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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记忆复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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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之高喝着,举起自己的右手,
一股前所未见的磅礴力量自体内喷薄而出,不可遏制。这力量迅速弥合气墙之上所有伤痕,并使之更为坚不可摧;向外扩散,化作惊天动地之冲击波,将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魑魅魍魉震飞四散。
那些凶悍绝伦、令人望而生畏之鬼怪,在这一刻也显得脆弱不堪。谢远之口中呕出鲜血来,四肢百骸有如被刀片挑断,她终于凝聚出尖锐的气刃,瞬息间贯穿敌躯。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淡烟袅袅,待到尘埃落定,地上仅余灰烬一片——那些威胁者可幸已消逝无踪。
残破的土地回荡着风浪的声音,谢远之垂眸,向身后看去时,陈孙正是一脸的敬重。
她眼前一片昏黑,定了定神,看见天堑之外,云深千里万里外,在清杰宫中寻欢作乐的骨辰。
她想着,压抑身体烈焰加身的痛苦,再帮他们最后一次了,心跳逐渐稀疏,她苦撑着,用手指向天堑之外的方向。
翻涌的云层汇聚成一座长桥,轻盈而坚固。
“前进。”她费力说出这两个字,看见陈孙联军浩浩荡荡地踏过气桥,马匹矫健的步伐,军人坚定的目光,谢远之目送着他们远去。这是她最后的力气,或者说是她最后的生命。
夕阳打在军阵上,显得那样神采奕奕。
谢远之欣慰地一笑,发现身上的疼痛都在消失着。
她在下坠,温暖的余辉盛着她,像故乡的摇篮,让她微晃,偶尔身侧幽微的鸟鸣,像一曲霓裳舞衣。云遮蔽她的视野,她闭上眼睛。
忽而她觉得自己坠落的速度慢了下来,冷冷地栀子花香掠过鼻尖,心中的疼痛在一片柔软中化为虚无,意识消散。
她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扇。
晨曦晃眼,她遮了遮,才看见远处的桌面,瓶身纤细的琉璃上,插着一株鲜艳的野花,蕊瓣伸展,在晨光下慵懒沉静,风起时,悠悠荡荡,却含着暧昧的瞬息。
这就是一间极其朴素的农家小屋,野花灿烂的生命,成了唯一的装点,载着残冬珍贵的温暖。
小屋的门被轻声地推开,咿咿呀呀。
来的人带来一碗汤药。
谢远之看出来她很紧张,那汤药不幸地倾洒了一些,虽然也不算浪费。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带着鼓足勇气挂着的笑容,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坐在她的身侧。她神色有些尴尬,舀起汤药送到谢远之嘴边。
谢远之并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把头扭向一边。
“小远要好好吃药,才能彻底好起来。”
阿栀没有底气,声音很小,委屈地看着她。
谢远之侧目瞟了她一眼,似泣非泣,眼中像幽林的一场雨雾。
是不是再不理她,她就要哭了?谢远之心里冷冷想着,哭呗,让她看看。
“吃药好不好,嗯?”阿栀更进一步伸长了勺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亲和。
不理。
“你一定是怕苦,我给你准备了糖,是我自己用花蜜做的。”阿栀的声音开始颤抖,像一条清脆的小溪被山石阻截。
不理。
“我每天摘一朵新鲜的花放在你面前的花瓶中,是想让你醒来就看见,能有一个好心情……”她的声音愈发的小,头埋得很低。
谢远之感到自己的手上滴上一些冰凉,颇为得意地转头看她。
她的眼尾红红的,面色苍白地像皱起的梨花,一些晶莹的泪还挂在她的脸上,注意到她的目光,把头抬了起来。
谢远之心一抽,耳垂微红,感觉自己的心在焚烧。
她遮住阿栀的眼睛,避免她看见自己彤红的模样。
“你很烦。”她沉着嗓子,生硬而冷峻。
感觉到对面更加低落的心绪,她反而生出一种快感。
“你想让我吃药吗?”她质问道,努力给自己降温,恢复到一个正常的肤色。
阿栀点了点头。
“那你把药碗给我,然后转过身去。”谢远之以一种不悦的语气说道。
阿栀叹了一口气,照做。
谢远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还是来气,她用勺子搅着黑沉沉的汤水,撞得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咽了一口气,像是使气,执碗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她后悔了,冲破天灵盖的苦涩让她将近快哭,她强忍着,把反胃到口中的汤药又咽下,她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精彩。
阿栀回头时,看见谢远之若即若离地看她,手中拿着那个空碗。
“苦……苦吗?”阿栀犹疑地问道,顺手掏出携带的饴糖,将其剥开。
“不苦。”谢远之推开她的手,声音平静,模样看上去在厌烦她多此一举。“你自己吃。”
阿栀的手生疼,她心中黯然,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她吃下自己准备的糖,甜意沁入心底。
阿栀有些来气,竟然矛盾都到了这个不可调和地步,那自己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又如何?她抬眼看见谢远之黑着脸望着前方,心里失落得紧的,殊不知她只是苦得有些迷惘。
阿栀咬咬牙,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唇。
口中的苦在一瞬间化开,谢远之失焦的眼神重新聚集,糖的甜渗进她的味觉,她感觉这份甘甜不再停留,在后撤,她有些慌乱,下意识拦住了。
意识回笼。
啊!老天爷,她做了什么?
她此时双手正使劲将阿栀环在怀中,突如其来的力道也让阿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她蓦地松开了手,轻轻咳了一声。
她张望着别处:“这糖,还挺甜的……”她忽然停下了,她又在说什么?她面色发白,现在真是一点脑子都不过,害。
她完全不敢看阿栀。
阿栀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低头盈盈地笑了,像玉石碰撞在一起,清脆而纯净。
“好笑么?”谢远之声线冷淡地问,侧头瞥了她一眼。还是好苦,刚刚那瞬息的甘甜可难以缓解。
那个人得寸进尺,侧着身,单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谢远之慌道,那个人狡黠地笑着,双指捏着另一颗糖,当着她的面,吃了下去,然后凑近她,再度轻吻她。
香甜再临,谢远之如逢甘霖。阿栀很快又抽身而出:“你好苦。”她仰了仰头,双手伸过谢远之的肩膀上环住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垂着的眸蕴含太多情绪。
谢远之默不作声,不作理会。
阿栀暗自笑了笑,便一次一又一次地覆唇,让这些甜意渡进她的口中。
每次苦意刚舒缓一点,就刻意抽出,恶作剧一般。
谢远之头皮逐渐发着麻,心里越想越来气,明明是她做错了,为何被戏弄的还是自己?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真讨厌,她心一横,抬手抓住了那人的后颈。
她的手指修长而强劲,阿栀被吓了一跳,想再跑时,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她被迫与她对视着,谢远之的眼中的恼怒溢出来,脸色黑得可怕,她很少见她这样的表情,不敢看她,心想自己是不是玩过了。
谢远之忽而翻了个身,把她推倒在床上,倾身开始掠夺她口中的糖,阿栀闷哼一声,却很快被她夺去所有的呼吸。
糖块在唇齿之间翻转,沁人心脾的甜,看似来来回回,实际已经被谢远之掌控一切,可怜的糖很快就消散在谢远之狂躁的吮吸下,苦意解开,接下来的行为就纯属于她在报复。
她掐住阿栀的脖子,不过还是收着力,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然后开始尽情掠夺她的安全感。
事实证明谢远之很成功,阿栀感到一些轻微的窒息,开始有意识地挣脱,却被死死按住。
对方正衔着自己的舌,意犹未尽的霸道嗫咬着,她呼吸不畅,感到一种被完全束缚,完全占有的恐惧。
她嗫嚅出声,娇哼着讨饶,双手挠过她的脊背,乞求怜悯。
谢远之有了一刻的停顿,阿栀获得片刻释放,面色酡红得娇喘着,如同一朵被红酒浸透的白花,低垂眼眸,眼尾勾着惹人垂怜的媚意,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谢远之看她的样子微微一愣,不要,她不要,这可没戏,她才不要听她的话放过她。
谁,谁让她捉弄自己?
谢远之咬牙,再度强势地吻她,手上的力度也更紧了紧,阿栀口中的话被堵了回去,来人疯狂而粗暴的,疾风骤雨般敲打着颤颤巍巍的小花。
如果说她刚才还讲一点风度,那这次她就是只顾着自己冲锋的孤狼。身下的人如期待那样发出令她心动的絮语,却只能软软抓挠。
阿栀在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下,逐渐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思考,听之任之,开始那些痛苦和恐惧转化为独到的快感,令她头皮发麻。
“呜……”她的眼角垂下泪来,被谢远之发觉后,她顿了顿,吻干那泪珠后,安抚地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放过了她。
手臂从她的背后抄起,把她捞了起来。
呵呵,自己可真是心软。
怀中的人有气无力地靠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呼吸声慢慢均匀,看起来是不是还有点醉氧?
“你该走了。”谢远之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瞥向别的地方,只好生硬地劝她离开。
“你这个人,好狠的心……”阿栀委屈道,声音还带着方才的绵软。
谢远之望进她的眼睛,穿透那深邃的黑瞳:“那你还希望我怎样呢?谢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