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江唯一

3、第 三 章

　　引言

　　“姑姑，我娘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
　　“姑姑，你知道我爹娘人在哪吗？”
　　“姑姑，为什么你要忍受姑父这这样的冷待？”
　　“姑姑，为什么爹娘宁愿将妹妹带在身边，也不来接我.....”
　　......
　　那些年太多的为什么，一开始他还会时常问姑姑有关爹娘的一切，看见爹娘寄回的书信会忍不住翻阅一遍又一遍，他知道爹娘后来生了个妹妹。
　　姑姑说因为他是男丁，性命更为重要，所以爹娘无论如何也不愿他陷入任何一点危险之中。
　　可是，看着这么多年来寥寥的几封书信，他不懂，就连书信也不能多送几封吗？
　　后来，长大逐渐懂事后，他明白姑姑的处境也不容易，他不再拿那些烦琐而重复的问题去烦姑姑，他开始变得沉默......

　　木兮是个活泼的女孩，活泼得让君兮觉得甚至有些聒噪。他十二年的人生里接触到的人里，虽有外向开朗，但身为世家子弟，大多也都彬彬有礼，举止有度。
　　但是木兮不一样，或是一直跟着父亲林远辉的缘故，木兮的举止说话都透着一股子大大咧咧。比如在岭南，无论兄妹之间感情再好，始终都是男女有别，兄妹之间看着也大多是举止有度。君兮不太懂，毕竟他也没有和那些人有再多的接触，也没有正常的兄弟姐妹情，也许别的兄妹之间私下相处也这样？
　　动不动就扑进你的怀里，动不动就亲你一口。高兴时哥哥长哥哥短，不高兴时就直呼其名。
　　君兮看着木兮这一副趾高气昂的小模样，冬天的寒风冽冽，小姑娘鼻尖都冻得通红，脸颊也红彤彤的。
　　“林君兮！你就带人家出去玩玩嘛，这大冬天的不出去打雪仗，在房间里练什么字嘛，人家手都冻僵了，握不住笔的......”
　　见君兮不吃这一套，转眼又换了副嘴脸，可怜巴巴的撒娇,抱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好哥哥~兄长~~~你就答应人家嘛~”
　　君兮叹了一口气，被缠的没法，“可是爹也给我布置了功课。”
　　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转，“那正好了，去他的功课，咱们一起溜！”
　　“......”
　　君兮沉默了，木兮对上君兮无奈又沉静的眼眸，倐的也沉默下来，抬起手，覆上君兮的眼睛。
　　“大哥，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小姑娘的语言直白又刺人，君兮眼睫颤了颤，喉头有一瞬的哽咽。
　　他抬手，拿开木兮的手，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为......什么？”
　　察觉到对方低落的情绪，小姑娘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湘湘不是不喜欢大哥，是大哥的眼神。”
　　君兮有些疑惑。
　　木兮又道，“只是这个眼神让我想起了陆绡彤他二哥，那家伙阴暗得很，对陆绡彤也不好，我不喜欢他。”看着对方持续疑惑的样子，木兮恍然，“啊对，大哥不知道陆绡彤是谁，陆绡彤她是郡守家的小女儿，和我一般大，比我大个一两岁，不过我和她不太对付。”
　　君兮敛下眼眸，淡声道，“如果湘湘不喜欢，那大哥以后注意好不好？”
　　木兮咬了咬唇，心下心思百转，忽然，他靠近君兮，踮着脚捧起君兮的脸，对上对方呆愣的眼神，“大哥是不是以前过得不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
　　“大哥看着瘦瘦的，眼睛看着也不纯粹，陆绡彤他二哥过得也不好。阿娘说那是少年早熟，如果太天真的话他会过得更惨。大哥看着和他好像，而且大哥总是小心翼翼地。”忽然，木兮神神秘秘的凑近君兮的耳朵，做告密状，“我偷听过爹娘的谈话，阿娘也说大哥很谨慎小心。”
　　君兮心跳有些快，他确实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可能有些用力过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过于小心了。可是这样不好吗？
　　君兮不解，在岭南时，大哥陈远山就很得姑父喜欢，可为什么到了这里，爹娘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大哥别怕，不论如何，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我们大家包括师兄他们，大家都会爱你的！”
　　少女稚嫩的嗓音清晰，缓慢的传入他的耳中，眼底似乎有些湿润，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极力控制着自己。
　　“好了，你不是想出去玩吗？还去不去了。”
　　“啊？”木兮愣了一下，话题转的猝不及防，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欢欢喜喜的拍拍手，蹦蹦跳跳的，“好耶！大哥真好!大哥最好了！”
　　“快快快，我们要悄悄的，可别被师兄们发现了。”
　　君兮跟着拉着自己一路向前，偷偷摸摸，甚至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很可爱......
　　君兮默默的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好......
　　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一扫阴霾。
　　这就是家人吗？
　　不，还是个小拖累。
　　君兮同木兮一起跪在祠堂前，双手抬起，掌心朝上，等待着来自林远辉的戒尺抽打时面无表情的想着。
　　贪玩的家伙。
　　“阿爹，这事和湘湘无关。是我想看看西江的人情风光，让湘湘带我去的。”
　　林远辉都气笑了，瞅了一眼一脸做贼心虚的木兮，“你还包庇上了？”林远辉将戒尺转向木兮，“你说说怎么的事？”
　　木兮感觉自己皮都紧了紧，吞咽了下口水。
　　这戒尺时真的很疼啊，光是想想木兮都忍不住泪眼涟涟，“是，是湘湘，贪玩.......拉着大哥的......”
　　君兮余光瞟了一眼木兮，小丫头还挺讲义气，都吓哭了还没把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
　　林远辉冷笑了一声，一戒尺就打上了木兮手心，下一秒小姑娘眼泪就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尽管收了力，小姑娘手心还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不许带坏你大哥，下次再不完成功课就偷溜出去，就不是这么轻飘飘的一下。”
　　“还有你。”林远辉戒尺转向君兮，“你也是，不好好管住你妹妹，跟着一起胡闹，你的惩罚就是你妹妹的两倍。”说完没让君兮有心理准备，就是啪啪啪的三戒尺下来。
　　真疼啊......
　　君兮心想。
　　抛下一句“罚跪半个时辰”，林远辉便离开了。
　　等林远辉彻底离开，木兮才抽抽嗒嗒的慢慢挪到君兮身边，“对不起......大哥，是我连累了你......”说着说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君兮叹了口气，想起一个多时辰前一脸信誓旦旦说不会被发现的小姑娘，又看着现在委屈内疚得不行得木兮，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别哭了，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大哥......”木兮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感动的看着君兮，“大哥你真好，湘湘最喜欢你了。”
　　他好吗？
　　还可以吧。
　　君兮笑了笑，有这样的妹妹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突然想写姑侄文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