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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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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堪堪赶上了从东京通往京都的新干线末班车。
总监部位置偏僻，下了新干线，他又坐了一段五条家派过来的车。
得益于深夜车辆变少道路畅通，抵达总监部的时间比他预想中更早。
他一步步穿过与白川雪第一次说上话的那片树林。
清浅的月光被层层叠叠的茂密树冠牢牢隔绝在外，黑暗中树影幢幢，偶尔响起一两声渗人的动物嘶鸣。
墨镜被他摘下来挂在领口，黑夜无光，他的眼睛就成了光源，一晃一晃地向密林背后的建筑靠近。
白川雪的身高其实远超同龄人的身高均值，但他仍比五条悟矮小半个头。
手长腿长的少年蹲在总监部门边的阴影里，看起来竟然只有小小一团。他薄薄的眼皮要闭不闭地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
五条悟穿过树林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来到白川雪身边蹲下。
对方的胳膊搭在膝盖上，右侧脸颊又压在胳膊上，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对方露出来的左侧脸颊，小声叫了下白川雪的名字，问：“困了吗？”
白川雪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鼻音又轻又短地哼了一声。虽然半睁着眼，但看起来一点也不清醒。
五条悟见状无声地笑了一下，身体前倾嘴唇贴着白川雪的耳廓用气声问：“我背小雪去车里，好不好？”
白川雪愣了很久才迟钝地点头，五条悟开心地挪动脚步蹲到他的前方，小声催促他快点趴到背上来。
他盯着眼前少年人初具雏形但还不算太宽阔的后背，跟从对方的指令一下子扑了上去。
这一扑让对方轻轻抽了一口气，发出微不可察的嘶声。
“你怎么了？”他把脸埋在对方后脖颈呆呆地问。
五条悟轻笑一声，他紧紧贴着对方后背的胸膛感受到了同频的震动。
“是因为第一次背小雪，我太激动了哦~”
这句话每一个音节带来的震动，并着对方胸腔内跃动的震颤，全都无比准确地抵达了白川雪的心脏。
他小小“哦”了一下，提醒道：“咒具，别忘了。”
五条悟把人背起来，一手托住白川雪的大腿把人固定住，一手顺势捞起那把被靠在墙上的染血长刀。
他背着对方稳稳向来处走去，没有多看身后的建筑一眼。
不知来源于谁的血腥气萦绕在两人身边，白川雪闭着眼抽了抽鼻头，把脸往五条悟的脖子里埋得更深。
淡淡的洗衣粉香，布料被阳光晒过的的味道，还有很浅的一缕腥甜气息。
因困意罢工的大脑一时间没能想出原因。
“小雪需要五条家帮忙善后吗？”五条悟冷静的声音在清幽的夜里响起。
“......不用。”白川雪声音迟缓地回答，“杀人犯法，我又没有杀人，只是几根手指、几只耳朵，是他们先招惹我的，我正当防卫、正当延迟性防卫......”
五条悟被逗乐了，把事后报复说成正当延迟性防卫，小瞌睡虫还挺有逻辑。
来时感觉很长的林间小路在回程时变得很短，仿佛只是一眨眼就走完了全程。
五条悟先把白川雪放进后座，再从另一边上车。
他看着小鸡啄米似的白川雪，干脆让对方躺下来枕到自己大腿上。
回东京的路很长，这样能睡得舒服一点。
白川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脑袋枕上了一片温热柔软富有弹性的枕头。
他闭着眼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晶莹的泪花。
湿润的眼角被人用有点粗糙的指腹轻轻拭去，密闭的空间里，之前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存在感越来越重。
对了，白川雪朦胧的意识中闪过一道白光，那是血的气息。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的迷雾迅速消散。
五条悟被他突然的睁眼吓了一跳，连发稍都稍稍炸开。
猫咪看上去张牙舞爪，但实际上很脆弱。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白川雪脑子里。
“悟，你受伤了。”没有疑问，只有笃定。
五条悟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满脸疑惑地反问：“嗯？我哪里受伤了吗？可是我没觉得哪里痛呀。”
白川雪鼻翼微微翕动，伸手精准地虚覆在对方腰腹偏右侧的位置：“是这里。”
咒术师基本都是右利手，做手势施展术式时这个位置很容易出现破绽。
“我五感很灵敏，可以闻出来。”白川雪坐起来，后脑勺离开了五条悟的大腿，“所以悟是怎么受的伤？”
被揭露受伤的事实后，五条悟不再掩饰。他揭开制服上衣下摆，被绷带简单缠住但依旧在往外渗血的伤处暴露在白川雪眼中。
他毫不在乎地说：“做任务的时候被好几个诅咒师围攻，一不小心被偷袭受了点轻伤，很快就会好的，小雪不用担心！”
白川雪伸出手指隔着空气描摹了一下血迹的轮廓，问：“为什么不先去找硝子治疗？”
“因为你在等我啊！”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先去找硝子治疗，就赶不上新干线的末班车了，就没办法最快地接到你了，我不想让你等太久。”
对方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闪闪发光，白川雪慌乱地匆匆别开眼。
就像是养了只与众不同热情黏人的猫咪，就算和猫咪相隔很远，猫咪也会想方设法地用最快的速度找过来，然后继续黏上来。
要如何养好一只“猫”？
他没有养过宠物，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形似大型猫咪的五条悟。
“欸？小雪害羞了吗？”五条悟放下衣摆，猫猫祟祟地凑上来仔细观察白川雪的表情。
白川雪眼睫微垂，声音冷淡地否定了这个猜测，然后斟词酌句地说：“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养好一只‘猫’。”
五条悟兴冲冲地问：“小雪想养猫吗？”
白川雪瞥了他一眼，矜持地说：“有点想，但只有一点。”
“反正小雪又不差钱，完全可以请一个专业的宠物健康护理员，这样肯定能把猫养得漂漂亮亮的！”五条悟动用了他的大少爷思维。
他当然知道大部分人更愿意亲自把控猫咪的衣食住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愿意看到白川雪也变成那样。
白川雪留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然后往后靠着椅背闭上眼说：“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如果困了就躺在我腿上睡一会儿。等回了学校，我和你一起去找硝子给你疗伤。”
说完，他在心里默数，数到第十五秒的时候，他的腿上压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们相互依偎着，度过了四个小时的漫长车程。
*
白川雪请了一整个上午的假，其中大半时间是用于补觉睡过去的，他做不到五条悟那样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精神奕奕。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临睡前发出的消息有了回应。
消息是发给太宰治的，内容是询问养猫需要注意的事情。
他记得对方提过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很喜欢猫，是满分理论派。
点开回信，率先跃入眼帘的是一长段来自太宰治的废话，废话过后是很严谨详细的养猫注意事项，看得出来这时候编辑短信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因为“猫”与猫之间的不同，白川雪排除了大部分无用选项，最后可以参考的只剩下寥寥数条。
第一条，要有适合猫居住的环境。
这一点没问题，他有很多钱，完全可以根据“猫”的喜好定制出一个完美的饲养环境。
第二条，养猫会涉及到一定的日常开销，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
这一点也没问题，他完全有能力每天给“猫”准备大量甜品，不过需要注意一下蛀牙问题。
第三条，根据猫咪的要求，给予足够的陪伴。
关于陪伴，他觉得自己和“猫”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不过“猫”似乎还是觉得不够？
第四条，每天都要花时间逗猫，保持与猫咪的互动。
嗯，“猫”的各种反应都很可爱，可以多逗。
第五条，对待猫咪要温柔耐心，让它感受到你对它的爱。
这一条的前半部分对他来说很困难，他只能尽力克制，尽量不要在情绪不高的时候表现得太冷淡。
但后半部分很简单，他已经说过最喜欢“猫”了，以后可以经常对“猫”这样说。
最后一条，猫咪很可爱，但也要接受它的缺点。
过分热情黏人、性格自大狂妄、有时候会很没礼貌，这些都是“猫”的缺点，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猫”的优点更多，所以这些小小的缺点他可以接受。
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白川雪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沉默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
五条悟展示伤处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频繁闪过，他想起回宿舍前和五条悟的对话。
“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受伤？”
五条悟认真思考后回答：“理论上来说，如果我学会反转术式，就可以无间断维持无下限术式，这样就不会再发生被偷袭受伤这种事了。”
宿舍门被人轻轻打开，白川雪扭头看过去，正好和蹑手蹑脚溜进来的五条悟对上视线。
他想他应该知道答案了。
要如何养好一只“猫”？
投喂、互动、宠爱、陪伴。
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让他变得强大，这样他才不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轻易被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