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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考试的第二个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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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惑把墙角装炭的铝盆踢过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炉膛一片橙红。
于闻蹲在炉边,垂头丧气地往里扔木枝。
火光摇晃,他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见他哥站在旁边烤手,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于闻考虑了两秒,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再次坐回沙发眯觉的汪叙白。
他狗狗祟祟的溜过去,凑到汪叙白面前:“咳,小白哥,我问你个事儿成不。”
听见声音,汪叙白将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只是他的注意力全被于闻的称呼给吸引了过去。
“小白哥?”他皮笑肉不笑的抽了下嘴角,“你逗狗呢。”
“哎呀不是,这不是你比我大吗?论理我得叫哥,但汪哥更像骂人,叙哥又太奇怪了,这不就剩了个白了吗。”
“哦。”
他晃晃悠悠的拖长声调。
“那你在前面加个小字是——”
于闻露出比酒店迎宾还标准的8颗牙齿的微笑
“拉近感情。”
“诶,那什么。”老于突然出声。
游惑朝那边掠了一眼。
“不知道称呼你什么。”老于拍着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着肚子呢,怎么能在这发呆挨冻呢?太不讲究了,过去烤烤。别受了寒气,回头弄个两败俱伤。”
大肚子女人闻言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啪往下掉。
老于吓一跳:“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女人低低哭着:“有没有命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炉边。
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她鼻音浓重地冲老于说:“对了,叫我于遥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两声,宽慰道:“没想到还是个本家,我看你跟我外……”
他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头抡了一圈改道:“……儿子差不多大,挺有缘的,回头出了这鬼地方,我们给你包个大红包冲冲晦气,保证母子平安。”
于闻:“……”
他想说老爹你还记不记得我才18。
纹身男阴沉着脸咕哝了一句:“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聊天呢……操!”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四散开来,在屋子各处翻翻找找。
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题目去的,纹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猎具。
游惑站没有走开,他烤暖了手,在写着题目的墙面上轻抹了几下,又低头拨着炉台上的杂物。
那上面搁着几个瓶瓶罐罐,一堆发黑的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鸡毛,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世纪遗漏的发霉奶嘴。
于闻看游惑没走,也没敢乱动。
他记起高考前老师叮嘱过的话,让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多读几遍题干。于是他就杵在墙壁前,反复咕哝着。
“一群游客来到雪山……”
“游客……”
“雪山……”
“嘶……”
念完一回神,发现屋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于闻:“……我就念念。”
老于有着传统家长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时候,希望孩子当个猴儿:“想到什么了吗?说说看?”
于闻翻了个白眼:“没有。”
众人满脸失望,又继续翻箱倒柜。
只有纹身男不依不饶,他怀疑地打量着于闻:“真没有?别是想到什么藏着掖着吧?”
于闻:“我干嘛藏着掖着?”
纹身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弄得人很不爽快。
“行吧,最好是没有。”
汪叙白又发出一声嗤笑。
于闻都有些麻了,他怎么感觉这位高材生自打开口第一句到现在不是讽刺就是冷笑呢。
那纹身男很显然没受过这样的气,直接转头恶狠狠的瞪了汪叙白一眼。
“你,你他妈不是什么那个大学生吗,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这小流氓可能威胁人威胁惯了,句句不讨喜。于闻有些担心汪叙白和纹身男搞起来,毕竟汪叙白细胳膊细腿的,要真动起手来,保不准还得进医院。
哦对,这荒郊野岭的还没的医院。
汪叙白倒是不在乎,这种炮灰说的话他一向就全当耳旁风,要不然怎么说密室逃脱莽夫先死第一个呢。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迈腿走向答题墙,行走之间宽肩窄腰大长腿的优势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于闻盯着那至少一米八几的身高,默默咬碎了一口银牙。
羡慕嫉妒恨。
汪叙白倒是不知道于闻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他会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贴心表示多喝牛奶。
他站在答题墙面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痕迹。
刀痕……
“你到底行不行,别告诉我高材生就这水平啊!”
汪叙白眼里涌起一丝冷意,事实上他真的很讨厌蠢货,如果不是现在他们姑且算是队友的话,他保证会先让纹身男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社会的毒打。
但他脸上依旧轻笑着。
“看出来一些。”
声音不轻不重,却好似平地一道惊雷炸在每个人心中。
于闻更是激动的直接凑过来:“白哥,看出什么了。”
汪叙白到也懒得藏着捏着,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题干,青年温润散漫的声音响起“一群旅客来到雪山,旅客来到雪山,猜猜看,这群旅客指的是谁……”
“猜什么猜,要知道我还要问你吗?”纹身男骂骂咧咧的。
“我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游惑突然开口,显然他已经理会到了汪叙白的意思。
“ Bingo,没错,如果说旅客指的是我们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很显然,接下来的题目需要我们手动开启一下。”
“那么现在听懂了吗?这位纹身先生?”
他用着最绅士的语调,最温柔的话语,说着最讽刺人的话。
纹身男骂骂咧咧的又转头去翻猎具了。
于闻无声地伸出一根中指,心说:傻比。
此同学高考前刚成年,正处于自恋的巅峰期,觉得普天之下尽傻比,亲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实他跟游惑熟悉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老于说游惑之前在国外待着养病,后来时不时会回国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去他家小住两天。
两天两天地加起来,实际也没多长。
但于闻凭借着从未用在学习上的钻研精神,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记忆力有点问题,他对某几年发生的事碰到的人毫无印象。在国外养病也是因为这个。
再比如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怕他。
这点于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过老于几回,老于说他成天不干正事净瞎想。
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连这屋里刚见面的小流氓都有一点怕游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