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相志：张居正传》王自淮

24、第 24 章

　　严世蕃的余威仍旧足以影响朝野，他竟能买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三法司的官员，在定罪书中巧妙嵌入弹劾严嵩父子的沈炼、杨继盛之名，妄图以此激怒皇帝，从而逃脱一死。三法司官员将这份定罪书呈交给内阁首辅徐阶审定，其中赫然强调处死严世蕃以抵沈炼、杨继盛之命。
　　徐阶深谙皇上的性情，深知这种写法无异于“彰上过”——彰显皇上的过错。毕竟，处理沈炼、杨继盛的圣旨乃出自皇帝之手，若为他们翻案，无异于否定皇帝昔日的旨意，这非但不能置严世蕃于死地，反而可能牵连林润及其他弹劾严氏父子的官员。
　　徐阶对三法司的判决书进行了精心修改，将重点转移至与皇帝毫无瓜葛的罪状上——“谋反”与“通倭”。判决书上如此写道：
　　严世蕃与罗龙文狼狈为奸，诅咒朝廷，密谋狂悖之举，纠集数千亡命之徒，操练兵法，意图谋反，并暗中勾结日本，企图外逃。诚然，严世蕃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谋反”、“通倭”之罪名，实则虚妄不实。这已非单纯的弹劾与审案，而是权术的狡猾运用。
　　皇帝对严世蕃“谋反”、“通倭”的罪名大为震惊，下旨要求仅凭林润的揭发不足以昭示后世，必须核实。徐阶再次代三法司起草答疏，以斩钉截铁的口吻回答皇帝，“谋反”、“通倭”证据确凿无疑。嘉靖四十四年三月二十四日，皇帝降旨批准三法司的拟议，以“交通倭虏，潜谋叛逆”的罪名，判处严世蕃、罗龙文斩首示众，抄没家产，并将严嵩及其孙子贬为平民。
　　严世蕃与党羽罗龙文在行刑前抱头大哭，终年五十三岁。严嵩则被没收家产，削官还乡，无家可归。行刑之日，民众欢欣鼓舞，上街观刑，徐阶的贤名随着严世蕃的人头落地而广为传颂。
　　李罄宜听裕王提及徐阶设计斩杀严世蕃之事，初以为徐阶乃是为民除害，便携贴身婢女登门拜谢徐阶，徐阶一见李罄宜便知其来意。徐阶笑道：“你不必谢我，严世蕃之死乃众望所归，况且我的爱徒张居正曾请求我为李氏洗白，此事我自然放在心上。”李罄宜得知其中还有张居正的功劳，心中甚是感动。她对徐阶说道：“徐阁老随手之举，实则是报了婢妾的血海深仇，婢妾不知该如何报答徐阁老。日后徐阁老若有任何差遣，婢妾定当鼎力相助。”徐阶微笑着扶起李罄宜表示不必如此。
　　徐阶造访裕王府，裕王与徐阶谈及严世蕃之死，裕王替侧妃李采凤向徐阶致谢。徐阶谦逊地说道：“裕王殿下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