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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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穹驱车回到家里，回到原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他走进书房，坐在林飘絮惯常坐的人体工学椅上，摊开掌心，看着那一枚小小的徽章默默发呆——原来她也曾跨越几千里的距离，飞去纽约看他，如果没有那场枪击案，她是不是也会上来跟他打招呼，说一声好久不见，你过得好不好？
她是不是也很想念他，所以不顾一切去找他，说不定是来找他复合的。
可偏偏那场枪击案就是发生了，陆图温射出的那一颗子弹，又一次阻挡了林飘絮靠近他的脚步。
是啊，他的哥哥很爱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杀人。他欠陆图温的，也许这辈子都还不清。这一点，林飘絮比他更清楚。
他只是觉得很难过，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在他好不容易要幸福了，上天就要收回去。曾经他以为，妈妈待在陆家就能幸福，结果他失去了母亲。曾经他以为，哥哥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天使，可是对林飘絮来说，他却是个罪无可赦的魔鬼。
李青穹握紧徽章，掌心一阵刺痛传来，原来是徽章背面的别针刺破了他的皮肤，有血珠沁出来，带来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他却浑然不觉。
当天晚上，李青穹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在他还没住进陆家的时候，他跟妈妈住在一栋小洋房里，那时候他散养着一只叫“毛毛”的流浪狗，偶尔给他喂喂火腿肠，后来毛毛就习惯了白天在外面野，傍晚偷偷潜进他家院子里睡觉。毛毛很爱偷喝他的牛奶，喝了又容易腹泻，李青穹就不让它喝。再后来，毛毛得了细小，不久便离开了他。
他梦见毛毛回来了，蹭着他的腿撒娇，他摸摸它的头，问它想不想喝牛奶，毛毛没有叫唤没有点头，只是静静看着他，低头舔他的手心，摇着尾巴依偎在他身旁，很久很久。
李青穹从梦中醒来，柔软的茸毛触感似乎还在手心，他摸上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掌的湿凉。
回忆不期而至，他想起来了，毛毛是只活泼的野狗，精力旺盛，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三不五时才溜过来他家的小院子，但是有一天，李青穹发现它病了，脚步虚浮，眼睛涣散，吃什么吐什么，跑不起来也跳不动，他只好打电话给哥哥，说他的毛毛病了。
陆图温当天晚上就过来了，带着一人一狗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说这只狗得了很严重的细小，很大概率挺不过来了。
“那安乐死吧。”陆图温说。
“什么是安乐死？”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了，还不懂这些。
“就是它会幸福地死去，死在你最爱它，它也最爱你的时候。”陆图温淡淡地说。
“可是我不想他死掉。”李青穹伤心道。
“痛苦地死去，和幸福地死去，你选一个吧。”陆图温指着软趴趴的毛毛，让他选。
毛毛在那一天永远离开了他，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养狗了，哪怕散养也不养。离别太痛苦了，他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了。
但是小洋房附近，除了流浪狗还有很多流浪猫，李青穹偶尔会喂一下附近的流浪猫，他常喂的一只猫出事了，他这次不敢去找陆图温了，怕他又给小猫安乐死了。
还好他记住了上次医院的名字，他找了个挎包，把小猫装了进去，小脑袋露在外面，又揣上哥哥给的零花钱，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小家伙，怎么又是你？陆大少呢？”刚一进诊疗室就遇到上次的医生，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喊他的时候，李青穹才知道这人是院长。
李青穹把挎包里的猫抱给他看。
院长把猫拎起来，流浪猫面对陌生人，野性子又犯了，伸爪子就要挠他，他只好把猫递给戴了手套的另一个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对李青穹说：“估计是得猫瘟了。”
“那他会死吗？”李青穹可怜兮兮地问。
“不好说，先治吧。要给小猫办理住院吗？”医生问他，“ 在医院治疗猫瘟一般一天一千或以上，要连续治疗七到十天。最后还得看这猫的造化。”
那就是七千到一万。他没有那么多钱，李青穹摇了摇头。
“你等等，我给陆少打个电话。”一旁看着的院长悠哉地拿起手机。
没过一会儿，陆图温就过来了，还穿着校服，看来是还没下课就赶了过来。
“李青穹，你不要再碰这些野猫野狗了，你会长跳蚤的，李梦祖平时都不管你的吗？”陆图温看着眼前又玩得一身脏兮兮的小孩，无奈道。
李梦祖是他妈妈，确实不怎么管他，只要人没走丢就行。
李青穹转了转眼睛，企图跟他哥谈判:“哥，这是最后一只了，要是它活下来我就养着它，我再也不招惹别的小狗小猫了。”
“你说的。”陆图温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掏出卡来。
一个礼拜后，那只猫活蹦乱跳，痊愈出院了。李青穹来接它出院，高兴地对李青穹说：“哥，你看，贝蒂他挺过来了！其实毛毛也可以挺过来的，哥，你下次等等它们好不好？”
陆图温揉揉他的头，心想：如果它挺不过来，你会哭得更惨，那不如他来当这个坏人，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你任何希望。
虽然他知道，李青穹压根就听不懂这些。看着这张灿烂纯真的笑脸，陆图温终究还是点了头：“好，下次我会等的。”
但其实没有下次，很久之后李青穹才知道，陆图温第二天就吩咐管家将洋房周围那些老弱病残的野猫野狗都处理了，健康无害的猫狗则收去宠物公益组织，还将领养后续发给李青穹看，只为博取这个小小少年的欢心一笑。
他用他的残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李青穹的善良。
天真脆弱的象牙塔越垒越高，直到无可避免地坍塌。
李青穹的钢琴演奏技巧是陆图温亲自教习的，本来陆图温是让他自己选一个名师跟着学，结果李青穹说都不要，他要陆图温亲自教他。
彼时陆图温已经逐渐在接触集团业务，同时还要上课，身上的担子奇重无比，却还是欣然应允，答应抽空指点他。
很奇怪，对于李青穹的要求，不管有多任性，陆图温总是尽量满足。
“钢琴家赵胤胤说过，弹钢琴，是一项涉及人体工程学的体育运动，首先要坐对，视觉上我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就像空手道进攻一样，它不是往后仰的，它肯定是往前的，是进击状态的。弹钢琴具有破坏性，你需要使用自己的肌腱，无论是任何的肌腱，你的手，你的肘，你的小关节，任何好的教练，都是先告诉你如何松弛地完成这项运动。”陆图温边优雅地示范，边跟他说道。
李青穹坐在钢琴边，回忆着陆图温教给他的第一节课，悠扬的旋律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组成一首动人的乐曲。
陆图温走上前来，在落地窗旁的沙发坐下，问：“可以弹奏柴可夫斯基的《四季》吗？”
李青穹点头，手指从容地在琴键上起落，因久未演奏，乐谱记得不是很牢，中间有一两个音节略有走音，但总体还是颇为悦耳动听。
柴可夫斯基的《四季》是系列组曲，陆图温以为他会演奏《天鹅湖》，结果他在其中选了《行猎》，他记得，《行猎》是根据诗人普希金的诗歌创作而成。
陆图温想到了普希金之死——他无法忍受妻子冈察洛娃被年轻英俊的法国贵族追求，与其约定决一死战，决斗时，被对方提前开枪击中，不治身亡。
“哥，你喜欢林飘絮吗？或者说，你爱她吗？”演奏途中，李青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爱她，”陆图温脱口而出，又哑口无言——他发现，承认这件事比想象中容易，“可是我也爱你。”
李青穹静默了，但是手中的琴声没停，他继续问：“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我也不知道。”陆图温很好奇，“你愿意把林飘絮让给我吗？”
“她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李青穹坚定地摇头。
陆图温眼神逐渐锋利：“你现在有的，都是我给你的，我要收回，轻而易举。”
“我知道。”李青穹掂起手，按下一个重音。
“还是不愿意？”
“是。”
“唉，白疼你了。”陆图温夸张地叹了口气。
节奏逐渐激烈，音调拔高，仿佛风浪怒号。李青穹说：“我可以把一切都还给你，如果你需要偿还别的，我也可以。”
陆图温皱眉：“你不会要上演什么哪吒剔骨割肉还亲恩的戏码吧？”
一曲终了，李青穹从钢琴凳上站起来，没有说话，打算离开。
“青穹！”陆图温喊住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无论如何，你不要忘记，我始终是你哥。”
“我知道的。”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飘絮看着桌上的饭菜，压根没有胃口，又不想让白织羽担心，勉强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又放在一旁。
“喂？”一个陌生来电，林飘絮顺手接了。
“哟，林小姐，你怎么把我微信拉黑了啊？”
这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是霍敬生。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林飘絮皱眉，刚想挂电话，又听到他说：“我还想给你发一段视频呢，老带感了！”
林飘絮想了一下，打开手机里的录音软件。
“想不到啊，这小x蹄子这么带劲呢，啧啧啧。”
“视频里的人不是我。”林飘絮打断他，“你这是诽谤，我可以告你。”
“少来了，就是你！这么骚的还能有谁？”
“你怎么证明这个视频里的人就是我？是你拍的吗？你在现场吗？”林飘絮反问他。
“别嘴硬了——你可以跟陆图温，不可以跟我吗？少跟我来这套贞男烈女的，你开个价，爷付得起！”
林飘絮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跟过陆图温，以后也不会跟你，别再提了。”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直说了，你可以卖给陆图温，不可以卖给我吗？婊子还立上了牌坊？”霍敬生嗤笑一声，“还是你图他气大活好，我也不差啊？要不要试试？”
林飘絮气得发抖，立马挂断，拉黑了这个号码，同时不忘将录音保存好。
越想越气，林飘絮反手拨打陆图温的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简直要气炸——平时骚扰她倒是很厉害，关键时刻反而不见人影？
她彻底坐不住了，直接出门打车，杀去了颂德集团总部。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