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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原来也是个倒霉蛋。
      那会的陈望舒心里这么想:人人都有苦难的地方,秦淮也逃不过。
      陈望舒坐着公交车匆忙赶到房地产公司时,已经迟到了十分钟。王主任会心不语,算是给她留了情面。她刚把客户的资料整理完,打算喝杯水休息时,王主任就匆匆忙忙向她跑来,脸上满头大汗,惊慌失措得看着她,“望舒啊,你抓紧到公司楼下看看去。有个男人吼叫着找你呢。”
      陈望舒看着王主任的脸色,顿时就有股不好的预感。
      八成是曹溪。
      下了楼,公司大门口:果然是他。
      她不愿曹溪再进入她的家门一步,所以把家里密码锁换掉了。
      曹溪这两天从拘留所放出来,肯定会找她麻烦的。
      只是她没想到曹溪会找到她的公司来。
      众目睽睽之下,人多口杂的,都在盯着楼下的她和曹溪看。
      曹溪当着众人的面先给她下跪,求她原谅。
      陈望舒觉得恶心,曹溪这是在花样百出得折磨她。
      陈望舒依旧不同意他入家门。
      曹溪突然疯了一般,把身后的背包拿出来,掏出里面的东西,大大小小得洒满了一地:全是她的内衣内裤。
      贴身物件就这么被凌乱得撒了一地。
      楼上楼下的同事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陈望舒有点被逼疯的感觉。
      “望舒,你干嘛不让我回家,是想和别的男人鬼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竟干些什么勾当!不就是陪酒女吗。”曹溪嘴里说着污言秽语,“来来来,我今天就让别的男人都看看你穿的什么。满足满足你。”
      曹溪的影子在她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了恶魔,张牙舞爪得啃咬她的血肉,把她撕得粉碎。
      陈望舒就开始反抗,她拿起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物体疯狂得向曹溪扔去,用她的牙齿去啃他的肉,咬出直到血渍。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得挥舞着,有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有的砸在他的头上,有的砸在肩膀上,但是每一次她觉得都不够狠,不够痛,她用力再用力,越来越疯狂,直到眼前突然一黑,她摸了摸脑袋,有股液体正从头上滑下来,湿热湿热的,顺着她的面部五官,流进每一处私密的角落,随后整个世界的黑了下来,她失去了意识。
      夜里的黑变成了暗红色,一点点从上方降落,滴在点点的脸上,肚子上,胳膊上,血色的光晕闪着光环,把她渐渐拉入,陈望舒一边拉着女儿不肯松手,一边被血色浸透,呼吸变得浑浊又困难,她一遍遍呼喊,“点点,点点......”
      “望舒,你醒醒,醒醒啊。你做噩梦了。”白鹭的声音在血色的空中传入,那些血色漫漫褪去,她才看清白鹭的脸庞。
      整个人像是被吸去了魂魄,脸色困倦。
      “我怎么了。”陈望舒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发疼,摸了一把,才意识到头上缠满了白纱布。
      白鹭心疼得看了她一眼,眼睛发涨道,“你怎么了?你昏迷了!你差点被那个曹溪那个畜生打死了!”
      白鹭绘声绘色得描述着当时的场景,才知道那会在她公司门口,她和曹溪打了一架。结果显而易见,她打输了。
      不过听白鹭那意思,曹溪也被她抓得满身是伤。这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只得那会自己失去了理智,像个疯子一般冲向曹溪,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战斗力。
      白鹭说曹溪被警察带走了,得进去蹲些日子,陈舒望想,曹溪这算是二进宫了。
      第一次是被秦淮弄进去的。
      这次是她亲手送进去的。
      白鹭给她剥了橘子,摘开橘瓣递给她吃,神色有些忐忑道,“不过,听律师那意思,顶多两年他就出来了。他在拘留所里天天吵着要见你。望舒,你没说错,曹溪太变态了。”
      陈望舒把橘子塞到嘴里,酸甜的口味在口腔中蔓延,麻木着苦涩的神经,“白鹭,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活在当下。今后他出来,要杀要剐,都随他便。本来也没什么奔头。”
      陈望舒语气丧丧的,用力嚼了嚼橘子,“只要不伤害点点,我什么都不怕。”
      白鹭长长叹了口气,“要说曹溪还有什么人性的话,也就是点点了。他说尽管你把她打了,可他不怪你怨你,毕竟你是点点的妈妈,得留下来照顾点点。”
      陈望舒摸了摸脑袋,难怪她此时可以安静得在病房养病。
      “所以啊,”白鹭试探性得看向陈望舒,“曹溪的话也不能全信。他这不是很爱点点吗。即便离婚了,也不会舍得伤害孩子。”
      陈望舒知道白鹭的用意,“你是想让我趁此机会,赶紧和曹溪办理离婚吧。”
      白鹭用力点了点头:此时不离,更待何时。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混入口腔里,夹杂着那股橘香,混合发酵后变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甜。
      陈望舒嘴巴嚼不动了,再怎么甜,立马裹着的都是苦。
      “那曹溪出狱后呢。”陈望舒眼里望着白鹭,好像又没有白鹭,只是在自问自答,“我不离婚,他顶多恶心折磨我,我如果真和他离婚了,我和点点这辈子也就没了。”
      病房里很安静,隔壁病床的病人时不时得呻吟一声,人在苦难的时候,很少留意周边的人和事,自顾不暇。白鹭扫了眼四周死寂一片的病房,又担忧着看陈望舒:她快疯了。
      她和陈望舒是发小,是同学,更是朋友。她们看着彼此成长。
      从前陈望舒明亮,眼里清澈,里面有万千颗闪亮的星星,像是田野里铺满一地五彩缤纷中最艳丽的那一朵。她活泼犹如丛林中迎着朝阳奔跑的小兔子,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直到她遇到了曹溪。
      她的人生目标就只剩下曹溪。
      那会的曹溪在大学校园里,像是清晨湿气里绿叶上的露珠,晶亮闪耀,有很多女生追他求他,他一个也没瞧上,直到花痴似的陈望舒出现在他的眼前,才入了他的眼。
      从前的曹溪没有现在这么混蛋,他会给陈望舒送最甜的牛奶,买最香的草莓,送最美的葡萄。陈望舒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胆战心惊的,疼得像个宝贝疙瘩,不准她受一点风雨。
      她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如今也见证了这座坟墓的诞生。
      所以她不结婚,也从不对婚姻抱有希望。但是她不缺男人,看上眼的,就留下几天图个身子,看着不爽了,就利索走人。成年男女,饮食男女,肉色是真,情义算个屁。
      白鹭摸了摸陈望舒的脑袋,红色的血渍洇湿了白色,像是旷日白天的一抹异样的红日,很扎眼,“望舒啊,你刚刚不是说,活在当下吗。”
      既然是当下,哪管日后的生死苦乐。
      陈望舒摇了摇头,“我可以,得过且过。可点点不行。我是她的妈妈,得想着孩子的日后,让她平安快乐长大。”
      该死的母爱。白鹭心里骂着。
      俩人正在谈着,病房外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陈望舒。找到了,陈望舒住在这个病房里。”
      原来是王主任和兰姐。
      俩人像是领导走访似的,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牛奶鸡蛋花生油摆了一地。
      兰姐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叹气道,“望舒啊,你家里这个情况怎么不早说啊。大家伙都以为你家庭和美呢。你说说你,凭着你这么个人物,怎么就嫁个这么个人。”
      王主任跟着点了点头,脸上有些窘迫,搓了搓手,给陈望舒郑重鞠了一躬,诚意道,“妹子,对不住你了。要不是我拉着你去陪饭局,你也不至于变成这样。说起来,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周到。”
      陈望舒刚要扶王主任解释,兰姐就已经快人一步,嘴里悻悻道,“王主任,这事你千万别自责,咱们不知道望舒家里这么个情况,要是早知道,哪会给望舒添堵呢。”
      陈望舒现在很累,不想看这些逢场作戏,“这次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料到,给公司造成了困扰。抱歉。”
      陈望舒作势就要弯腰,被一旁的白鹭立马制止了,“都这样了,就别客套了。”
      王主任看了眼面无血色,双目无神的陈望舒,一再得搓手,最后两手有些发红了才开腔,“望舒啊,今天我和你兰姐来呢。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陈望舒看着王主任的表情,就知道没好事。
      “你老公呢,公然跑到公司楼下闹了这么一出,领导们都觉得面上无光,关键是怕他下次再来这么一出,对咱们公司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上面让我和兰姐过来给你做做思想工作,把剩下的工资给你结清了。”
      王主任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看着有些鼓囊,“望舒呢,你的工作能力我知道,可不知道你这么个家庭情况,我替你向公司申请了些额外补助,又给你自添了些。你收下吧。”
      陈望舒眼下是明了了,慰问是假,开除是真。
      这点她倒也习惯了,被开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忙活,点点生病住院都得她陪,她隔三差五请假,工作每次都做不长就被开了。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王主任还给她申请了补助,自添了些,于情于理,都仁至义尽了。
      她也不矫情,不掩饰。
      坦然接过红包,数了数大约5000元,粗略得估算了下,王主任大概给他贴了400元。
      她从中抽出六张,递给王主任,“王主任,谢谢你。可你的钱,我不能拿。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王主任有些推拒,“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陈望舒再三坚持,王主任最后收了,临走时,嘱咐她好好养身体,以后有其他工作的机会,再给她推荐。
      送走了王主任和兰姐,白鹭神色堪忧得看着她,哀叹了句,
      “你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哎—”
      陈望舒在医院里养了两天就出院了,家里点点需要人照顾,她轻伤不下线,归心似箭。
      回到家里,却不见点点的踪影,只有弟弟陈望泽。
      陈望泽这两天周末正好放假在家休息,他明年就高考了,陈望舒和白鹭都不想让他分心,家里的事一概不提,只说最近出差两天,让他帮忙照看下点点。
      陈望泽难得清闲,点点在房里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快要烦死了。
      看到姐姐的那一刻,像是迎来了救星,只是姐姐看着没什么精神,“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快被点点烦死了。”
      陈望泽冲着她抱怨,陈望舒看了他一眼,又长高了些。
      陈望泽高中课程紧张,所以他选择住校,一般一月回来两天休息下,有时候甚至两月回来一次。
      陈望舒最近被折磨得毫无生气的,顾不上这个弟弟了。好在陈望泽省事,学习好自理能力也强,基本不用她操心。
      “点点倒是天天念叨你这个舅舅。”陈望舒摸了摸他的脑门子,青春痘又增加不少,“你把点点弄哪儿去了。”
      白鹭也跟着进门,怀里抱着个大白兔,打算送给点点当个惊喜的,四处找点点都无果,“陈望泽,你小子是不是嫌点点烦,把她卖了?”
      陈望泽哼了一句,“阿姨,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白鹭听到这声“阿姨”,气得扔了怀里的白兔子,追着陈望泽打,“兔崽子,越来越没规矩了。看看你满脸的痘子,长得比我还老!”
      陈望泽没脸没皮得躲着,又说,“阿姨,你都长不起痘子了!”
      陈望舒心情烦躁,声音高了一度,“别闹了!点点,人呢。”
      陈望泽有些意外,收敛下情绪,往隔壁的房门指了指,“姐,点点在隔壁玩呢。”
      陈望舒有些无语,到底还是孩子,做事有些轻浮了。
      “望泽,你做事能不能过下脑子。隔壁一个大男人,刚搬来,不知根知底的,你让点点过去玩什么!”
      陈望舒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跟着发颤。陈望泽没骂得有些不着边际,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姐,你今天怎么了。”
      陈望舒这次意识到刚才有些过激反应了。她的状态最近很差,风吹草动的,很容易着急上火。
      陈望泽委屈吧啦道,“秦淮哥人很好的。这两天我在他家游戏,他还送了我不少装备呢。”
      “秦淮哥?”陈望舒吃惊问,两天不见,家里是翻天覆地了。
      弟弟陈望泽这么快就和秦淮混熟了,“你不在自己家呆着,跑人家干嘛。明年就高考了,还去打游戏!你想气死我吗。”
      陈望泽又被骂了。
      他肚子里火气上来了,叛逆的神经开放发紧,“姐,你最近更年期了吗。动不动就骂我。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数,你别瞎操心,我玩个游戏怎么了,我高兴!”
      白鹭一看势头不妙,陈望泽这小子脾气上来了,姐弟恋这是要干架!
      白鹭拧了拧陈望泽的耳朵,“你小子是要造反啊,去,去把点点给要回来。”
      陈望泽不高兴,还是去敲了敲隔壁家的房门,喊了句,“秦淮哥,是我,我过来带点点回家了。”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秦淮穿着一身休闲套装,头发蓬松着,点点从他身后窜出半个脑袋来,冲着陈望泽做鬼脸,“臭舅舅,我猜不要回家呢。我要在叔叔家吃饭饭。”
      点点两只胳膊抱着秦淮的大腿,根本没有离开的架势,陈望泽给捉泥鳅似的,没抓着。
      另一扇门里的两个女人憋不住了,简单打个个照面,跑过来抓点点。
      陈望舒看着点点花痴样,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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