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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独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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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蒂像个没事人一样,给自己的盘子里添了不少烤肉,坐在舞台边沿,看着台下。
因为她,这个聚会的主角亲自搅乱了宴会的气氛,暂时没有人上前来触她眉头。
吃饱喝足,舞蹈环节也被跳过了,人群慢慢散去。
她已经分不清饥饱,只是觉得自己需要补充多多的蛋白质,杰森和最亲密的那些朋友打了招呼后,给乐蒂倒了一杯酒,“柠檬利口酒,喝点漱漱口。”
口感甜柔,乐蒂示意杰森再倒一杯,“你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杰森笑了,坐到了她身边,“只要你不拿枪对准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这酒是你家的?”
“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感觉你特别热衷于柠檬气味的东西。”这次乐蒂只抿了一口,放下了餐盘,双手撑在两旁,隔开了和杰森的距离。
“是我爸爸特别喜欢,他囤积了不少,我从小闻习惯了。”杰森看着乐蒂的头发戳出帽檐,“你的头发长得很快。”
“毕竟我没剃光,”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有嘲讽的意味,改口道,“是长得挺快。”
“我常常感觉那段日子和做梦一样,一觉醒来我就回家了。”杰森自顾自地说着。
乐蒂的伤疤热得发痒,她先是抠了抠手上的,有人经过她们,和杰森打了招呼,顺便问候了她,这让她止住了动作。
“皮克什么时候接上信号的?”
……
杰森对话题来了兴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天的盛况。
“杰森,你们记得和最后走的人说一下礼堂的电闸在哪里。”有人说。
人群散去,礼堂的暖意也漏了大半。
乐蒂在餐桌上挑了一些餐食打包,看到杰森还拿着那剩了半瓶的利口酒,“介意把那瓶酒送给我吗?”
“当然不,你拿去吧,我送你回家吧。”
乐蒂接过酒,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们拉了电闸,在黑暗里说再见,又各自往反方向的明亮的地方走去。
有歌曲从房屋里荡漾出来,人影在窗帘后相拥舞蹈,有人宁愿回到家中享受聚会后的余兴。
萨奇小镇这群人啊,是被圈养在这个地方的,不用工作每个月就有食物发放,要是碰到大发慈悲的时候,还会被施舍点娱乐项目。
以前他为什么要隐藏在镇长和亚索背后呢,甚至后来在她这个弱者面前摆出弱者的姿态?
乐蒂推开家门,屋内黑漆漆的,她在思考要不要把拉夫喊起来吃点东西。
沙发旁的座灯就亮了,克莱克庞大的身影投照在墙上,“乐蒂,过来坐。”
“祖母呢?”
“他们已经睡了。”一张椅子放在他的对面,克莱克早就准备和她谈谈了。
“爸爸,我带了柠檬味的利口酒,你想尝尝吗?”此刻乐蒂觉得自己像个大人了,因为她和他们一样在大闹一场后很快就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日子还在继续过。
“先放下吧。”
克莱克的侧脸被光烘得油油的,他难得是清醒的。
“乐蒂啊,你现在是个有主意的大人了。”
“爸爸,你想说什么?”乐蒂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被岁月放大放宽的脸,“你要告诉我妈妈的。”
她的话被打断,克莱克像是准备了好久的腹稿,机关枪扫射一般吐露出来,“根本算不上真相,事实就是你妈妈当时确实消失了,或者是失踪了,你让我怎么说?”
“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乐蒂啊,你听爸爸说,你妈妈有家族遗传精神病,药物的断供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直到她离家出走前,她的状态更不好了,是爸爸没有看好她。”
他疑似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发红得像是要流眼泪了。
“那为什么我小时候,你们要一直强调是她抛弃了我们呢?”乐蒂盯着克莱克,看着他因为发福不断变宽的鼻子被他自己拧得通红的。
罗拉精神状态不好,却在离开的前一晚还在准备一家人的食物,而且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家务,生病的人可以有这样的精力吗?
“那是不想抹黑妈妈在你们心中的形象。”
乐蒂低垂下头,多么荒谬的借口,“那她消失了,你们有派人去找,有告诉杰克警长吗?”
乐蒂的印象里完全没有,只有她日复一日地问妈妈去哪儿了,得到的不过是越发沉默的回应。
他不相信孩子也是有记忆的。
“当然有了,杰克警长帮了大忙,但还是一无所获,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断定她也许是跑到了战区,也许早就…”克莱克越说越轻,他抬眼看到了暖光里的女儿,她酷肖其母。
她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她冷淡地看着自己,让克莱克发出无名火来,又硬生生地咽下,他抓住了乐蒂放在膝上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试图传递着同一血脉的热量。
乐蒂皱着眉头,嘴角却抽搐地想笑,她同情地看着克莱克,是绞尽多少脑汁才想到这个说辞。
这让克莱克彻底被撩起怒火,“你不相信?”
“你想让我相信?”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真相,难道你是怀疑我杀了她吗?”
“我没有这么说。”
他绕过自己长期蜗居的红沙发,气得肚腩不断抖动着,“拿上你的背包,从今晚你就到自己的房子去住。”
“我哪来的房子。”
他突然转身,靠近乐蒂,宛如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仇人,讽刺地笑着,“你这么有本事,他们专门给你这个了不起的女勇士准备了一套婚房,你自己一个人住去吧,爱结婚就结婚,你自己去抵抗那些闲言碎语,你跟我克莱克再没关系。”
“祖母也是这个意思吗?”
乐蒂能听到楼上走动的声音,她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背包已经装满了衣服,被放在角落里。
“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你爱怎么去惹怒别人,就去,我管不了,也管不着,你自己去住,自己去处理那些麻烦。”
“你是说我以后都不能见拉夫,不能见祖母。”
“你爱见不见。”他负气离去。
楼上的脚步止步在楼梯口,乐蒂掂了掂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打包回来的食物里挑出不知道出自哪位厨神之手的炖得软烂的牛肉,装进了白瓷碗里,放进了冰箱,临出门时,她对着楼梯的地方说,“冰箱里的牛肉记得吃。”
风抢着绕过乐蒂钻进屋内,她才听到有微弱的回应飘来,“主街尽头的白房子。”
乐蒂骑着自行车,几乎快到墓地了,才看到新刷了白漆的白房子在黑夜里孤零零地立着。
门没锁,灯能亮,家具齐全。
这是早就商量准备好了吧。
真给她准备了更大的巢穴,这待遇真够好的。
乐蒂翻身跳到了黑色的布艺沙发上,身下被什么硌住了,她抽出一看,是个遥控器。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周边建筑太少,总感觉风声很大。
电视还能看,正在重播早间新闻,算是给这栋房子添了点热闹。
新闻内容是:今天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同胞,奥尔本·塔桑奇在冒险途中意外感染,于凌晨三点整在人本医院里救治无效死亡。
好好活着,跑什么地方去冒险?
砰的一声,后院的门被风吹开了,幽深的黑夜被客厅的光亮划出界线,不能再向前一步。
乐蒂只看了一眼,转头看向了电视,新闻播报结束,进入了深夜档的情色节目。
她原地等待了五分钟后,才锁上了那扇门。
她没有上楼,开着电视,在沙发上窝了一晚。
早起后,她给自己热了点剩菜吃,出门去了趟警署。
因为信号段的恢复,杰克又开始了自己的坐班日常,大厅的电视播着体育栏目。
他正在享受一人独占整个办公区域的美好时光。
“乐蒂?”
那两盆早就见了上帝的植物中间,站着一个水灵灵的活人。
“杰克警长,早上好啊!”
“真是难得看到你。”
“我们昨晚不是才刚刚见过吗?”乐蒂歪头,笑着说。
“难得看到你来警署,”杰克的茶杯托在皮带的位置,“有什么事?”
“我随便看看,”乐蒂经过一张张办公桌,手拂过那些早就泛黄的纸张。
“你想找什么?”杰克不知何时放下了茶杯,双手提着自己的腰带,正了正自己的精气神。
“我想知道以前有值班日记什么的吗?”
杰克制止了她试图翻看什么的动作,“就算有,也涉嫌机密,无关人员怎么可以轻易翻看。”
他抬手指向胸口的六角星警徽,“警署还有我,执法效力就还在。”
“或者监控录像之类的,”乐蒂抽回手,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它还能工作吗?”
“早就报废了,”杰克坐回自己的位子,猜到了乐蒂的来意,“包括以前的电子档案和录像都已经因为信号中断损毁了,查看不了了。”
“那现在要是发生什么事,杰克警长该怎么办呢?只凭蛛丝马迹吗?”
“现在还能发生什么呢?”杰克仍然处在自己猜中乐蒂的目的的得意里,想把腿翘到桌子上,“就算是以前警署的人都在的时候,那么多走失案也没有桩桩件件都理清的,更何况后来就我一个人了。”
“杰克警长,说什么呢?”乐蒂坐到了报案人的位置上,“我是来寻求帮助的,我昨晚住在我的婚房里,有人潜入了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