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伴侣》沈清钦

6、第六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未拉严的窗帘钻进房间里，落在了林瑾的眼睛上。林瑾眯了眯眼，抬手挡住阳光，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好不容易摸到后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过了，好在她和顾念约的是下午见面，所以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而陶曼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回房间躺在床上以后就一直在思考自己和林瑾的关系。她不知道林瑾对自己的纵容是因为她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是因为林瑾对自己也有好感。她也在想，林瑾对她说的放下顾念和不喜欢苏婉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因为一起长大，陶曼看透林瑾本该轻而易举的，可现在她才发现她想错了，她看不透林瑾，她只能一点一点去猜，一点一点去试探，现在的林瑾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到底是几点睡着的呢？陶曼也不知道，只知道她闭上眼的前一秒又阳光洒进了屋里。

　　两人睡到中午，起床后看到对方的黑眼圈都没忍住笑了。
　　“中午好。”林瑾边伸懒腰边去烧水。
　　“中午好。”陶曼走到沙发旁坐下，又闭上了眼睛。
　　“中午是我做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吧，我家里做饭的东西都还没买呢。”因为困意，陶曼的语气有些黏腻，林瑾抬眼看一眼她，宠溺的笑了笑。
　　“那要赶紧换衣服了，你下午不是还要排练吗？”林瑾倒一杯温水放在沙发旁的桌子上，蹲下来用陶曼的头发在她鼻子边扫了扫。
　　“好痒~”陶曼抓住林瑾作乱的手，又过了几秒才睁开眼，拖着身子去换衣服。
　　中午两人随便对付了一口之后便分头行动了，陶曼去舞团练舞，林瑾先回家换了套衣服，而后按约定时间去和顾念见面。
　　林瑾到咖啡厅时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顾念，但她身边并没有别人。
　　“来了。”顾念见林瑾走过来，起身帮她拉开凳子。“喝点什么？”
　　“美式吧。”林瑾等顾念点完单，撑着下巴看向顾念。“不是说跟项目负责人谈合作吗，负责人呢？”
　　“她…她今天有点事，就只能由我全权代替了。”顾念说这话时抬手挠了挠耳朵，林瑾轻笑一声。
　　“你很不会撒谎顾念，所谓的谈合作不过是你约我见面的一个幌子罢了。”
　　“那你要走吗？”
　　“不走，因为有些事即使过去了四年，我们仍旧需要聊清楚。”
　　顾念想了想，挑了个应该是林瑾最感兴趣的问题开聊。
　　“四年前我跟你说分手是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有点复杂，我不想拖累你。”
　　林瑾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
　　“拖累？”
　　顾念深呼吸了几次才下定决心开口：“我应该和你说过我爸是个赌鬼。”
　　顾念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林瑾，见林瑾点头才继续说。
　　“我去国外一年后我爸突然生病，但因为我不想再和这个家扯上关系，人又在国外所以一直都没有过问家里的情况。直到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不行了，至少要见他最后一面，我才匆匆从国外赶回来。回来后我才发现我妈骗了我，她只是想让我支付欠医院的医药费，还有替我爸还他欠下的那一屁股债。我那时因为要出国学习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我告诉我妈我会想办法解决，但我妈跟我说：‘你那个女朋友家里不是挺有钱吗？你找她借点她不会不给你吧？’所以我跟我妈说我们分手了，可我妈不相信，还要用我手机给你打电话。”
　　顾念的眼眶有些泛红，话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回想起当时的事她还是有些难受，不仅仅是因为和林瑾分手的事，还因为自己母亲的态度，好似认为林瑾和她恋爱就理所应当帮她一般，可她家的事就像狗皮膏药，林瑾一但粘上就甩不掉了。
　　“你怕我接到你妈妈的电话心软真的借钱给你，你妈妈会因为我帮了你这一次就赖上我，所以你就干脆真的跟我分手，然后删除、拉黑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
　　“是。”
　　林瑾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顾念，你还记得我们俩恋爱后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吗？”
　　“记得，因为我凭我的主观判断，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就替你做了决定。”
　　“你当时跟我说你会改，可你跟我分手，不也是主观的觉得我会借钱给你，怕你妈妈赖上我吗？”林瑾喝了口咖啡平复心情。“可我当时刚和家里闹掰，事业也没有起色，我没有钱借给你，你应该知道不是吗？你尊重过我的想法吗顾念？”
　　“小瑾，我……”
　　“别叫我小瑾。”林瑾打断顾念，小瑾这个称呼已经不是顾念该叫的了。
　　顾念愣了一下，叹了口气。
　　“林瑾，我当然尊重你，可我当时有些着急，就没考虑到那么多。”
　　“没考虑那么多。”林瑾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嘴角的笑带着自嘲的意味。
　　“算了，不重要了。叔叔还好吗？”
　　“死了。我妈也是，在我爸死后的第二年。”顾念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林瑾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你不用安慰我，束缚我的枷锁没有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是……”顾念看一眼林瑾，无奈笑笑。“算了，没什么。”
　　林瑾知道顾念要说什么，顾念还想挽回她，只是四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包括林瑾当初那颗爱顾念的心。
　　“四年时间，你为什么没找过我一次？”明明有机会找我，明明有机会挽回，你为什么不来？
　　“我刚开始在想办法还钱，后来……后来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再来找你。这次借着合作出现在你面前，其实我心里也在打鼓，我怕你万一因为我连合作都拒绝了。”
　　“我没那么恋爱脑。”
　　“看出来了。”是我以为我们还停留在四年前，停留在那个你可以为了我和家里闹翻的时候。
　　“既然我们的事说完了，谈合作吧。”林瑾指了指顾念手边的策划案。
　　“好。”

　　两人谈完合作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顾念提议一起吃个晚饭，林瑾也没拒绝。晚饭期间两人偶尔说两句话，更多的是碗筷碰撞的声音。顾念突然就有点怀念从前那个话多的林瑾了。以前她们吃饭时林瑾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似要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都告诉顾念，刚开始顾念还不太习惯，后来她也开口说自己的事，同林瑾一样叽叽喳喳，原本很快就能吃完的一顿饭，两人总是可以吃很久，然后她们会一起去厨房洗碗，继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念没忍住，小小地叹了口气。
　　“饭菜不合胃口吗？”林瑾夹菜的手顿了顿。
　　“很合胃口。”
　　“那你叹什么气？”
　　“就是想到以前了。”
　　林瑾弯弯嘴角，末了也叹了口气。
　　“你又为什么叹气？”
　　“帮你叹的。前妻姐，你走宝喽~”
　　顾念因为“前妻姐”的称呼笑了一下，看来林瑾是真的放下了，都能跟她开玩笑了。
　　“确实，走宝了。”
　　晚饭后两人在路边等车，顾念站在林瑾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眼前的林瑾和几年前的林瑾在她眼里重合，她好似还能听到林瑾在她耳边念叨：“车怎么还不来啊？”
　　顾念的思绪被林瑾的手机铃声打断，林瑾接起电话认真听着对面的人说话，接着好脾气的回复：“没关系，不着急。”
　　还是不一样了，林瑾还是林瑾，可林瑾也不再是林瑾。
　　“林瑾，我们……还有可能吗？”或许是因为不甘心，顾念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早个两年也许还有可能。对了，不知道你还抽不抽烟，当时定制了一个打火机打算送你的，结果咱俩分了。你要还抽，就拿着。”林瑾把打火机从兜里拿出来递给顾念。
　　“谢谢。”顾念将打火机拿在手里看了看，眼里有喜悦也有失落。
　　“我的车来了，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林瑾上车后通过后视镜看顾念，直到顾念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收回视线。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感情是因为那样的原因结束，但更多的是对这段感情的释然。也许她和顾念以后还会做朋友，但一定不会再做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