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路》王自淮

17、第 17 章

　　嘉靖四十一年，岁在壬戌，山东道士蓝道行以其精湛的扶乩之术名噪燕京。彼时，权臣徐阶慧眼识珠，将这位神秘的道士引荐给了世宗皇帝。一日，蓝道行在宫廷中扶乩，忽而神色凝重，口中念念有词：“今日有奸臣奏事。”恰逢严嵩步履匆匆，擦肩而过。世宗皇帝对严嵩父子的专权已久感不满，此言一出，更是心生嫌隙。
　　世宗皇帝素来迷信道教，对蓝道行的扶乩之术深信不疑。某日，蓝道行再次扶乩，得神仙谕旨数语：“贤不竞用，不肖不退，此乃朝纲之弊也；贤如徐阶、杨博，乃国之栋梁；不肖如严嵩，实乃朝中之蠹。”世宗闻此，对严嵩的厌恶之情更甚，遂萌生了罢黜严嵩之意。
　　邹应龙，徐阶之门生也，性情刚直，不阿权贵。然其对徐阶之隐忍态度并不知情，曾一度误会徐阶与严嵩同流合污。一日，邹应龙急匆匆地赶往徐府，直言不讳道：“次辅大人尚不知晓乎？严党横行霸道，祸国殃民，而大人却沉默不语，对严嵩百般顺从，世人皆笑大人乃严嵩之小妾也。”徐阶闻言，虽未辩解，但心中却明白邹应龙乃忠直之人，遂将写有“帝有意去嵩”字样的纸置于邹应龙桌上。邹应龙见字，深知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于是，他连夜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千言，撰写了一篇弹劾严嵩父子的奏疏——《贪横荫臣欺君蠢国疏》。
　　奏疏中，邹应龙历数严嵩父子及其党羽之罪行：“严嵩以臣子之身窃取君上之权柄，其子严世蕃更以子嗣之尊盗取父权。”又言：“严嵩父子原籍袁州，却于南京广置良田美宅，奢侈无度。”更揭露严世蕃在母丧期间，无视礼法，聚客拥姬，淫乐无度，人伦尽丧。至于天下水旱频仍，南北多警，而严世蕃父子却只顾搜刮民脂民膏，以满足其私欲。邹应龙慷慨陈词：“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天人灾变迭起，皆因严嵩父子之故。臣请斩严世蕃之首，悬于市井，以儆效尤。若臣所言不实，甘愿伏法受戮。至于严嵩，溺爱恶子，招权纳贿，亦应即刻罢官归田，以清政本。”
　　此番奏疏，字字铿锵，句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