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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奇怪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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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予拎着小盒子回来时,店员正巧叫到他们的号。
随指引走到座位上坐下时,陶思愿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嘉予并未开口,而是先坐了下来。
而这边的陶思愿其实也并没有在想些什么,只是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谢谢你,麻烦你跑一趟了。”店员离开后,陶思愿说。
明明是自己要请对方吃饭,结果最后却要程嘉予跑一趟去买明明是自己想吃的糖葫芦。
“这有什么,几步路而已。”程嘉予扫了桌上的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陶思愿只好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好的。”
一顿饭下来,几乎没有交谈的声音。程嘉予和自己一样,遵循食不言原则。
饭后,店员将准备好的水果端上来,遗憾的是,里面并没有哈密瓜。
陶思愿扎了一块儿西瓜,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听到程嘉予说,“那个有些不新鲜,别吃。”
陶思愿看过去,程嘉予刚从手机里抬起头,将一旁的糖葫芦盒子推过来,打开,“饭后甜点吃这个吧。”
不新鲜...吗?陶思愿没太吃出来,但还是点点头,“好的。”
这家铺子的糖葫芦用的是短签,一串上面只有三个山楂,而葡萄小个一点儿,所以串了四粒。
所以程嘉予买了很多,几乎每个品种都有,而且看起来好像都还不错。
陶思愿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先对他说,“你也尝一尝吧。”又低头准备拿出手机。
程嘉予往前靠,手放在桌上,“让我也吃的话,就不要转钱过来了。”
陶思愿立即心虚地抬头,停下手中的动作。
程嘉予笑了,“吃吧,是我请你吃的。”
“可是今天本...”
“你请我,和我请你不冲突。”程嘉予说,“怎么一直纠结这个?”
他顿了顿,“还是说,想和我算的清清楚楚的?”
饶是再迟钝,陶思愿也明白过来了,她赶忙说,“没有。”
程嘉予挽唇,“有也没关系,毕竟亲兄弟也明算账。”
陶思愿顿了顿,有些失落地准备点头应和,下一秒,又听见他说。
“不过,和我不需要这样。”
从饭馆里出来时已经是六点出头,街上渐渐起了风,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程嘉予。”突然,陶思愿开口叫他。
程嘉予侧首看过来,示意她问。
“你那天为什么要过来呢。”
陶思愿有些紧张,一只手拎着袋子,攥在手心里,“很麻烦吧,我发烧的时候。”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虽然陶思愿很少生病,但每次发烧整个人都是一种随时在梦里的状态,还有些烦人。虽然按照程嘉予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什么的,但万一只是客气呢。
“因为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宁潇不放心,询问过我的意见后就拜托我过去帮个小忙。”程嘉予的步子放慢一些,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是有些麻烦。”
一瞬,一怔。心底一片沉寂,失望和歉意汹涌而磅礴。
陶思愿的手又攥紧了些,咬着下唇,近乎是艰难地张开口,想要和他道歉。
“不过,我不介意。”
紧接着,程嘉予又说道。
手松了下,袋子摇摇晃晃,陶思愿不自觉看向了程嘉予,连脚步也停下。
程嘉予见她没动,于是也顺势停驻,微微侧过身子,“怎么了。”
“....”
徒生的勇气在对视的瞬间就消失不见,陶思愿避开眼神,摇摇头,“没什么。”
“陶思愿。”
程嘉予在她刚走了两步时叫住,“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他上前,和她并肩,“可以吗?”
是询问的语气,等待回复。
陶思愿怔了怔,随后看向远处逐个亮起来的路灯,松开被轻轻咬着的下唇,吐出一小口气。
然后回答,“可以。”
“嗯。”程嘉予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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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天我有没有说很奇怪的话。”陶思愿还是很担心。
程嘉予打着方向盘,“什么是奇怪的话?”
陶思愿担忧地说,“就是....我平时不会说的,就...听起来乱七八糟的那种。”
“有。”他毫不犹豫。
陶思愿一下子就绷成一条直线,紧张地问,“说了什么?”
“你说想在跨年那天看烟花,并且邀请了我。”
陶思愿立刻否认,“没有啊。”
程嘉予笑了,“既然还记得那为什么要问我?”
陶思愿只涨起一瞬的气势下一刻便落了回去,抓着安全带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她的确都记得,只是想试问程嘉予还有没有记得,或者会觉得哪些话奇怪,但很显然失败了,因为程嘉予一下子就识破。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解释,“...我怕记错了而已。”
程嘉予压了压嘴角的弧度,“这样。”
“嗯。”
是一个很拙劣的解释,不过程嘉予相信了,这很好。
陶思愿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你问我吧,我记得都很清楚。每一句都是。”
下一秒,程嘉予又开口。
陶思愿一下子就睁圆了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启开了唇,随后,很快又想到自己那天说过的“奇怪”的话,将头埋得很低。
“那还是不用了,其实我没有很怕记错的。”
跟着,陶思愿听见程嘉予笑出了声,是那种很短的气音。
“好了,开玩笑的。”
他看着前面的路,“没有说奇怪的话。如果你自己觉得奇怪,那就另当别论,因为我没有这么觉得过。”
“哦...好的。”
就好像坐过山车一样,陶思愿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终于在此时随着信号灯的变换落地。
回校的路程有约莫半个小时,路上有些堵车,时长增加到差不多五十分钟。
长长的队伍停滞不前,好不容易启动却又很快停下,其中一条道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开过去。
倒是不觉得困,不过陶思愿还是倚靠在车窗上,不一会儿,视线便落到了握着方向盘的那一双手上。
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多明显,只是细致地,一点一点地移动,然后发现程嘉予左手大拇指的指骨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很不明显,但一晃而过的灯光下,还是被她看到了。
看着看着就偏了神,程嘉予叫了自己两次都没有听见。
直到。
“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陶思愿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假装在看车窗外。
“没有东西。”
程嘉予没再继续问。
又过了一会儿,陶思愿忽然又开了口。
“那天,你来的时候。”她斟酌着说,“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
“什么意思?”
“生病的人总是会有些缠人,我感觉我应该也是。”陶思愿说。
“没有。”
陶思愿没听清,“嗯?”
“不觉得烦人。”
陶思愿噢了一声,然后没忍住问他,“不觉得烦人,那你觉得是什么?”
程嘉予目视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开口前轻笑一声,“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个评价听起来有些保守,正当陶思愿思考着是要再问那是平时好一点,还是生病的时候好一点。
“很粘人,像父母家里养的小猫。”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说,“挺可爱的,那只小猫。”
陶思愿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热了。陶思愿决定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忽然又想到刚才程嘉予说的跨年烟花,不由咯噔一下。
虽然她记得自己没有说过,但....程嘉予总不至于凭空说出这个,还是说自己不小心忘记了,没记清?
方才的笃定在此时直线下滑,陶思愿犹豫着,最后还是开口打算问出来。
“对了,刚刚你说的看烟花。”她努力放平语调,“我真的这么说过吗?”
程嘉予反问,“你觉得呢?”
刚才自己的确很肯定,但程嘉予一说反倒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最后她说,“我觉得没有,但是好像有。”
“是没有。”车子渐渐放缓速度。
陶思愿松了口气。
“不过也可以有。”
陶思愿一愣。
“听说市区边有一个很大的广场,每年都会有人在那里看烟花,跨年。”
车停了下来,程嘉予平视前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信号灯。
“想去看吗。”
主驾驶车窗开了一条很小的缝,车子停止行驶后,风声静下。
恍然间,陶思愿耳畔的一切也都没有了声响,只剩寂静。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确切的说,陶思愿认为自己现在应该是听错了。
太不真实。可程嘉予的确就坐在身边,嘴里糖葫芦留下的甜腻味还有余留,所有的一切都在说,这些是真的发生过的。
陶思愿有些不知所措,程嘉予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随口一说,不在乎答案。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
“去看吧。”程嘉予忽然开口说。
陶思愿抬眸看着他,瞳孔放大些许,眸光一动。
“我还没有真正地看过一场烟花。”
“所以,要一起去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