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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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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羿礼催促的眼神下,傅柏川按下拔剑的手,紧咬后牙,僵硬地把手臂送过去。
“高了。”林羿礼斜了一眼。
傅柏川的呼吸加重一拍,忍耐着面无表情地弯了腰,将手臂侧推过去,而后从下方上升,直至手臂贴住林羿礼的掌心。
林羿礼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反倒更加不满意。
林羿礼拍了拍他的手臂,冷着脸催促:“让你说的话呢?”
“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傅柏川立马驳了回去。
林羿礼盯着他,威胁道:“那我可就要说出来了。”
傅柏川回敬他的注视,斩钉截铁地拒绝:“说,大不了一起死。”
傅柏川想,林羿礼那么怕死一个人,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这条命的。
但谁料下一秒,林羿礼张嘴,扯着嗓子:“其实我是林——”
傅柏川嘴上说着要死一起死,可当林羿礼真嘴巴一张打算说的时候,他的手捂得比声音冒出来还快。
林羿礼搭在傅柏川手臂上的手按上他心口。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林羿礼在掌心下笑得眼睛眯起,上睫毛如鸦羽般垂下,盖不住眼中狡黠。
“跳得好快。”
傅柏川的动作顿了一下,连呼吸也凝滞。
下一瞬,他反手掐起林羿礼的手腕,强行掰回手臂上。
“公子,将军府请上座。”
傅柏川说得僵硬无比,喉咙里仿佛铁管生锈似的,咔咔作响。
林羿礼坐着轿子回府,傅柏川则骑马随行,身后的人马浩浩荡荡回将军府里。
金州城天高皇帝远,所谓将军府,其实是整个军营,兵和权傅柏川两手皆抓,他即是金州城的土皇帝。
林羿礼刚从轿子里被扶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傅柏川扼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推进女人堆里。
“带他去洗个澡,洗干净。”傅柏川忍着怒意,声音生硬。
林羿礼被带进熟悉的房间里,泡在同一个池子里。
但丫鬟被换了一批,一路上见到的巡逻的官兵也全是新面孔。
他想,应该是傅柏川提前把见过他的人都换掉了。
“您是谁呀?”新来的丫鬟们更年轻,更叽叽喳喳。
“你觉得呢?”林羿礼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去,手指卷起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把玩。
“噢噢噢——!!!”丫鬟们发出发现惊天秘密的声音。
丫鬟们围聚在林羿礼身边,左右手为他打磨指甲,身后的替他顺发,前方的不停往里添热水,不远处还有熨衣服的探着脖子往这看。
“但是为什么将军会这么生气?”有丫鬟发出疑惑的声音。
“因为他那里——”林羿礼的手向下指了指,剩下的话化作无声的撇嘴摇头暗示。
“哦哦哦——!!!”丫鬟们齐齐发出呼声,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
寝屋里的傅柏川刚坐下,一个猛烈的喷嚏打来。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光,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天大暗。
傅柏川命人去查看林羿礼,得到的答复是:“马上洗漱好。”
“没跑就行,退下吧。”
手下正打算离开,突然傅柏川开口喊住:“把他安排去偏室睡下。”
手下提醒:“将军,死囚犯不是应该在地牢里关着吗?”
傅柏川的手按在桌子上叩了两下,“你去安排就是。”
月上三竿,皎白的月光沿着窗沿洒进屋子,衬得屋子里越发的黑。
窗外大风呼啸,树影婆娑。
傅柏川已经睡下,突然他感觉屋子里的暗处藏了东西。
飒飒——
飒飒飒飒——
屋外的树发出如同蛇伏地的声音。
傅柏川能感觉到那东西离得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攀上床沿。
差两步。
差一步。
傅柏川默数最后的距离。
就是现在——
傅柏川迅速翻过身,只听见瑟缩一声,暗处的人退了下去。
但即便如此,傅柏川也能迅速捕捉声音方向,一把将黑暗里的人抓住,掐紧手臂反手便往床上摔去。
床上的黑影还想挣扎,傅柏川抽出藏在枕头下的小刀,银光迅速切断月光。
嚓——的一下。
小刀划过黑影的脸颊,笔直地插进床板里。
黑影的胸膛闷出阵阵急促的喘息。
“谁派你来的?”
傅柏川的手赶在黑影有动作前,先一步将黑影手腕勒住举过头顶抵住床板,另一只手抽走对方腰带,把黑影的双手缠绕系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后,傅柏川才把插在黑影脸颊边上的小刀拔出来。
傅柏川手腕一转,刀身横起,刀背抵着手腕向下压,牢牢地顶在黑影的脖子上。
傅柏川沉声命令:“说话。”
黑影的面容匿在黑暗里,看不清是何表情,直至此刻呼吸短促,胸膛重重起伏。
是害怕、紧张?还是兴奋、激动?
傅柏川不好判断。
“谁派你来的,什么目的?”
斜下来的皎白映在傅柏川的手臂上,手臂绷得笔直,肌肉上砍刀留下的陈年旧伤被撑开,深棕色的细长刀疤触目惊心,青筋如线将它们牵在一起。
黑影的手从暗处自下而上攀附,指尖冰冷毫无温度,掌心细腻如蛇腹擦过。
黑影的身体发出了两声笑,笑意浅淡,声音亦如柳絮轻飘。
傅柏川就着蒙蔽双眼的黑,俯下身子,凑到黑影面前。
傅柏川吸了一口气,闻到了熟悉的艳香,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吗?”
傅柏川的刀子悄无声息地从脖子移到黑影唇上,刀身在唇上压下一道凹痕,刀尖被唇瓣抿在中间。
只要黑影张嘴,这把刀就能直接刺进喉咙里。
致命,就算不死也足够让对方再也说不出话。
“不想说就再也别说了。”
傅柏川的手赶在黑影挣扎前,前一步掐在脖子上,固定在床板上同时握刀的手施力下压,往黑影的唇内又逼近一寸。
屋外的风又起,连月光都变得灰白起来。
大风扯得屋外的旗帜发出噼啪声,看门的守卫们脚步拖沓,打着哈欠嘴上嘀嘀咕咕。
就在这些声音里,忽然暗藏了一声短促的哗声,像是鞋底踩在砂砾上的声音。
声音来得突然,而且听起来就像在附近。
傅柏川立刻起身捕捉声音的来源,迅速扭头看向关上的大门,两扇门之间有一线细微的缝隙。
傅柏川的眼神聚焦在一个点上,蕴着杀意的警告犹如一支箭飞透门缝。
又是一声短促的哗声。
四周很快静了下来,只余下风声扯动旗帜。
黑影柔软冰冷的双手捂在傅柏川拿刀的手上,轻柔地牵引取走含在唇中的利刃。
重获自由的他坐了起来,半边身子泡在发灰的月色里。
林羿礼的脸在月色下浮出,被月光泡得死白,毫无血色,犹如死物,不见生气。
林羿礼倚着床帏,吸了口气抚着胸膛,冲哗声的方向哀怨地喊说:“将军,不是您让我来伺候的嘛?怎么还把人家往外赶,真真是伤了人家的心。”
“我需要一个身份待在金州城,外面有人偷听,跟我把男宠这出戏演完。”
林羿礼立刻凑到傅柏川耳边低声解释,生怕慢一秒就会被傅柏川误会。
傅柏川无动于衷,但是耳朵尖尖冒了红。
“我不是在请求你给我身份,而是命令你配合我。”林羿礼道。“如果我的身份立不住脚,你猜金国那边的人一口咬定我是林羿礼后,你我要如何辩驳?”
林羿礼托起傅柏川的手,指向门缝的方向。
就在傅柏川即将握住这双冷冰冰手的瞬间,林羿礼抽手离去,连带着傅柏川身侧的余温一同抽走。
林羿礼悄声道:“使臣之死定是自导自演,且你我身旁有人监视。”
傅柏川立刻反驳:“如果是自导自演,用使臣之死插手金州城,以对方灭门案的心狠程度,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你活着一命抵一命,使臣不是白死了?”
“的确,前来行刺城郡的黑衣人也让我活了下来。”
林羿礼愣了,低下头皱眉深思。
没多久,他嘴皮子碰碰随意嚷道:“将军,你亲亲人家嘛,你好久没有宠幸过我了。”
傅柏川的身体顿住,耳尖的红愈发明显。
林羿礼用手指敲了敲床沿,催促他接话。
傅柏川压低了声音问:“这种话我该怎么接?”
林羿礼陷入沉思,上位者的话术他极少研究。
他更多的时候都是靠这张脸,勾勾手指说些荤话后抽身离去,足够诱得那些王公贵族自甘为他办事。
林羿礼短促哦了一声,拧眉凝眸,因为背稿而失神望向一个方向。
他毫无感情地捧读:“大笑,然后说:‘美人,你的手小小的香香的,嫩得跟豆腐似的,脸蛋更是美得似神仙,有此美妾本将军死而无憾,哈哈哈哈快让本将军好好宠爱一番吧。’”
念完后,林羿礼才收回视线,聚神在傅柏川身上。
肉眼可见傅柏川的脸更红了,露出的麦色手臂与那张脸在灰白的月色下,呈现出程度不一的冷暖对比。
傅柏川看向一旁的林羿礼,却发现他依旧面如死灰,平静地仿若刚才说这些话的人不是他,好似他刚刚才从地里挖出来还带着死气儿。
“说。”
林羿礼再次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