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徒弟养成指南》石竹秀

34、荷花妻（七）

　　徐奉谙看着这张与周文徽别无二致的脸，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说肯定是双胞胎作案。

　　不过……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没事。

　　这牛逼哄哄的眼神，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如出一辙。

　　就连这衣服也是大同小异。

　　“你们果真……”

　　“别说话。”徐奉谙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快步上前，二话没说就要脱他衣服，“把你的肚子露出来给我看看，我觉得你有问题。”

　　“男女是授受不亲，”周文徽见徐奉谙虎视眈眈袭来，惊恐到不行，不停往后退，活这么久从未见过像她这么野蛮的女子，哪有光天化日扒男子衣服，还当着其他男人的面。

　　“你是仙师，又不是山上流氓，怎么可以……”

　　周文徽又羞又恼，可是就算修士没灵力，各方面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徐奉谙停下扒衣服动作，转而用一种古怪的视线上下打量周文徽，“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师？”

　　她是仙师这一点应该只有如意馆的周文徽知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听说双胞胎之间存在心灵感应，没想到能强到这种程度。

　　“仙师不是能掐会算吗？”周文徽眼神陡然一变，似笑非笑抬眸，“不如就算一算我是谁。”

　　幼儿班小朋友吗？

　　跟她玩上请你猜猜我是谁的幼稚小游戏。

　　徐奉谙抓住他的领子，用力往外拖，“管你是谁，把你带到上去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她想到这，手中力道渐渐加重，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褚衡时慢悠悠开口，“这应该有条通往如意馆的地道。”

　　徐奉谙疑惑扭头，“什么？”

　　“他就是周文徽。”褚衡时缓步走近，“裴子野说的话你不曾听见吗？”

　　“什么话。”

　　她当时走神，根本没注意他们说些什么。

　　是什么了不得事情吗？能让狼崽子如此积极。

　　褚衡时嘲笑乍起，“我还以为师父知道发生何事，特地来查清真相，却不料是稀里糊涂跟着一起……难不成你之前说得全是你的真心话。”

　　“对啊，我老实人不说假话。”

　　这又怎么回事，褚衡时是不是老阴阳人，一天到晚讲起话来夹枪带棒。

　　真的好生气，好想打他。

　　“可我并不觉得你老实。”

　　褚衡时这话一出，徐奉谙也来了脾气，松开手，撩起袖子，走近他，“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管你。”

　　“要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觉得我冒犯你，我深感抱歉，没必要怪里怪气，有话直接说不好吗？”

　　褚衡时垂眸下看，与面上的静若止水相比，琥珀色的凝聚着淡淡杀意，“是谁先弯弯绕绕，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何必装模作样。”

　　静一会，他又继续道，“徐奉谙去哪里了，在这里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出她下落我可以不杀你。”

　　徐奉谙转过身一看，哪里还有第三人身影，她懒得管褚衡时，只想把周文徽抓住。

　　还没踏出一步，手腕就被扣住，炽热的掌心让徐奉谙抖一下，“你干嘛。”

　　徐奉谙人麻了，这人神经病吧。

　　犯罪嫌疑人要跑了，还有闲情逸致追着她问这问那儿。

　　她另一只手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他肉里，他没有表情，只是用那冷漠固执的眼神看着。

　　有没有速效救心丸，她要磕一百丸，这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不会是故意把她引到这个不能使用灵力的地方，然后打算大开杀戒。

　　“我就是徐奉谙，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是。”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不是，褚衡时你想要证明什么。”

　　“你觉得我不是所以在我中毒后手下留情吗？”

　　“当初你要是再用点力把我掐死就没有那么事情了。”

　　徐奉谙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褚衡时要是再多讲一句，她就承认，然后回到原点，边走边打，什么净杀咒，小皮鞭轮流上。

　　褚衡时琥珀色眸子里结起冰霜，笼罩在一团火焰里，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薄唇，恨不得撕烂。

　　徐奉谙可不管他此刻的情绪，她只知道她自己气炸了，亏她还自省觉得对他态度太差，想着对他好一点，有些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

　　讨厌的人就应该从开始讨厌到结尾，不能因为他以前比较可怜就圣母心发作产生同情心。

　　他根本就不值得被友好对待。

　　“你知道为什么一直报不了仇吗？”

　　“想当好人不够好，想当坏人不够狠，既当不成好人也当不成坏人。”

　　“行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你爹是这样的人，你自然也不例外。”

　　“你娘更不是好东西，为一己之私杀害无辜，你更该死，真不懂温暄为什么要带你回来。”

　　“为什么不死在妖族，你个人妖混血的畜牲，你害死你爹，害死你娘，搅乱我的人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蹬鼻子上脸。”

　　这一连串话褚衡时震惊，就连徐奉谙也震惊不已。

　　她刚刚怎么回事好像……好像被原主情绪控住了。

　　“抱歉……”

　　她要想要解释什么，褚衡时把手松开，他看着她，目光死寂，方才徐奉谙的话让他心脏一凉，像是尖锐的刀子，一点一点往他心里钻。

　　直到心脏完全钻透，他才轻呵一声，接着很快恢复理智，“既然这么厌恶，我就不碍你眼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有点气上头……”徐奉谙立刻抓住他，想要和他解释，但又不能说是因为徐奉谙的情绪影响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重复走剧情，苍白无力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讲出来。

　　褚衡时似乎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有点像自嘲，他把手用力抽出来，看着徐奉谙苦恼眼神，他的声音一如以往波澜不惊，“何必这样假惺惺。”

　　他扯下腰间玉佩狠狠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

　　徐奉谙不停深呼吸，她脑子犹如一团浆糊，刚才越想越气，好像有什么很碎片的东西从脑子里闪过，她下意识就跟着那些片刻脱口而出，根本没过脑子。

　　这话是挺伤人，畜牲都骂出来了。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从未感觉如此棘手，想要去道歉，但这事儿又不是自己挑起来的，是他一直不停在她的雷区蹦跶。

　　觉得情绪调整差不多，才慢慢垂眸看着地上碎玉，所有玉里面只有这块才是传家宝。

　　这是当时原主出生时，徐父亲手给她带上，保佑她无灾无祸，心中腾升起怨气，缓缓蹲下来，伸手捡起一片，便看见掉了一滴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

　　没哭啊。

　　紧接着便是两滴，三滴……

　　徐奉谙咽口唾沫，僵硬着身子，缓慢抬起头，入眼便是一张出水芙蓉般绝美的脸。

　　只不过像是从水里刚爬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快速把残玉收拾干净，她站起身来，快速后退，这才看清她整个人。

　　她身披荷花衣裙，明明长着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但双目却透着死气，眉宇间泛着疲倦之意。

　　“你是和他吵架了吗？我看见他满脸伤心的走了。”她像是没看见徐奉谙眼底的戒备，慢悠悠走上前，“很多话其实说开就好。”

　　徐奉谙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斩钉截铁，“你是妖怪。”

　　“算是吧。”女人在徐奉谙坐下，“刚刚那个太凶，我不敢出来。”

　　褚衡时吗？

　　她想起那张狠人脸，不由自主扯了扯嘴角，确实有点，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儿，即刻冷下脸，“我比他还凶，杀妖如麻。”

　　“即便这样我也认。”女人非但没感到害怕，反倒是朝着徐奉谙勾起淡笑，“你到现在还没杀死我，我应该没猜错，你是个好人。”

　　“说吧什么事情。”

　　女人抬起头，刚刚还笑吟吟的眼里，此时蓄满眼泪，“我想死，想自由。”

　　“为什么？”

　　照理说植物生出灵智是一件极为罕见之事，更别说化形。

　　她轻轻撩开裙摆，露出如莲藕般一节一节的腿，“因为我是人啊，我死后他把我埋在露出荷花池里，久而久之便附身在荷花之上。”

　　徐奉谙愕然失色，前世要看见这样腿，准会昏过去。

　　“你……”

　　徐奉谙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讲起，“那你和周文徽什么关系？是他把你埋进荷花池吗？”

　　女人轻轻点头，“是。”

　　“我死前染上很严重的恶疾，身上时不时就会出现青紫，先是很小一块，然后变多，最终遍布全身。”

　　“我很痛苦，我求他杀了我，他却不愿，每日用上好的药品吊着我，可病好之后，没过多久依旧会染上，最终没熬过那个夏天。”

　　“那年盛夏荷花池荷花开得正好，他把我葬在荷花池里，日日夜夜念经祈福，希望我能活下来。”

　　徐奉谙眉头紧蹙，为什么这个故事听得她毛骨悚然，有点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可他并不清楚，我知道他不希望我能活下来，而是想从荷花里生出一个新的妻子。”

　　“周家人先祖因为吃了风狸肉，染上一种怪病，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见到第二天太阳就会恢复如初。”

　　“见初阳痊愈，可是天降福祉，即便是修士没有这种能力。”

　　“不过当时家主很快便察觉到弊端，他与他娘子成亲七载无所出，寻遍名医也毫无头绪。”

　　“直到有日家主翻书时看见个解决法子，风狸最喜荷花，只要把妻子葬在荷花池里，便会与荷花长在一起，等上十年就会生出一荷花女，她会有妻子的容貌与一个好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