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田埂的萤火》骨嗷天

5、田埂上的梦

　　平凡的生活却并不注定孩童的梦，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不会被田埂上扬起的尘灰掩埋，他们会在璀璨星空之下，幻想未来的精彩纷呈，去验证一条属于自己践行的道路，去追逐，一粒小小种子，开出的花……

　　“星星，秧苗，我们三个，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哦！”“好！”三个孩子手牵着手，共同迈入了这夏夜的梦，他们的梦境没有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榆树，也不见得是一望无际的田埂，更不存在喧嚣与悲嚎。没有土壤，却开得出这世间最美的花，小小的豆苗也能遮蔽烈日，遮风挡雨，风带来的全是温柔与和煦，还有，远方亲人的讯号，滴答滴答滴答……

　　“孩他爸，这雨不对劲啊，咋越下越大了，都下这么久了。”星星妈被那咆哮的落雷惊醒，看着那短短片刻便积起的水洼发愁。她小心推醒了星星爸，男人起身，揉着眼睛，却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担忧。两人立刻穿戴整齐，前往秧苗家。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秧苗家，在门口碰到了同样焦急的二虎爸，三人推门进去，便看到了惨烈的一幕：耕田全部被浸在水中，汇成溪流的水中混杂着泥土，水面上沉沉浮浮的全是绿色的植物，秧苗爸拿着铁锹，拼命的将水引入水渠。几人立刻上前帮忙，一条歪歪斜斜的水沟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菜园的水位一点点下降，秧苗爸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发白的手掌和满身的泥垢，无不说明他已经奋战多时。他挤出一抹微笑，感谢着众人的相助，并自豪的带着大家去看了自己挖的蓄水池。那是一个宽大的深坑，里面正在极速着灌着水，可那虚浮的水面上涨速度，仿佛要吞噬万物才肯罢休。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曾经瘦弱的书生为了这个菜园付出了多少心血，流了多少汗。星星爸和二虎爸的表情十分复杂，不知道现在是该安慰菜园的损失还是夸奖秧苗爸的先见之明。相顾无言，雨仿佛也知道这次不会有更大收获般灰溜溜的走了。天空骤然放晴，秧苗爸深深的黑眼圈和发白的双手显得更为扎眼，菜园的狼藉更显得这个瘦弱的男人摇摇欲坠。三人齐声怪罪着自己来晚了，秧苗爸却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众人都付出，随后疲惫的表示：“打扰到各位休息了，改日我做东，我们一起一聚，我太累了，我想去休息了，就不相送各位了，十分抱歉。”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醒来，看着院中的积水，星星惊讶于这雨为何如此之大，二虎却满脸愁容的看着秧苗，秧苗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盯着积水。二虎忽然开口道：“我们来玩游戏吧，比赛把水舀出去，看谁舀得多好不好！”两人被带动，心无旁骛的开始舀水，很快院子里的水都被舀到排水口。二虎抬头看向门口，星星父母和父亲一同回来，脸上的愁容不减。二虎爸冲着二虎摇摇头，二虎认真的点了点头。带着秧苗去了星星爸的木雕屋，玩起了角色扮演。三人在院中讨论着怎么帮秧苗爸重建菜园，星星爸无奈的开口：“这次的雨确实打的人措手不及，啥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嘛。”“是啊，这下可咋整，那些蔬菜才刚见起色，就被冲毁干净了。”星星妈忧愁的说道。“要不这样，我去镇上整点种子，老李你和嫂子一起搞个木棚子，好歹下次不能再让暴雨影响了。”二虎爸认真的安排道。“行！”三人说干就干，二虎被留在星星家照顾两天，秧苗想回家也被星星爸留下，借口说他爸爸和二虎爸爸去镇上办事了。就这样，二虎和秧苗都在星星家暂住。

　　星星看着父亲一直在木雕房里干着什么，于是自告奋勇的和二虎秧苗来帮忙。可星星却看到了一个个巨大的木板，他一时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爸爸，你这是要雕多大的木雕啊？”这可把星星爸逗得直乐，他认真的回答道：“这次不是木雕哦，这次是盖房子要用的木板。”二虎留在了木雕房帮忙，因为他对木工很感兴趣，再加上他年龄稍大，有力气，可以帮到星星爸，所以破例留下了。而星星在家无聊，便带着秧苗出门玩了。雨后的世界是朦胧的，大团大团的云雾遮住了远山，空气中的潮湿让风都带着泥土的气味。星星喜欢下雨，喜欢雨后的世界，喜欢山涧水砸落石头的响声，喜欢这驱散炎热的水汽。但秧苗却不想禾苗般喜好水汽，他喜欢晴天，喜欢万里无云时脱手而出的那只风筝，喜欢落日清晰的晚霞，鸟儿在天上振翅飞翔，喜欢那阳光照射带来的斑驳树影。所以现在的天气让他极不自在，但星星眼中的激动和那水汽中如鱼得水的自由自在，让他不好打搅这和谐的画面。可就在他在想水洼里会不会钻出那披着麻色的□□之时，星星却带着他打道回府了，“我感觉，你不喜欢雨天，那么，下一次，我们一起放风筝好嘛？”

　　夏夜的风徐徐的吹拂脸庞，三个孩子哼哧哼哧的费力搬起躺椅，搬起那星星爸制作的，独属于三人的躺椅，来到屋顶阳台。星星略有些遗憾的说道：“半山腰有个斜坡，躺在那里看星空才是最好的，可惜昨晚下雨了，我们肯定是躺不了了，就在这吧，这里也很好。”星星激动的指着他所认识的星座们，大小熊星座仿佛在他的介绍下挥了挥手，二虎只是盯着那如同汤勺的北斗七星，描绘着那个指南针般纯真的脸，秧苗却盯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微张小口，吃惊于它的璀璨美丽。星星模仿着老人般，喝了一口微烫的茶水，老道的说道：“你们有什么梦想嘛？或者说，未来想成为怎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硕果，去祝福秋日。”这次是沉默的秧苗先开口，这让两人有些诧异，紧接着二虎也开口说道：“我想成为春柳，去宣告春至。”“你呢，星星，你想成为什么？”“我啊，我想成为萤火，去照亮夏夜。”说罢，三人都笑了，没有人去解释含义，没有人说出这物品背后蕴含的身份，但他们都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符合自己的词语，是最完美准确的定位。

　　“成为硕果。”希望父亲的菜园越来越好，硕果累累，去迎接秋日丰收的喜悦。成为一颗小小的果实，迎接采摘者收获的笑颜，再现种植者劳作的艰辛，浸润品尝者干涸的心田。这便是一颗果实的使命和它短暂的一生，可它会生生不息，重新扎根生叶结果，无论落地还是采摘，都会锲而不舍，无穷无尽的延续下去，不变的是，它永远会，祝福整个秋日。

　　“成为春柳。”柳树抽枝生芽，正是春天到来的象征之一，二虎希望他能成为先行者，无论是探索未知，还是艰难险阻，他都会冲锋在前，无惧风雨，用自己的脚丈量未来，践行自己的道路。在一切完结，经历完夏的酷热，秋的萧瑟，冬的严寒，他能自豪的，勇敢的，向整个世界宣告着，春！已经到来！

　　“成为萤火。”萤火在白天毫不起眼，夜晚却无比明亮。他不想与日月争辉，他不想借光辉去普照万物，他只想用自己小小的光亮，去帮助迷途的人们归于正道，他或许不够明亮，不够温暖，但他会一直亮着，一直照亮，一直指引，直到死亡，他都会照亮着这每一个夏夜，照亮每一个看到他的人。

　　“你早已不是点点萤火，也不见得是朝霞的光，你是那散发温暖的，春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