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徒弟养成指南》石竹秀

32、荷花妻（五）

　　早些年看过的悬疑片里利用双胞胎故弄玄虚不要太多，她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人与地牢里不是一人。

　　就在凌烨收兵回府时，徐奉谙站出来，她走到男人面前，盯着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语气笃定，“你有个双胞胎兄弟。”

　　周文徽笑容有一瞬停滞，看着徐奉谙略带怀疑的眼神，保持温和态度，“家中就生了我一个，并未有双生兄弟。”

　　“若是不信可以询问一下身旁的凌大人，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

　　凌烨立马回应，“是啊仙师，文徽说得没错，我与他穿一条裤子长大，从未见过他有什么双生兄弟。”

　　“哦？”徐奉谙挑眉，黑眸闪过怀疑，“那这么说昨日的包子是你给我的？”

　　“是我。”

　　周文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也听出一些始末，眼前这个姑娘吃了她昨天给的包子口吐鲜血，差点死了。

　　可是明明是他看着她太可怜，才将本来自己要吃的包子给她吃。

　　他自己要吃的包子怎么可能有毒……

　　这回轮到徐奉谙愣住，这人也太坦然了吧。

　　好像对包子有毒一无所知。

　　她记起凌烨好像是为有人被杀一事而来，店小二好像提到过一个名字，“方才小二哥说的老李头是怎么回事？”

　　“哎～”见徐奉谙说起这事凌烨叹口气，面色逐渐变得复杂难看，“老李头是后街做花灯的小老头，昨夜回去突然暴毙在家门口，整个身躯只剩下一层皮，内脏不翼而飞。”

　　“这倒是稀奇。”

　　徐奉谙尽量让自己口气听上去平静，但内心犹如奔腾不息的江水，确实很稀奇。

　　修仙世界也有倒卖器官的犯罪行为吗？

　　“其实说起来更像是……”凌烨回忆着方才看见老李头模样，尸体周围全是血水，面容扭曲，嘴唇发紫，肚里像盛水的器皿一样装了一肚子血，血水里没有任何东西，不像是被挖走器官，反而更像融化。

　　说完之后，他眼睛一亮，朝着徐奉谙重重点头，“对，他的内脏融化了。”

　　内脏融化！开玩笑吗？

　　凌烨记起来之前仵作那个匪夷所思的判定，他本来不信，想到眼前的仙师昨夜也中毒，周身止不住颤栗，“仵作说他是中毒而亡。”

　　“仙师你昨日也遭遇暗算，会不会是同一种毒？”

　　徐奉谙被问得一愣。

　　多厉害的毒才会肠穿肚烂，只留下一肚子血沫子。

　　估计与她吃的是同一种毒药，她都大口大口吐血了，普通人撑不过来正常。

　　她如刀子般目光射在周文徽身上，“你最好老实交代，你那肉包子有毒。”

　　周文徽迎上徐奉谙视线，依旧是那副坚决态度，“我没有。”

　　这样坚定的眼神整得徐奉谙都不自信了，虽然他语气坚定，但眼珠子有些飘忽，指定有事儿瞒着。

　　在她思索之际，他又接着道，“仙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包子有毒？”

　　“你说包子有毒，如今你却好端端站在这里，你说我身上有伤，检查一番后不见一道伤口。”

　　“仙师即使再看不惯，也不必用看上去一戳就破的谎言诬告我。”

　　“医者仁心，我断不会做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这番话说下来，徐奉谙目瞪口呆的鼓掌也不知说什么好，她目光仔细打量起来，注视好久也看不出有异常。

　　趁他还未反应过来，拉着他手搭上脉，她眉梢稍稍上扬，马上陷入沉思。

　　“仙师可看出异常。”周文徽温柔彻底消失，略显不耐看着徐奉谙，像是真被她纠缠怕了，抽出手，直接下逐客令，“各位请回吧，你们这么一大帮人待在这儿耽误病患看病。”

　　徐奉谙还想再呛两句，宿泱顺手给她拉了出去，等待足够远后，她气血快速上涌，“他肯定有问题，明明昨晚……”

　　倏地记起什么，他拽过走在后面的褚衡时走到凌烨面前，“他也在，不信就问他。”

　　褚衡时本就疑惑周文徽为何会出在医馆，徐奉谙忽然抓他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她力道太大，她向来没轻没重，脚下踉跄两步，整个人撞在她身上。

　　手腕处的温度让他回过神来，一下子让他想起昨晚，此刻也听不见徐奉谙说些什么，只能直愣愣盯着她。

　　凌烨欲开口，他有很多话缠在喉间，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此刻也讲不出无辜二字。

　　徐奉谙没必要诬陷他，作为捕快的直觉，方才的周文徽确实有点不对劲，眼神里不经意流露的慌张虽只是一瞬，但他看见了。

　　但还是得凡事都得讲证据，万一是他看错了呢。

　　凌烨朝着徐奉谙深深鞠一躬，诚恳道，“各位仙师能否多停留两日，待我查明此事再离开，凌烨感激不尽。”

　　徐奉谙并不想留在这儿，昨日有多开心，今天就有多愤怒，她明明是个受害者一早上没出门就被诬蔑成凶手，找到后嫌疑人后又没法定他罪。

　　最为怪异就是他伤呢。

　　不是双胞胎就是特异功能。

　　凌烨见徐奉愁眉苦脸，看得出来徐奉并不想留下，但此刻必须要他们留下，当他还想继续恳求时，空气里轻飘飘飞过一句，“知道了。”

　　再次抬眼徐奉谙三人已经走远，转身又看眼如意馆方向，嘴唇微动，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戛然而止，最终忽作一声叹息。

　　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这案子他必须要查清真相，若不是周文徽他自会登门道歉，若是也绝不会姑息。

　　过了花灯节客栈清不少，徐奉谙刚踏进门，裴子野与张生元便坐在里桌等他们，疯狂挥着手，“徐仙师这里这里……”

　　他声音不小，引来其他食客注视观望，还好没太多人，要不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徐奉谙趴在桌子上，思绪凌乱，声音沙哑，缓半天，“你们正好在这儿，我有要说。”

　　“巧了，我也有事儿说。”裴子野双眸溢光，“不过仙师你是怎么了？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不会是坏事儿吧。”

　　“差不多吧，行程暂缓，金陵城有命案发生，与我有些牵扯，抱歉让你们白忙活一早上。”

　　看着颓废表情，还以为多大事情，裴子野不甚在意摆摆手，“没事儿，刚好昨日也没逛，今日可以好好玩玩。”

　　“感谢理解。”徐奉谙坐直，想到对方也有事情要说，“你们有什么事儿。”

　　“今早我与张道长把买好东西放上云舟时，在城西的树林里见到一个怪人。”

　　“什么怪人。”褚衡时情绪激动。

　　莫名其妙，狼崽子怎么比她还八卦，视线落在他精致的侧颜上。

　　红色疤痕显眼。

　　她昨天好像摸了一下。

　　紧接着碎片化的记忆涌入脑海挤得她脑子疼，以至于裴子野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见，等她恢复过来让他再讲一遍时，身旁的褚衡时忽地起身面无表情走出门。

　　“他干嘛去？”

　　宿泱拽起懵逼的徐奉谙，边推边说，“徐前辈你快跟着去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着去，万一他去茅房呢。

　　这不太好吧。

　　“快去快去。”

　　奈何宿泱就是不讲原因，只是不断催促。

　　“好吧。”

　　徐奉谙一头雾水跟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应该不会害自己。

　　客栈里三人神色各异，宿泱望着远去的背影露出姨母笑，她走到张生元旁边，“他们就是情投意合，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讲。”

　　张生元懒洋洋坐着，随意瞄了眼他们离开方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他这副神情宿泱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张道长就是认死理，明明那么合适，若不是师徒他们早在一起了。”裴子野把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把声音压得很低，“张道长你是不是算出什么，所以才一直觉得没什么。”

　　张生元眼睛睁开，沉静望着他，“没有。”

　　裴子野满腔疑虑，他并未放过这个好机会，接着问道，“你们术士信天命，可真的有天命的存在吗？或者说每个人生下来要做什么都是决定好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背后有只手也可以解释为某种不知名力量操纵这一切。”

　　他这话出口，宿泱与张生元皆是一愣。

　　“裴大人你这是开悟了。”

　　“就随便问问。”裴子野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着若是命运一开始就决定好的，那我与你们相遇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

　　“若是我们当时没有跟着一起，是不是就不会遇见。”

　　张生元拿起茶灌一口，望向裴子野时难得来了两分精神，目光清明道，“人无法回到过去，已经发生就是唯一会发生的，当下选择哪个，哪个就是命运，但无论你当初如何选择，你都会坐在这里与我们喝茶聊天。”

　　“天命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

　　裴子野嗤笑一声，“若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术士是如何算出来的，难不成术士还真是神仙下凡吗？”

　　“哎，你这人……”

　　张生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憋半天吐出一句，“要不我给你算一个？”

　　“不用，我不算。”

　　裴子野直接拒绝，生怕慢一秒对方就起卦了。

　　“若是你算不准我的选择，那不是毁了太玄观名誉，若是你算的准，我往后每一步岂不是就朝着你这卦象走，我那么多四通八达的路只剩下一条可走。”

　　“不好，不好。”

　　裴子野连说两个不好，他说不清什么心情，怕张生元算的准，又希望他算不准。

　　张生元神情平淡，从容一笑，裴子野这人他一直都知道不简单，远比见到的更聪明，“裴大人真的很有悟性，很聪慧，考不考虑来太玄观修行？”

　　“不用，我不想当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