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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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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干什么?”冷千绝有些诧异。
“你难道就不想我么,绝?”宫紫霖手臂轻摇,水眸眨啊眨的,做出小媳妇悲戚的表情。
“宫主,有什么事请吩咐,若无事请离开,毕竟这儿不是菡萏宫。”
“你是在担心我么?”宫紫霖笑眯眯地凑近千绝。
“如果宫主闲的无聊,可以回宫。宫里一大堆世家公子等着与宫主相见。”
“你在吃醋!”
噗——
刚喝进喉咙的茶水被冷千绝一口喷出。猛咳了几声,冷千绝惊道,“你说什么?谁吃醋了?”
“是的,一定是的,”看到某猫再次被激得跳脚,宫紫霖心情好了不止一分,眉毛扬了扬,“听你那酸酸的语气~绝,你放心,你看都两年了,我可收过其他男宠?你又替我治病,又逗我开心,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你——你走开!”
握住冷千绝伸到宫紫霖面前的手指,菡萏宫宫主不退反进,一伸手,挽住冷千绝的腰,“明天,我们约会吧——”
“滚——”茶泼杯落,砸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冷千绝气闷地看着某人笑的花枝乱颤地扬长而去。
碧青湖上,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自由云翔,锦鳞畅意遨游。一艘画舫悠然宁静地停驻在湖心,一派心旷神怡欣欣向荣的景象。
画舫里,冷千绝懊恼地看着眼前笑意嫣然地抢走自己书卷的女子,却又无可奈何。
“绝,你怎能蜗居一狭小的船舱,而错过浪费舱外的良辰美景呢?整天书,书,书,尽信书不如无书。”
“堂堂一宫之主,不待在宫中坐镇,却在游山玩水,纵情怡乐,而我一渺小平民,临风赋诗,闲时读书,你说,我们谁的错失更多呢?”千绝微微一哂。
眼前的人目光一敛,像耍脾气的小孩,嘴角一撇,把头一扭,“哼,不要你管。”
千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宫主,如果你想游戏山水,叫上采薇再好不过,我们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委实不当。”
只见宫紫霖妖媚一笑,凑上前,食指轻轻勾起冷千绝的下巴,“你呀~呵呵,本宫从来不管什么名节,难道你不知道这就是本宫想造成的结果么?你我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绝,你就从了本宫,如何?”
千绝拂开眼前无聊人的手,起身出了船舱,却忽视了宫紫霖突然黯淡下来的莫测眸光。
烟波碧空,辽阔旷远。果然和那家伙说的不差,这里风景独好。
舱外,冷千绝站在船头,张开双手,接受清风的抚慰。长烟一空,皓月千里,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衬着人影孤绝,超凡绝伦,似乘风归去。
跟出来的紫霖见了,不禁好想折断她的翅膀,禁锢在怀中,永不离开。
话分两头,这边,采薇百无聊奈地漫步大街。她今天心情一阵低落,公子竟然被神出鬼没的宫主带走了。唉,虽然已经决定永远做个妹妹,但她的心还是一阵苦涩。
她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一堵坚固的墙,继而摔倒在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轻巧地将采薇拉近怀中,采薇却因突如其来的状况一头撞到身边人的下巴,嘎嘣一声,微微吃痛。
采薇困窘地抬头刚想道歉,却在看清眼前人竟是易蓉蓉受伤的师兄后,便怒目圆睁,“是你——”
而那人却同一时间以惊喜的声音唤道,“是你!”
采丫头蹬了易蓉蓉师兄一脚,从他怀里挣开,拔腿就走,却被身旁的人拉住,“姑娘,你不认识我了?那天是你救了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抱歉,你认错人了。”采丫头手挣了挣,没挣开,不由恼羞成怒。
“呵呵,姑娘,再怎么样,我都不会记错你……”的香味。
司徒无涯那天昏昏沉沉的,但他朦胧地记得有一个人温柔地伏在她身上,替他疗伤,缓解病痛。虽然没看清她的样貌,但那诱人地馨香却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他不是登徒子,但那记忆中若有若无的香味这几天却一直萦绕心间,每每想起,便心旌荡漾。
想不到,今天,竟然让他遇见了她。只见她浓眉杏眼,琼鼻粉唇,横眉怒瞪,一颦一笑,皆是别有意味。真是好有趣的女孩。
司徒无涯抑制住心头想把眼前女子抱进怀里的冲动,一向冷情的他不经意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知怎的,望着眼前娇俏的人儿,就是不愿让她逃掉。
“姑娘,在下司徒无涯,想请不如偶遇,救命之恩永不敢忘,今儿我做主,请你去吃顿饭,可好?”
暗室内,波云诡谲的阴谋尘嚣泛起。
昏暗的角落,两个旗鼓相当的棋手相对而坐,棋局莫测,勾勒出血腥杀伐的棱角。熏烟缭绕,熏染成诡异谋划的弧度。
“我父亲有事,进攻菡萏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一青衣男子低沉开口。
“哦?想不到还有让世伯没法亲自去成菡萏的人啊~呵呵,世伯还真是……那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呢?”一旁的华袍男子摩挲着白子,挑眉轻笑,声音温润悦耳。
只见青衣男子眉心微皱,抬头瞟了一眼,随即自信翩然落下一子,棋盘形势高下立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哦,这样么?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了?那个人也这么说。他眯起眼眸,怡然地饮下一杯清茶,脑中还浮现着那个中年男人在他面前的叮嘱,“我照顾你娘,菡萏宫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宫里的二宫主杨霓是我的,其他人随你处置。”
杨霓么?呵呵。
碧青湖上,宫紫霖飞身而过,单脚立在船舷,靠在一桅杆上。
千绝背着手,默默立在他身旁。
周围气温仿若凝滞,他们保持这样的对峙已经很久。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吗?”宫紫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落下淡淡的黑影。
不等千绝开口,她径自说开,“我的母亲由一白鹿养大,天生带有异香,所经之处,莲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很神奇不是吗?纯美善良的她受人喜爱,可她对谁都无动于衷。一富家男子听说了她,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在母亲十六那年,他们相遇相爱,那人把她带回去,纳为第二夫人,专为独宠。很幸福的结局是不是?我当初也这么认为,他们会美满的生活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知,我五岁那年,母亲叫杨姨将我带出,她……”
“你——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冷千绝看着那人越来越黯淡的双眸,欲言又止。
“呵呵,真是有趣,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强取豪夺的妖女,一个不可相与的恶魔,禁锢你,强迫你,骚扰你,而你只是一个我感兴趣的人而已,一个我对上眼的玩具,供我消遣,供我玩乐……”宫紫霖无视千绝渐渐低沉的面色,自顾自地说着,像在发泄,想将心中的一切一股脑地倒出,“在宫里,我喜怒无常,所有人都怕我,惧我,一直都没有几个朋友,听我诉说,从来我就是那么过来的,哈,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呢,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景色太美了,美得不合时宜……”
“你……”千绝感觉身边的人整个笼罩在一种哀戚的情绪中,她刚想说写什么,却本能地感到身边气温一冷,剑光一闪,“小心!”她拉着宫紫霖转身,避过一夺命的袭击。
宫紫霖也迅速地反应过来,落地的脚轻轻一点,落在栏杆上,笑得蛊惑人心,“你们终于出现了,本宫主等了很久了——”
接着,宫紫霖以姿势诡异宛若无物般侧身飞起,半空中沉膝弹踢,啪啪两声便踢飞了跟着袭击的两人,而腰身反转那一刹,长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中,手指一弹便到了射向向最前面的刺客面门,黑色布巾一剑两半,刺客变成了地上的死物。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对付得了本宫吗?”
然后,她抱着狼狈躲开几名刺客的千绝的腰身,以一种飘逸的姿势偏转,又险险避过了三支迅捷的箭簇,咄咄咄三声沉闷有力的声响,三箭齐齐钉在船舷的桅杆上,啪的一声坚实的桅杆立即碎裂四散,碎小的木屑激射纷飞,落入碧湖。
“上——上头说取下那人人头商黄金千两。”为首的黑夜人呼吁。
“呵呵,黄金千两?想不到我宫紫霖的命到了那个价了,不过你们有命取吗?”
他们只停顿一会,身边立马聚集了一大堆黑衣蒙面人将宫紫霖和冷千绝围在中央。
“你们幕后的人是谁?”
“你没命知道!”黑衣刺客无情说道。
宫紫霖挽着冷千绝,衣袂飘飘,紫光一闪,就消失在黑衣刺客眼前。
船舱顶,紫霖将千绝放下,便双瞳赤红,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浓浓白雾之中。
“大言不惭,说的是你们吧!”
紫衣飘渺,黑影鬼魅,紫黑交错,分开,再交织。
空气中弥漫起甜腥的气味,一阵薄雾飘散,一个紫红色的人影静静走出,她的身后是一片死寂。
冷千绝上前,“你——”刚要说什么,却见宫紫霖嘴唇溢出一丝鲜血。“你没事吧?”
“走——”千绝本想帮她探探脉,却让她一掌推开,猝不及防地被她以老鹰抓小鸡的姿势提着飞到了岸边。
刚上岸,她就看到一菡萏宫影卫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沉痛地双膝跪地,“主子,我们宫有内奸,计划被洞悉,黄羽队宫人下落不明,白宫队带的人到达那里却扑了空,回程时都遭到了伏击,青商、紫徵得到的情报是假的,直接走进了那些门派的圈套被反围剿,秦风护法深受重伤,红角队设下的套子无用武之地,现在青山派带着七大门八大派正朝菡萏宫总部进发,他们好像还得到了菡萏宫的地形图,一路畅通无阻,菡萏宫弟子死伤过半,菡萏宫危——”说完,便口吐黑血,晕倒在地。
宫紫霖浑身颤抖,咳嗽不止。
千绝轻轻上前,用剑撩开那影卫的衣服,无数细碎的伤口遍布全身,几条现着黑痕的剑伤赫然醒目。“想不到名门正派,竟然用毒。”
“你先回去吧。”
“你去哪?”看着那倔强离去的背影,千绝呐呐开口。
“你清楚我要去哪?”
“不能去——”冷千绝走上前,拉住宫紫霖的手,宫紫霖的手掌很大,上面布满了各种细微的伤痕茧子,那是卖命练剑的结果,“你应该清楚,你上次走火入魔还未痊愈,不能使用你七成以上的内力,而且,你现在还受了伤,如果不治疗,我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你不需要清楚,你只是要知道的是菡萏现在危难重重,身为宫主的我必须和他们共患难。”
“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也许你弄错了吧,你不是我菡萏宫的人,你凭什么和我去?我把你困在宫中一年多了,现在你自由了。你不想说你的身份,我也不想知道,你脸上的伤,你的来历,你不说我也不需要知道。而且,我宫中出了内奸,你也有嫌疑……”
“你说什么?你怀疑我?你——”
“所以,你不去是对你,对我最有利的保证——告辞!”
看着那人绝尘而去的身影,冷千绝笑的无奈。忽然有点不懂那个人了,又或许从来未曾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