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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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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策划Becky战战兢兢地拿着全新的年度统筹营销方案，在李青穹及一众营销部门团队的审视的目光下，竭尽乙方职责，抑扬顿挫地讲述PPT，心里腹诽道——妈耶，早知道这个路人帅哥是轻翼的空降老总，她在病房的时候就该抱大腿了！
白织羽悄悄凑近林飘絮，压低声音问道：“是我的错觉吗？那个李总怎么不看Becky，老看你啊？”
林飘絮撩了下头发：“因为我漂亮。”
白织羽：“……”无法反驳就是。
出发前，整个团队都做好了被挑刺的准备，倒不是对提案不自信，而是一般新官上任，对上一届的所有现行管理及策略方向都会无条件推翻重来，建立新的领导班子及一套现行方案，并且精益求精，甚至鸡蛋里挑骨头，既是立威，也是杀鸡儆猴，苦的是底下执行的牛马。
意外的是，李青穹倒没有多加为难，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只说他们私下要再过会才能给反馈，相映团队长舒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顺过来呢，李青穹话锋一转：“会议结束后，林总监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行离开。”
林飘絮：“……”
相映团队成员陆陆续续往外走，在走廊上还面色端庄，疾行如风，一走进电梯里，门一关，一看都是自己人，那话匣子就关不住了：“这不是老大病房里那位提点我们的帅哥吗！？”、“原来总监关系背景这么硬的啊！看不出来啊！”、“有这层关系在，那以后在轻翼我们岂不是横着走”、“传说中的神仙甲方终于要来了吗？！”……
唯一知道内情的Becky守口如瓶，按捺住心中的OS：“你们这帮人真是太天真了啊！这可是总监的前任啊前任！前任相见分外眼红，这以后不添堵不错了，还能让我们有好日子过？！”
随着最后一个人走出去，门扉轻轻合上，诺大的会议室突然空了，空荡荡的，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留不住。
等了半晌，也等不到有人起这个话头。
林飘絮受不了这种窒息般的安静，主动问道：“所以你是想聊私事还是公事？”
“当然是私事。”李青穹看向她，眼神郑重，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我直接问了——你那时候和我提分手的理由是真的吗？还是随便找的借口？”
理由，什么理由？
林飘絮回忆了一下。哦，她那时候说的是：“我跟别人上床了，这个理由够了吗？”
他是怎么回答来着？哦，问是谁。
“……跟谁？”
“陌生人，就见了一次面，你满意了吗？”
她发现，原来那场电话里的分手，一字一句的对话，她全都记得，分毫不差。
包括他震惊的吸气声，下一秒电话另一端传来砸碎东西的撞击声，“砰”地很大一声，短暂的寂静之后，是他极度压抑之下，微微颤抖的喘息：“……没关系，我们见面聊吧，我们不分手，好吗？”
“分手吧，我最难过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以后也会是这样，没有意义，就这样吧，不要再联系了。”
她面无表情的说完，挂了电话，明明应该是一片无声的空白，但那“嘟——嘟——”的刺耳声，时至今日仍在她耳边回荡。
那是年少时的他们，最后一句对白。
所以他一直觉得那是她赌气的借口，其实不是真的？
林飘絮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是真的，不是借口。”
于是问题又回到最关键的那一个：“他是谁？”
林飘絮眨了下眼睛，凝滞的呼吸随着眼睫的眨动，麻木地活络了几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响起，好像不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不重要……跟你分手也不是为了跟他交往，那一次之后，就没有交集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用“甩了你”这种说辞，也许在她心里，一直痴心妄想着他们是和平分手，谁也不亏欠谁，但事实就是她亏欠了他。
“不重要？”李青穹将这几个字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像是反问，又像是自问。
林飘絮打断他：“对不起，我不该在电话里跟你分手，不该拒绝你见面的请求，不该让你在宿舍楼下等了我一整夜，还冻伤了，对不起，这些……都是我不好，我始终欠你一个道歉。”
“你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道歉，”李青穹深深地望进她眼底，“我只想要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重新来过？她配吗？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会冷笑的。她从来不知道。
“你不嫌我脏吗？”她笑着问。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如果你犯了错，那一定是我有错在先。”
原来人在喜出望外的时候，是会哭泣的。她也从来不知道。
可是啊，可是。他们之间，回不去了，也走不下去，那道分岔口，在那个雪夜，那通电话里，往两个反方向无限延伸，连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都做不到，从那以后，他们便永远地背离对方，甚至是背弃。
“我太难堪了，我在你面前，总是很难堪，”林飘絮仰起脸来，眼泪终于在下巴处停住，淹没进领口里，了无痕迹，“不要让我更难堪了，就体面地结束吧，好吗？算我求你。”
对于她的眼泪，从以前到现在，李青穹都无从抵抗。
不管多少年过去，都是一样。
他痛苦地闭上眼。
又一周例会。
李青穹这次迟到了，会议最后十分钟才姗姗来迟，林飘絮将会议结论大概总结了一下，他点头表示认可，又提出几点精进的要求，定下周带改进的方案上会，会议顺利结束，相映众人依次走出门外，颂德方留在原地等下一场会议。
林飘絮是最后一个走的，到了门边又回过头来，反身将门扉合上，郑重道：“李总，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可以，”李青穹意外，“你们先去23B会议室等我。”
剩余的人一哄而散，不乏有好事者频频回头八卦地朝她挤眼。
他不动如山地看着她：“你想聊私事还是公事？”
是她的错觉吗，李青穹的眼神还有点儿期待？
“当然是公事。”林飘絮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我们已经说开了，以后就没必要见面了吧？我回头就跟我们老大申请一下，这个项目换我的同事白织羽负责，她很专业，对项目也很熟悉，当然单方面变更项目负责人确实是我们这边的责任，我可以申请在合同之外额外赠送一些媒体资源，这部分我们可以再议，您看这样可以吗？”
“说开？”李青穹哑然失笑——原来她管那场用眼泪胁迫他心软的对话叫“说开”。
“有什么问题吗？”从以前，林飘絮就很怕他脸上出现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始心慌，口不择言，“不是说好结束了吗？”
李青穹微笑的弧度更大了，本来就亮的瞳眸像抛过光的宝石一样，愈发明朗璀璨，他点头：“是结束了，我们认识吗？”
“……”林飘絮愣了一下，从善如流，“那好，从今天起，我们不认识，我退出这个项目！”
他双手交叉，叠在下巴处，专注地看着她，娓娓道来，字字句句深情款款：“对，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刚从国外回来，我们在日常工作中相遇，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林飘絮女士，从今天开始，我可以追求你吗？”
林飘絮女士表示很想翻一个大白眼。
“不可以。”察觉到这里的空气过分黏腻，林飘絮拍了一下桌子，给自己壮胆 ，“你没听说过吗？我们是甲乙方，要是有什么私情，很容易有不当利益输送，在行业里是绝对禁止的！”
很显然，李青穹不好忽悠，姿态愈发悠哉：“你喜欢禁忌之恋的话，我也可以配合。”
林飘絮：“……”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厮这么胡搅蛮缠！
“好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会变动，并且为了推动合作，我认为，双方负责人该多多交流见面，加强磨合，你觉得呢？林总监。”李青穹站起身来，低头看腕表，“晚上有空吗？现在北京时间五点半，我还有一场会议，一个小时左右，晚点我们可以一起吃饭，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
李青穹听出了她的拒绝，满是决绝：“除了开会，你以后也不打算和我私下见面了，是吗？”
“是，我们公私分明，这样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没有最优解。
“所以我做错了什么？”李青穹逼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鼻息，缓缓问道，“你说那个人不重要，分手不是因为他，所以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不想继续了？”
林飘絮：“……”
她真的好怕他的追问。因为她拿不出任何说辞。
李青穹太好了，李青穹是完美的，怎么有人会和李青穹分手呢，不会的。
哪怕世界末日来临，哪怕有人拿一个亿跟她换，她都不会跟他分开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是你的错，是我做错了，是我分心了，异地恋，不，异国恋真的……很难维持。”
不是的，他们都说好了，异国恋算什么呢，他们以后可是要一起去火星月球的，异球恋他们都没在怕的。
“飘絮，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揪出那个男人，把他抓过来揍一顿，甚至想杀了他，我一直在强忍着。”李青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不自觉透着狠戾，“我甚至怀疑，你是在保护他吗？怕我跟他寻仇？”
一想到这，他就嫉妒得发狂，抑制不住暴戾的冲动。
“不是……不是的！”
我在保护你。我保护的是你。
“结束在这里不好吗？何必勉强呢，你心里永远都会有一道坎、一根刺，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林飘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李青穹趁势低头，轻柔又不容拒绝地贴上她的唇，带着几分懊恼、几分嗔怪——“我不想听你说话了，你净说些我不爱听的。”
林飘絮像是被吓到了，着急忙慌地推开他，呼吸不畅：“……还有人在会议室等你。”
李青穹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她脖颈上梗着的青筋，他本意是让她放松，没想到手下的触感却愈发僵硬，他的眼神暗了暗：“林飘絮，其实你没怎么变，还是这么为所欲为。”
“你也是。”就当是赌气吧，她回呛。
“别再一厢情愿地为我好了，我不需要，”李青穹收回手，转身拉开门把，“你不愿意说没关系，反正我早晚会知道的。”
林飘絮惊慌失措，在刹那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身，把他抵在门板上：“不要去追查！我求你还不行吗！我求你了！”
李青穹回过头来，唇角带着笑意，似在欣赏她的痛苦：“好啊，你答应跟我复合，我就不去追查。”
林飘絮看出了他眼底的恨意，反而冷静了下来：“你不会的，就算我答应你，你也不会放弃的。”
“你真的很了解我，”李青穹眼底的笑意更深，恨意也愈深，“好了，现在我们才是真正的说开了。”
她不会放弃离开他，他也不会放弃靠近她。
余生纠缠不清，好过此生将错就错。
他们真正说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