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瞭望》青鱼山

15、第 15 章

　　画面又流转到少年时代，宋之野放学路上总爱买路边摊，那些东西宋之扬基本都吃不了，可其实他也是个嘴馋的十四五岁小少年。

　　兄妹俩只有周五能一起回家，其他时间都对不上。每到周五，宋之野会提前买好两份路边摊，端在手上等宋之扬从中学部的门出来，再开开心心递给他。

　　两个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爸爸妈妈发现不了，偷摸着边吃边乐。

　　可是，宋之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么呼吸道炎症，要么炎症引起发烧咳嗽，高低病上一场才算结束。

　　说来好笑，他一生病，挨骂的总是宋之野，宋启明夫妇太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些事情一般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后来宋之扬不敢乱吃了，就看着宋之野吃，闻着味道在旁边咽唾沫。

　　再后来她也不吃了，陪着他一起修身养性，一人一个保温杯拎着逛回家。

　　他开玩笑：“两个未成年人过着老年人般的养生日子，会长命百岁哦之之。”

　　时间最终回到宋之扬刚回家那天，自己沉浸在新收获一个漂亮哥哥的喜悦当中，兴奋得整晚没睡。隔天天刚亮就颠儿着小腿跑去人床头趴着，认真欣赏哥哥安睡的侧颜，就像此刻。

　　宋之野眨眨眼，孩童的脸逐渐和如今这张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脸重合。

　　时光啊，既是小偷，又是仁者。

　　他们的回忆那么多，挨挨挤挤填满了她整个生命。

　　于她而言，宋之扬是全世界最温柔美好的人，这双闭着的眼睛睁开以后一定又是熠熠灼灼的模样，随时能轻易勾走她的魂。

　　她亲过他很多次，手，脸，鼻子，额头，发顶，多得数不清，就是没有亲过那天生血色淡薄的双唇，嘴角上扬，会温吞唤她“之之”的双唇。

　　是什么感觉？宋之野忽然很想知道。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双唇就贴上了宋之扬微凉的双唇，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脑袋嗡的一声，是熟悉又陌生的触感——熟悉的是这个人，陌生的是从未涉猎的禁区。

　　这种奇异的感觉带着酥麻，像是一股微电流穿过全身，到达头顶，然后轻轻噗的一声，脑袋上冒出一串小小的气泡，哔哩卟噜的，撞得人晕头转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之野再睁开眼直直对上那双熟悉的月牙眼，只是月牙眼此刻不是月牙状的，那目光里有惊诧，有迷茫，更多的是愠怒。

　　“你疯了！宋之野，我是你哥！！”

　　宋之扬刚醒来状态不好，头很晕，心口也闷，感觉胸腔吸不进气，一句话有半句都是气声。

　　她赶紧退开在床沿坐好，心跳得很快却佯装淡定：“假的，捡的。”

　　“有差？”

　　“你户口都迁出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他一口气没喘匀急急咳嗽起来，她抬手想帮他顺气，被他生气拍掉：“咳咳咳咳…那又如何？”

　　“扬扬…”宋之野软言软语叫他：“爸妈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谁知正是这句话激怒了宋之扬：她竟然用爸妈威胁自己！

　　气急之下，他不管不顾想要撑坐起来，可胸口乍然剧痛，眼前一黑又脱力重重倒回去，一时间只能闭上眼睛费力喘息，手环疯狂震动。

　　“扬扬！你别生气，我错了…”

　　她赶紧道歉，趴到床头柜翻药要喂给他。

　　他不领情，只是执拗的攥着胸口，呼吸破碎着开口赶她走——他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要把越界的妹妹逼回安全区。

　　小何冲进来，见状愣了一下，忙跑到床头打开制氧机，抱扶宋之扬起来，他正忍受着发病的痛苦，却自虐般狠狠盯着宋之野，警告意味明显。

　　宋之野了然，站起来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退到房门口，哽咽着说：“哥哥，你别生气，我…我走。”

　　不到五分钟，司锦杭顶着一头鸡毛出现：“怎么回事？怎么才回来又犯病了？”

　　宋之野边哭边往行李箱里胡乱塞东西，压根不回答他，他又跑去问小何，小何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照顾着宋之扬吸氧用药。

　　司锦杭原地跺脚，这兄妹俩好得很，一个不说话，一个说不出话，可真行。

　　宋之野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简单的后悔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完蛋了。

　　又被自己搞砸了。

　　宋之野，你真是个傻子。

　　她对自己说。

　　当晚，司锦杭打电话来，说宋之扬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晚上好不容易吃进去一点还费劲吧啦的全吐光了。

　　她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司锦杭唉声叹气却也无可奈何：“你啊…对你哥能这么硬来啊？别再气他了，他能有几条命让你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