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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我不是蜀王的手下。”李遡冷声道。

      瑶光心想那不对啊,本朝一共八位亲王,其中年龄最小的、同时也是她最为熟悉的就是被封为蜀王的李傀了。

      当初她听父亲提起过,这位蜀王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多病,连上一任国师都说他恐怕今生短寿,所以圣人对他十分宠爱,甚至破例允许他带刀上殿参议政事。

      像不良人这样的组织,圣人自然只会交托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瑶光一直以为赵傀是她那短命夫君的得力亲信,还打着加入不良人后,从王府药库里淘点宝贝出来的算盘。

      原来竟不是吗?

      瑶光一时颇为失望。

      李遡默然片刻,叹道:“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瑶光蔫蔫地应了一声,走到自己那处土掌房前。因为她屋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所以平时一向是不锁门的。

      谁料刚推开门,一道腥气刺鼻的黑影就扑面而来,瑶光瞳孔一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落后半步的李遡就喝道:“躲开!”瞬间拔刀将袭击者一劈两半,同时猛地将她拽至自己身后。

      瑶光虽慢了一拍,但也立刻戒备起来,鱼肠剑倏地滑落掌中。

      李遡的五指力道很大,正好掐在她毒瘢生长的位置上,刺痛沿着经脉传递至全身,她低低地抽了一口气,李遡立刻松开手。

      “……抱歉。”

      “没事,不管你的事。”瑶光揉了揉手腕,仍有些惊魂未定。

      她用汗津津的掌心握住剑柄,不顾李遡阻止的眼神小心翼翼上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吊在房梁上、血淋淋的剥皮尸鼠!

      “谁干的?”瑶光拧起眉毛,气得想骂人,“这是存心恶心人吗?”

      一只已经死了的剥皮老鼠,自然没什么杀伤力,能干出这种装神弄鬼的缺德事的人,整个寨子里除了癞子她再想不到第二个。

      就连毕摩老头都不会用这么小儿科的伎俩吓唬人!

      李遡迈过门槛跨进来,环顾一圈,视线定格在了左侧的墙面上。

      “你看这边。”他说。

      瑶光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这癞子居然不止在房梁上挂了只死老鼠,居然还在墙面上用血写了四个鲜血淋漓的大字——

      “离开这里”

      瑶光怒极反笑:“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当我是被人吓大的,他让我滚我就滚?老娘偏要留下,看看他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她怒气冲冲地拎着老鼠尾巴丢到门外,又打了一桶水回来,恶声恶气地对李遡道:“脚让开。”李遡眼疾脚快地移到一旁,哗啦啦一桶水紧接着就泼了一地,冲散了满屋的血腥气。

      李遡默默低头看了眼袍角被溅上的污水,又看了看瑶光铁青的脸色,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瑶光找了把鬃毛刷子使劲儿把墙上的血迹擦干,回身对李遡道:“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那癞子能拿我怎么着。”

      李遡道:“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你一个人太危险,我留下。”

      瑶光一怔,还没等她说这不太合适吧,李遡又道:“我去外面守夜,你歇息吧。”

      “可别,”瑶光立马摇头,“你现在是我上司,虽然还没来得及给我发俸禄,但哪有叫上司守夜下属呼呼大睡的道理?”

      两人僵持半天,最后决定折中一下——

      前半夜李遡守,后半夜瑶光守。

      虽然商议定了,可要让瑶光在屋里有一个大男人的情况下安心入睡,这难度不亚于让她乖乖听从父亲的命令,重新换上石榴裙装作淑女回京见客。

      瑶光僵硬地合衣躺在床伴上,一动不动。

      余光则偷偷摸摸地朝外看去,风灯朦胧的光线下,正好撞上了李遡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

      “睡不着?”

      李遡淡淡问道。

      瑶光默默拉高被子,一直盖到眼下,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嗯。”

      “那就来聊聊吧,”李遡在瑶光惊悚的目光中主动说道,“关于——”他指了指瑶光手腕的位置,“你手上那处,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瑶光手上的毒瘢。

      这些天来毒瘢发作的次数不多,只偶尔深夜时,瑶光会被疼醒。

      在她看来,已经比起重生前那要么痛不欲生、要么日日昏睡的状态好上百倍了。

      但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
      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迟早有一天,她依旧会滑入和上辈子无二的深渊。

      “没什么,”她用一种轻快地口吻说道,“年少无知……都说人落地八分命,有些事情,总归是没法自己选的。”

      李遡的眼眸微暗:“是林士良干的?”

      瑶光浑身一僵,但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

      “你果然知道了,”她说,“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听到我爹的名字,他在朝中,原来这么出名的吗?”

      “林侍郎信实忠正,光风霁月,朝野上下有口皆碑,”李遡说,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怎么能没听过他的大名。”

      瑶光笑了一声:“信实忠正也就罢了,光风霁月这个词可和我爹不沾边。我是他女儿,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我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着,情绪也不由得低落下来。

      李遡静静注视着她。
      那棱角分明的凌厉眉眼,似乎也在火光的映照下带上了几分柔和缱绻。

      他主动转移话题道:“那你离家后,没再与京城任何人联系吗?”

      “临走前给表哥留了一封信,别的没了,”瑶光好奇问道,“我还挺想知道的,我爹知道我离家出走后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说你抱病在家,推迟了婚期。”

      “啊……这样也好。”

      瑶光抱怨道:“你说我爹他到底怎么想的,非要把我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王爷?”

      李遡低声道:“我们见过的。”

      “什么?”

      瑶光没听清,但李遡却摇摇头:“没什么。你不喜欢他?”

      “我见都没见过,谈什么喜欢?”瑶光哭笑不得,“而且就我现在这种情况,讨论这些,未免太奢侈了。”

      李遡盯着她,说道:“你不会死的。”

      她笑了笑,姿态十分洒脱:“什么死不死的,我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倒是你,搞清楚了谁要害你了吗?”

      李遡刚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异响,他立刻闭上嘴巴警惕地站起身,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皱眉道:“我出去看看。”

      瑶光也坐起身来:“你要小心。”

      夜间风大,李遡走后,顺便替她关上了房门。

      瑶光怕是调虎离山之计,从枕下摸出鱼肠剑,戒备地望着门口。

      然而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等到任何事情发生。

      就连出去的李遡,也迟迟没再回来。

      不会又和上次一样闹鬼吧?

      瑶光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趴下来刚准备看看外面有没有女人头发,忽然瞥见一双黑靴出现在门外,样式还特别熟悉——

      “……你在干什么?”

      李遡推开门,盯着趴在地上姿态扭曲的瑶光,迟疑问道。

      瑶光脸颊涨得通红,瞬间从地上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躲进了被窝里,用被子紧紧把自己裹成一团,背对着李遡,权当无事发生。

      许久之后,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李遡道:“无事,只是一只山猫,睡吧,我替你守着呢。”

      他的嗓音低沉。
      许是夜色缱绻,她听来竟觉得,赵傀像是在哄人似的。

      瑶光用力地、用力地咬了一下被子,心道都怪那癞子装神弄鬼,害她在赵傀面前丢死人了。

      刚才那一幕,绝对是她一辈子的黑历史!

      她不敢回头,因为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李遡那张脸。

      但过了一会儿,瑶光还是没忍住,装作睡着悄摸转身,实则眼皮偷偷睁开一条缝,想要看看李遡在干什么。

      李遡坐在与他那两条大长腿较为憋屈的小板凳上,正低垂着头,专注摆弄着地上的一些……草木棍?

      瑶光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占卜用的蓍草。

      可惜,看不懂。

      她又慢慢移动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遡的侧脸上。

      一缕碎发从他额前垂落,经过几次药浴,李遡的脸颊已经有了一丝浅淡的血色,不再像从前那样,苍白得不似活人了,也更显得男人的侧颜舒逸俊朗,气度不凡。

      见状瑶光不禁有些自豪,心道等李遡成婚那天,一定得叫他给自己这个恩人包个大红包。

      她忽略心中那一丝酸涩,闭上眼睛躺回去。

      独在异乡,孤灯长夜,有一人相伴,即使时光短暂如飞鸿踏雪,也能令人感到几分慰藉。

      她已经太久没有放松过了。
      甚至都快忘记了安心入睡是怎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瑶光竟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

      晨光透过门缝照进屋内时,瑶光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紧接着她猛地坐起身,怔怔看向空无一人的室内——

      赵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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