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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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悠悠，江载阳在四方亭里随手打下一行字，思绪被由远及近的热络声音打断。
闻声看去，只见小道尽头的连廊下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青春洋溢，此时正朝向亭子里的人挥舞着小臂。
这是今天第十三个来打招呼的，江载阳生平第一次这么受人欢迎，仅仅是露个面，就好像收获了一大群挚交好友，走到哪里都有人问候攀谈，她好不容易寻得一隐蔽的地方喘口气，没想到又碰到人来。
微叹口气，江载阳直起身子，礼貌回应，举起右手，蓝光来回晃晃，算是婉拒。
可惜来者似乎看不懂动作里的含义，依旧一个劲地招手。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甚至左脚已经踩在鹅卵石上，身子前倾，手臂伸直，一副战场冲刺的姿势。后面那个就稍显内敛，拉着兴冲冲的同伴直往后拽。
两人拉扯的样子像是拔河，江载阳看着他们有些好笑，顺手把手机揣在兜里，从靠椅上站起，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你们……”
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紧接着是一连串鞭炮似的轰鸣，又像是不可能出现在城市里的枪响。闷声裹挟着滔天的能量，重重地砸在江载阳单薄的后背上，波声穿透胸腔，直逼大脑，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让江载阳来不及捂住耳朵，像个木偶似的直挺挺地站着。
对面两人相比之下则要机灵些，短头发的像是未卜先知，在声音发出的前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形似窜天猴的东西，拉下插销，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啸声，桶内瞬间爆发出一缕浓烟直上夜空，不足数秒，便绽放出烟花般绚烂的红光。
高马尾少女则更为迅猛，足尖一点，眨眼间便来到江载阳面前，眉眼微蹙，并未多言，只是拎起她衣领，低声喝道“快跑！”。
然而刺骨的湖水却先来一步，抢在离去前攀上翻飞的裙角。江载阳刚抬脚，便觉得一股力气吸附在后背上，与身前的力道做反方向运动，一前一后拉扯着身体。
高马尾少女察觉阻力，回头望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圆睁，随即咬住下唇，使出吃奶的劲施加手上力道。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江载阳不明白身后拽着她的是什么东西，想要转过头一探究竟，却被衣领禁锢无法动作。随着两方抗衡的力道加重，窒息感越加强盛，她仰着头，唇舌颤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从旁观者视角可以看出，江载阳脸色涨红，血管暴突，两个眼球像是要跳出眼眶外，一派狰狞厉鬼姿态。可惜的是，英姿勃勃的少女净顾着争夺，全然没有注意到手下即将多个无辜冤魂。
就在濒临死亡的一刹那，充血的视野中突然飞来一颗石子，精准得打在紧抓衣领的手腕处，下一秒，空气再次涌入呼吸道，血液猛然流通，眼前眩晕了几分，虽然头昏脑胀的，但好在悲剧没有发生。
一方失手，一方趁虚而入。身后的东西抓住机会，趁机加大力气，江载阳就像一块绸布似的被收了回去。刚刚因为窒息而疼痛的喉咙还未舒缓，咳嗽一半，就又被凌冽的湍急气流所刺激，江载阳后知后觉得捂住嘴巴，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终于能转头一探究竟。
那是一只虎首蛇尾的怪物，通体漆黑，长身直立，可达数丈，此时正瞪着一双牛眼看向江载阳。她强撑着一口气，借着周围化为实质的雾气勉强没有掉下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
蛟龙！这无疑是给一个唯物主义者的一记重创。
远古神话里的通天巨兽此时与她距离不足十米！江载阳的脸上甚至都能感觉到其吞云吐雾般的鼻息。在面对差距巨大的敌人时，似乎是出于本能，江载阳全身瘫软，只要眼睛一闭，就能像负鼠一样自动进入假死模式。
她现在已经是一副云游天外的恍惚神情了，听不见下方传来的怒吼，眼睛呆愣地看着好似能吞下一整个人的血盆大嘴，距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臭不可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阴冷森白的尖齿清晰可见。
就在葬身巨口的前一刻，眼前一阵刺眼白光闪过，伴着刺耳的长啸，吸附在后背的力量陡然消失，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失重感便紧随而来。
像是电影里特工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气流迅速从指缝流窜，呼啸声挤满耳道，心脏好像在此刻停止了跳动，只因死咬牙关，才没从口中飞出。
江载阳眼睛紧闭，整张脸揪成一坨，黑发如同海藻张牙舞爪般缠绕着苍白的面孔与颈部。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恐高的，然而在此情形下，却连转头都做不到。
这样的死亡高度足以让每个普通人在中途昏厥。
远处灯火通明，在坠落的第三秒，无数个大朵大朵的绚丽烟花绽放在城市上空，黑夜如白昼。鞭炮声此起彼伏，穿过几十公里来到江载阳耳中，宣布着零点到来。
在空中不断挣扎的肢体在听到声音后突然安静，无力地在重力作用下降落着。其眼睛仍旧是阖上的，但眉头却舒展开来，在捕捉不到的瞬息中，嘴角似乎扬了一下。
看来她终于接受自己的命运，在兜兜转转几回，终于迎来了最后时刻。
江载阳正在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一从未想过的死法，在最后关头，她没想父母，没想朋友，没想震撼的巨兽，没想奇怪的宗门，她反而大脑空空，什么也不再想了。
可能这真是必定的死亡，高空之下没有回转的余地。她放弃了，与其变成某种因怨念太强而留存的超自然生物，她更想轻松的归去。
不算娇小的身影在半空中像是一粒尘埃，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隐去。
待到一众修士赶来时，蛟龙的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脱离了冰面的限制。为首的六位白衣人身形一闪，分布在湖心周围，形成六边阵法。剩下的青衣人则是毫不犹豫的飞身上方，有序地从下到上形成包围，手指翻飞，各色光束化成锁链射向蛟龙不断翻扭的身体。
那巨兽像是预感到又要被禁锢在湖底，便更加剧烈地摆动着。粗壮的长身覆盖着一层漆黑鳞片，边缘反射着锐利的光芒，将袭来的锁链打得翻飞，几回下来，缠绕在身上的只有可怜的几条。
蛟龙不甘于此，也懂得寡不敌众，于是它双眼一翻，便扬脖引天长啸，紧接着四下狂风暴起，吹得树林哗哗作响。云层迅速聚拢，雷声轰隆而至，夺目的闪电在乌云中跳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飘在上空的莫千春注意到异象，暗道一声不好，接着便在脑中与同伴传声：“不能让它得逞！你来替我的位置，我去帮忙捆住它的嘴！”
紧接着，她脚下运气飞到离蛟龙头部不远的位置，联合在最上方的几位修士，齐齐掐诀，一时间白光大闪，等再次看到蛟龙的时候，它的嘴部已经被五六道锁链困住，干瞪着一双牛眼，目眦尽裂，鼻子直喷雾气。
与此同时，分布在其他方位的修士们也有进展，在不断躲避扭动的蛇身下，见缝插针般绕上铁链，手上收紧，终于让其老实了几分。
见此情形，一直在地下控制着法阵的几位白衣人迅速变换手势，左手双指直指天空，右手平伸托底，紧接着冰上凭空出现金色圆阵，随着口诀念出，丝丝缕缕的金线不断从外向内延伸，使其图案变得更加清晰。
接着六人左臂斜指蛟龙，指尖聚集着一团金光，直射蛟龙头顶，硬生生地逼迫它一寸寸缩回湖中，直到最后一缕雾气消散。
待一切恢复平静时，东方霞光万丈，人们躺的躺，抱的抱，除去几位主力翩然离去，大多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脱力疲惫，莫千春也不例外。
她松松身体，正想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便听到有人怯怯地在身后说道：“莫师姐，你的那个朋友……”
“什么？”莫千春转转脖子，没有回头。
身后人像是鼓足勇气，大声道：“你的朋友不见了！”
她身子猛然僵住，回身一字一句问道：“江载阳？！”
……
在被江载阳眼皮隔绝的外部世界，正在秘密的发生着变化。
月亮、蛟龙、树木、人影都像是屏幕里的画面，正不断远去，不断缩小，直至消失在纯白世界的尽头。此时，这尽头也消失了，这里真正的变成了一个超乎三维世界的无暇空间。
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到，江载阳这才感受到风也不见了，声音也消失了。
颤抖的眼皮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好吧，她是装的，装的对死亡释然，其实心里怕的要命。
江载阳眼睛先是睁开一条细缝，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什么，才壮着胆子完全张开。
这里没有光源，没有墙壁，好像也没有空气，反正江载阳呼吸是感受不到气流的。
她试着移动身体，才从平躺漂浮的状态，调到了头在上，脚在下的熟悉姿势。
这就是天堂？江载阳环顾了周围，没有看见一个生物的存在。
就当她不知所措之际，空间的斜上方缓缓浮现出一块数据面板，上面罗列着江载阳的个人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父母，民族，出生地，性别，身高，血型等等，并在江载阳浏览一遍后自动更新。
与其说新的页面简洁，不如说是信息都被模糊。江载阳眯缝着眼睛仔细辨别，也看不出个四五六来。
唯一能捕捉到的信息在页面最上方，字体泛着幽幽绿光，明晃晃得映入眼帘。
门派：无忧宗
江载阳的视线刚刚划过，下一行字立马显现：
地点：将军台
生物：余江蛟（被封印）
她看着屏幕闪烁，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这是到哪儿来了？这怎么像游戏初始界面似的？难道是没死透？不会我现在正躺在病房里当个植物人吧。
疑惑之时，屏幕又更新了：
已解锁“空一境”，您是否选择自定义灵根、属性
【自定义】 【随机】
江载阳有些莫名，但还是乖乖的试图用手点击左边的“自定义”，却没料到，右撇子在此时帮了个倒忙。
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举起手臂，指尖不过是轻轻地略过右边的“随机”二字，结果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系统自动判定选择右边。
在人没有晃过神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迅速变换着字体。
江载阳看着这瞬息间发生的事，嘴巴张大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脑子里也跟着飘过各种各样的词汇，最后飘飘然的定格在两个字上：
我去！
以此同时，刚刚一直癫狂的屏幕终于冷静下来，在掠过无数个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至纯之体”、“天生仙骨”、“炎阳灵根”、“列听通明”等等后，终于，停下来了。
恭喜您随机到了“土灵根”，“暴殄天物”
“不是，等等，土灵根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暴殄天物是什么东西啊？！”
没等江载阳崩溃的抱怨完，一直稳稳的停在半空的屏幕陡然消失，在一阵绿烟过后，像是安慰似的出现一行字。
请您不要灰心，慢慢仙途，万年风光，您一定会突破自身局限，创造出一片仙人共乐的新世界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