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缚蝴蝶》熹琰

4、第 4 章

　　第二天早上，梁颜在一张至尊size的大床上醒来，身上盖真丝被套柔软丝滑地紧贴着她的皮肤。

　　她一瞬间清醒，坐了起来，入目的是一间陌生的黑白灰极简风格卧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质檀香的味道。

　　几秒呆滞后，她慌忙地低头检查自己。还好，昨天的衣服还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

　　梁颜痛苦地揉了揉脑袋，开始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碎片式的回忆一帧一帧的在她脑海中闪现，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只是依稀的记得，昨晚，她好像看到陆昀琛了。

　　外面传来响动，梁颜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果然看到了陆昀琛坐在客厅里看杂志。他应该是刚洗了澡，湿漉漉的发梢还挂着几滴水珠，英俊立体的五官在清晨的阳光中，少了几分平时的锋芒，多了一丝柔和。

　　听到了开门声，他抬头，正对上梁颜惊慌的眼神。

　　“醒了？”陆昀琛气定神闲地问道。

　　“陆总，这里是……”

　　“我家。”

　　果然，但听到肯定的答案后梁颜的脑子还是“哗”一下犹如烟花炸裂。

　　“我昨天”梁颜吞吞吐吐地又问，“没有冒犯到您吧？”

　　“还好。”陆昀琛像是看得入迷，连头也没有抬，只轻飘飘地吐了两个字。

　　梁颜刚准备松一口气，却又听到一句略带揶揄的男声：

　　“没有像你那个闺蜜一样吐了我一身。”

　　梁颜闻言，白皙的脸上，又裹上一层淡粉色的红晕。

　　真是丢人啊！她现在只想快速地逃离这个让她社死的地方，于是一边往门外移动，一边跟陆昀琛寒暄，“不好意思陆总，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刚好我还没吃饭，不如就现在吧。”

　　“现在？”梁颜惊讶地问道，又看了看贴在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迟疑道：“我还是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她穿这一身和陆昀琛出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像在外边一夜鬼混后，连衣服都没得换的狗男女了。

　　陆昀琛乌黑的眼睛瞥了一眼梁颜，丝质的连衣裙紧紧的包裹着她玲珑的身躯，清晰可见的皱痕，仿佛是经过了惨烈的蹂躏，让人浮想联翩。

　　他轻咳一声，手往沙发一指，“那有衣服，你挑一件换上吧。”

　　梁颜顺着望去，竟看到一堆裙子琳琅满目的堆在沙发上。她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失落，犹豫着开口：“您女朋友的衣服，我穿不太好……”

　　“这些都是你昨晚挑中的。”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陆昀琛就直接打断了她。她买的？梁颜努力回想一下，昨天好像自己确实是进了一家服装店，像是发泄一样，试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公主裙。

　　这些都是奢侈品服装，挂在橱窗的C位当季新款，每件都价格不菲，他竟然都买了回来。

　　梁颜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我去换衣服，一会儿见。”陆昀琛起身走回了卧室。

　　梁颜缓缓地朝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中走过去，不禁感到一阵头大。自己醉酒的审美是真的不怎么样。昨晚挑中全部都是一些款式夸张，颜色鲜艳的小裙子，怎么说呢，是十二岁的梁颜会喜欢的样式，不是天生清醒的她喜欢的样式。

　　挑来挑去，终于选了一件符合日常出街且比较低调的衣服。

　　是一件嫩绿色的露肩长裙，掐腰款式，纱质裙摆层层叠叠，轻轻一转身就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是绿野仙踪里走出来的小公主。明明是十分俏皮的款式，却偏偏让梁颜穿出了几分端庄和优雅。

　　陆昀琛出来的时候，梁颜正在镜子面前扎丸子头，露肩的款式称得她的肩颈线更加完美，午间的阳光洒在她修长的脖子和小巧的锁骨上，一抹嫩绿下皮肤白的晃眼。

　　看见陆昀琛出来了，梁颜利落地把头发一挽，转过头冲他莞尔一笑，“稍等一下，我马上收拾好。”

　　这一笑，立刻赋予了刚才静默的美人梳妆图以生命，美得让人心神晃动。

　　陆昀琛四平八稳地又坐回了沙发上，拿起刚才看的杂志，轻飘飘地落下几个字：“不着急。”

　　今天的杂志好像并不能让他足够专注，余光里总能看到梁颜的身影。虽然动作很麻利，却丝毫不见慌乱，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赏心悦目。

　　几分钟后，梁颜穿好鞋子，对陆昀琛道：“陆总，我们可以出发了。”

　　梁颜挑了一家港式火锅作为午餐，这个地方她以前和田贝贝去过，环境清幽，味道也不错，一人一锅，不熟的人也不算尴尬。

　　陆昀琛全程都很绅士，举手投足间将教养和贵气表现地淋漓尽致。梁颜没有选择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闭空间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时无话。

　　菜很快就上齐了，浓郁的汤底搭配新鲜的海鲜和蔬菜，让昨晚到中午都没怎么吃饭的梁颜食欲大开。两人简单寒暄后，梁颜就开始专心吃饭。

　　胃得到充分满足后，梁颜才有精力看向对面的陆昀琛。他正在剥虾，修长白皙的手指彷佛是在整理一件艺术品，十分地斯文矜贵。

　　许是梁颜的眼神的眼神太过直接，陆昀琛直接抬头，对上她的眼神，问：“梁小姐，看够了吗？”

　　梁颜有一丝丝被拆穿的尴尬，只得迎上他的目光，不示弱地转移话题，“呃，谢谢陆总帮我这么多次。”

　　“不客气，”陆昀琛将剥好的虾放到盘子里，又扯过餐巾慢慢地擦了擦手，“实在是每次遇到梁小姐，好像都有些小忙需要我帮助。”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调侃和哂笑，梁颜一时间分不清这句话里有几分真情。

　　“那么陆总，也经常帮女孩子买衣服吗？”

　　话一出口，梁颜瞬间有些后悔，这样的疑问，像极了暧昧期的情人吃醋的试探。

　　可是她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呢。和陆昀琛一起，梁颜一向保持着分寸感和距离感，她潜意识里觉得陆昀琛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会轻而易举地挟裹走她的意志，她的情感，她的躯体，让她不敢靠近。

　　“没有，”陆昀琛的目光透过袅袅的火锅雾气，灼热而具有穿透力，“你是第一个。”

　　“只是，有没有人说过梁小姐好像很难讨好。”陆昀琛顿了顿，“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发自内心的笑。其他女孩子看到这么多衣服，总是会兴奋的尖叫。可你的表情却没有告诉我你很开心。是遇到什么很不开心的事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好听，像是在哄小女孩一般，诱人沉沦。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是啊，她有好多好多不开心的事，她想倾诉爸爸的冷漠无情，妈妈的敏感脆弱，以及她幼小的心灵因早早失去父母庇佑后受到的伤。可是她以什么身份跟她倾诉呢？是下属，朋友，还是猎艳的对象。

　　梁颜闻言微微一笑，把脑袋一歪，轻轻地撩了脸颊上散落的随发，风情而又妩媚地问道：

　　“那陆总是以什么身份，想听一下我不开心的事？”

　　她还没有自作多情到高高在上的集团太子爷会单单仅凭几面之缘就爱上她。这么多年，凭着这张脸梁颜不是没有招惹过烂桃花。这些人的示好总是表达的那么直白，旖旎龌龊的目的明晃晃得不加丝毫掩饰。有年过半百，满脸褶子的富商一边向她递过一张银行卡，一边用油腻且贪婪的眼神盯上下打量她的身体，问愿不愿意做他的情妇。也不乏像周蔚那样的浪荡公子，甜言蜜语直白而热烈，爱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可是这样的爱像风，来的快，去的更快。不管是哪种示好方式，梁颜总是能一眼看穿，然后微笑拒绝。

　　可她看不透陆昀琛。一时间，梁颜的内心竟然有些紧张，她期待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她甚至不知道，如果陆昀琛开口请她做情人，她能不能像以前做到，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拒绝。

　　陆昀琛显然是没想到梁颜会问的这么直接，微微一怔后，又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梁小姐希望我以什么身份呢？”

　　反客为主被他玩得驾轻就熟，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简单地被梁颜牵着鼻子走呢。

　　梁颜自嘲一笑，火锅“咕嘟咕嘟”的开着，热气像是钻进她的眼睛，眼眶不觉氤氲着水汽。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何止暗恋，哪怕沾染上哪怕一丝别的杂念，内心就很难变得坦然，何况对方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让她难以仰望的人。

　　太辛苦了，她不想在感情里这么辛苦。

　　“自然是老板的身份，我不是说过了吗？”

　　陆昀琛盯着对面梁颜一副略带苦涩又好像了然一切的微笑，不由得眉心微蹙。

　　他刚想开口，一声清脆的瓷杯摔碎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微妙的气氛。

　　一个尖酸刻薄的女生响起：“哎呀，你这个服务员怎么毛毛躁躁的，我新买的裙子都被你泼坏了。你们经理呢，快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对不起女士，刚才是这位小姐不小心绊了我一下才不小心把水泼到您身上的。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领导知道会开除我的。要不我赔您一条裙子吧。”服务员小姑娘带着哭腔恳求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故意陷害你吗？你知道这条裙子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的小姐秀眉拧起，高声喊道，虽然打扮光鲜时髦，却毫无素质。

　　梁颜的脸色听到身后的声音，脸色不由变得唰白，光洁的后背不由得打起寒颤。这两道声音她可太熟悉了，不是父亲那个小三韩璐和她那个爱慕虚荣的侄女韩蓉蓉还能是谁。这两个女人，天生就有搞事的本领，不管到哪就把哪搅和得乌烟瘴气。

　　看梁颜脸色不好，陆昀琛低低询问：“太吵了，换个地方？”

　　梁颜咬唇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结账，却被陆昀琛拦下，“我没有让女人结账的习惯。”

　　梁颜没有再跟他客气，她现在只想快速离开他，跟这个女人呼吸同一片空气，多一秒她都觉得快窒息了。

　　许是陆昀琛气质过于出众。韩蓉蓉此时的注意力却完全从哭哭啼啼的服务员转移到他的身上。男人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包裹着完美身材，肩宽腿长，俊美的五官更是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眼。更为重要的是，韩蓉蓉一眼就看到了他戴的表，那可是全球限量，不仅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韩蓉蓉和她姑妈一样，一心想要靠青春美貌吊个金龟婿。可是凭她的身份，顶级豪门的圈子不是她能打入的，像韩璐一样找个家底殷实二婚老男人，她又不甘心。眼看陆昀琛要走，她立马快速跟上，娇滴滴地喊道:

　　“这位先生请留步，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陆昀琛闻言回头，单手插兜，瞟了一眼娇柔做作的女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和不耐烦，他轻轻拉过梁颜的手。

　　“这位小姐恐怕眼神不太好，难道没看到我有女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