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侠影》一壶水半瓶子

8、第八章

　　车不疑幽怨的看了一眼客无心，他心中总觉得此人得了铁玉真的青睐，故而愈发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炫耀他们之间的关系，戳他的痛处。

　　客无心经过这几日观察，看出车不疑是真的喜欢铁玉真，痴心一片，不如将他和铁玉真的关系告知，也让兄弟振奋振奋。

　　“其实……其实我和铁玉真……”

　　“行了行了，你好好对她，不准负她，否则我会给你下达江湖追杀令，不死不休。”车不疑打断了客无心的话，恶狠狠的警告他。本来，他与铁玉真的联姻只是为了天泉山庄，许是执念又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太过惊艳，铁玉真这个人已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所以被退婚的那日他不可置信，而如今将心爱之人拱手让出也是为了成全她的幸福。

　　“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客无心也不想被人继续误解，他从来不是一个深情之人，所以心底里由衷佩服这种情种。

　　“客无心！我希望你好好对待她，珍惜眼前人。我这阵子要回一趟家。”车不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客无心，他内心充满了妒忌，却又无可奈何，高傲的车不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转身走了。

　　郭飞在一旁看客无心颇为苦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犹疑小许弱弱说道。

　　“我觉得车兄说的不无道理，客兄你得对毒圣负起责任啊，女孩子的名节最重要了。”

　　客无心哭笑不得，同人玩笑。

　　“好好，我明天就娶她，行了吧。”

　　客无心懒得解释，就算他想娶，那也得铁玉真想嫁给他啊，仔细算算他继承师傅的衣钵也算三年有余，江湖上勉强混出了点小名声，但是这探子只算江湖末流，而且还是无组织的探子，又是探子中的末流，上不得台面，做些寻人寻物，探听雇主所托的隐晦的旧事来糊口，他这种小混混娶一代名门女子，岂不是祸害。

　　两人坐了一会发觉晌午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

　　“走，吃饭去。”客无心也是一个洒脱之人，前一刻还在纠结，此时他已经翻篇了，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郭飞颠颠跟在客无心身后，他见客无心一扫阴霾，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想不想一睹棋盘院姑娘们的芳容啊？”客无心捏了捏小和尚清秀的脸颊，逗趣他。

　　“不想，女人都是老虎。”郭飞闷闷回答道，百花楼里有的是漂亮姑娘，且一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杀手，而他们一路走来碰到的姑娘也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很不好惹，小和尚怕他愚钝说错了话又惹恼了姑娘可就不好办了。

　　“原来你喜欢温柔的。”客无心撞了一下小和尚的肩膀，见他整个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

　　忽然从身侧窜出一个医者，端着一碗汤水直愣愣的撞进了客无心的怀里，溅起来的汤水有一滴飞到了他的嘴里，客无心蹙眉将人扶起，可心底些许不安，嘴里有些酸苦的滋味，他刚想问这碗汤药是什么，医者一溜烟就跑了。

　　而客无心的嗓子在此时像被灼烧了一般疼起来了，他张口想叫却说不出话，一股窒息感传来，胸腔内像要炸开了一样，小和尚本来要去追那逃跑的医者，转头看到客无心青紫的面容，慌忙探过脉搏。

　　“客兄！客兄！！你怎么样了！”

　　客无心此时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喘不上气，他绝望的抓着衣领，该死的又是谁害他？？

　　“喂！你不会这么脆弱吧？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正在这时，他们两人头顶的树梢上坐着一个少年，他悠哉的晃着小腿看热闹，正是初入杏林院碰到的江别尘。

　　小和尚郭飞一瞬腾空掠起，顷刻将那少年抓到了客无心身旁，他急红了双眼怒吼道。

　　“快救他！！”

　　江别尘撇过脸不语，小和尚也不客气，上脚将他踢翻在地，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不情不愿的给客无心塞了一颗药丸。

　　冰凉的颗粒顺着喉咙消解了客无心的窒息感，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眼前一黑一黑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等客无心清醒过来，他从江别尘怀里掏出那颗令他窒息许久的毒药，掰开揉碎了喂到了江别尘嘴里。看着这人在他脚边挣扎，客无心抱臂斜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江别尘这样欠缺管教的小孩，如果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以后但凡有机会，他依旧会来找麻烦。见人也算得到了教训，客无心这才放了他。

　　“记住下次别来惹我。”

　　那小孩怨毒的看了一眼客无心，撒腿跑了。

　　郭飞赶忙过来扶着客无心，他方才吓得半死，客无心的内力如果再不恢复，若碰到此类情况，恐有性命危险，他想了想还是贴身保护他吧。

　　“放心，小孩恶作剧罢了，我没事。”客无心见他如此小心自己，怕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到了。

　　郭飞搀扶着客无心回房休息，客无心一直强撑着不舒服，下午便发起了高烧。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隐约觉得屋子里好像进来了许多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等他醒过来，已是晚饭时分，肚子饿的不行，坐在饭桌上扒拉着，一口米饭一口菜。自从他内力被侵蚀，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各种毒药了，这次的发烧也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所致，下次得万分小心了。

　　一桌菜横扫一空时，孟九安也刚巧来看他，客无心吃的满意打了个饱嗝，同人乐呵呵打了个招呼，孟九安也不拘着，抬手摸上了他的脉搏，缓缓说道。

　　“解毒之事，一日都不可拖。”

　　“解药配好了？”客无心一瞬间欢喜。

　　孟九安点了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黑罐子，沉吟片刻说道。

　　“客少侠，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与师妹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我听闻你今日放下豪言壮语说明日迎娶师妹，这婚期就定在明日吧，我们杏林院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客无心正打算双手接下药瓶，听到孟九安的话，如遭雷劈，这……太草率了，堂堂杏林院毒圣的婚事怎么跟小孩过家家一般，急忙拒绝。

　　“不行，成亲需得禀明双亲，算生辰八字，还得找个黄道吉日……”

　　“在下并非同客少侠商量，而是通知你。”孟九安不耐烦的打断客无心的话，他握住药瓶狠狠砸在桌面上，客无心当然清楚这是在威胁他。

　　“若我不从，难不成医圣还想来硬的？”客无心冷笑。

　　“客少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孟九安弹指飞出两枚银针在客无心耳侧划过。

　　客无心倒吸一口冷气，笑意盈盈的看着孟九安。

　　“若医圣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明日就迎娶铁玉真。”

　　“何事？”孟九安提起茶壶，予自己斟茶。

　　“让铁玉真做杏林院的掌门人。”客无心抱臂以对。

　　孟九安听得客无心的话，双眸迸出冷意，这是客无心第二次跟他说此事了，莫非他觊觎掌门的位置？手中茶壶直接腾空飞起砸向始作俑者，客无心堪堪躲开，孟九安恼怒拂袖而去，留下一句。

　　“白日做梦！”

　　客无心舒了一口气，这孟九安怎得这么强势，说一不二，若他同意迎娶铁玉真，那妖女还不得杀了他？

　　不过栽在杏林院的手里，他还真是有点不服，这医毒双绝都不讲武德，解药没到手不平等条约先来一堆，被人桎梏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受。客无心夜半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那日他搜遍了毒圣药庐未见玉佛，这几日他也没有闲着，在私下偷偷潜入过其他人的房间都没有找到玉佛，那么玉佛极有可能就在枯木逢春的房间里，不过以他现在的武功就是羊入虎口。

　　所以如今他怎样才能在拿到玉佛的同时还能偷得到解药呢？

　　客无心从来就是一个行动派，他换上夜行衣，悄咪咪从房间溜出去，捻手捻脚的出了房间，此时刚过三更，所有人都已熟睡，除了满天的星辰，就只剩庭院里零落的灯火。

　　忽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肩颈，客无心强壮镇定吞了吞口水，转头一瞧是小和尚郭飞，他凑近压低了声音。

　　“客兄，莫不是又想做梁上君子？”

　　“非也非也，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过分么？”客无心收回方才飞走的三魂六魄，理直气壮的回道。

　　小和尚眨了眨眼了，重重点了点头。“那可需在下帮忙？”

　　客无心本不想牵连他，毕竟这次不同上次，被人逮住的后果可想而知，不过转念一想小和尚武艺高强，若真有意外也可独自逃离，他凑与人耳边将计划和盘托出。

　　小和尚起初觉得有些不妥，在客无心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下，勉强同意，他掠上屋脊往枯木逢春的卧房飞去。

　　客无心满心感动，小和尚还真讲义气，若他平安逃离杏林院便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

　　夜色沉沉，正适合做一些隐秘之事，他一路躲过巡查的医者，潜到了孟九安的专属药房侧边，借着昏暗的光线，他一步步靠近，脚步放得很轻，没有内力加持，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谨慎。

　　忽然他听到一队巡逻的医者凌乱的脚步声向他靠近，他们似乎朝他这边过来了，客无心的心快到嗓子眼了，不是吧，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

　　“等等！你们干什么？不知道师尊最讨厌别人在他研究医理的时候打扰他么？”子规厉声训斥着贸然进院打扰的人。

　　几位医者不敢反驳，匆匆离去了，而子规驻足门口少许也跟着一并走了。

　　孟九安的房间烛火通明，客无心打算好了等他睡去再行动，不想都快四更天了，烛火依旧，他捅破窗户纸朝里面看了看，视线被铜人挡的严实，透过铜人身上的孔洞，似乎看到孟九安跪坐在另一个铜人面前。

　　客无心观察了一会，见人已睡去，就翻身进了窗户，他并没有敢去孟九安的身边转悠，深怕吵醒人，只在周边翻腾找药瓶，瓶身叮当碰撞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余光扫过孟九安，他睡得安稳极了，不禁摇头，若此时来个贼把孟九安抬走，恐怕他也不一定醒来。

　　时间一寸寸飞逝，客无心找不到解药有些焦躁，而他内心突然也升起一股不安，因为孟九安太安静了。

　　他丢下手中的药瓶，一步步靠近孟九安，见他垂首似酣睡的模样，再凑近一瞧口鼻里淌出了黑血，双目微睁，一副死不泯目的样子，客无心不死心的探手过去试鼻息，已无半分生机，孟九安死了！！

　　是谁杀了他？

　　客无心惊诧万分，肌肤所露之处没有十分明显的伤口，脖颈处有尸斑，那么死亡时间至少是一个时辰以上，他正要拉开衣领看看尸斑的深浅。

　　门突然就被人破开了，铁玉真和宋云峥双双冲了进来，看着客无心的手搭在孟九安的脖颈处，他们两人快步靠近，发觉孟九安口鼻流血，面容已是死状，齐刷刷转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

　　“是你杀了孟九安？”宋云铮率先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