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流光尽之青锋断》葭月未央

118、118 他们都想要军权

　　顾元淼并不想左右天兴帝国的立储，她也能接受庆元帝选择孟绍炜，她只是不想再与孟绍炜有任何瓜葛。
　　殿前退亲，是她身为女子此生最大的羞辱。
　　若不是一心谋划着回连州，她一定要寻个机会出了这口恶气。
　　次日，顾元淼睡到巳时方起身。
　　梳洗完毕，元丰禀报皇后鸾驾到访，顾元淼只得匆匆换上礼服跪迎。
　　许皇后心情复杂的说了声“平身”，这个女子逼疯了她的独子，害得他英年早逝。
　　为了将孙子送上储君之位，她却不得不亲自过来拉拢。
　　许皇后亲热的握住顾元淼的手，笑呵呵道：“阿淼，三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
　　顾元淼恭请许皇后上座，又安顿好随行的太子妃许应熙，亲自奉茶道：“臣女回京仓促，别院简陋，还望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不嫌弃。”
　　许皇后道：“阿淼以女子之身，苦心经略边陲三年，饱经风霜，委实不易。此番回京，正好操办终身大事，以告慰你九泉之下的父兄。”
　　顾元淼震惊道：“臣女竟不知有此事。”
　　许皇后笑道：“本宫听说崇亲王已经回京，欲请旨册立正妃。你二人的姻缘历尽波折，如今水到渠成。本宫和太子妃得了消息，抢先一步，来向你讨杯喜酒。”
　　孀居的太子妃许应熙衣着素淡，虽薄施脂粉，仍掩饰不住憔悴，她强颜欢笑道：“崇亲王府中虽然侍妾儿女众多，但是侧妃董氏能干，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和和睦睦，阿淼只管嫁过去享福。”
　　顾元淼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这姑侄二人名义上是报喜，实际上是来挑拨离间。
　　依许应熙的说法，侧妃已经将后宅打理好了，正妃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许皇后语重心长道：“女子的青春宝贵，阿淼为天兴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如今既然安定下来了，就该早早生儿育女，不能再耽误下去。庶子庶女比嫡子嫡女年纪大得太多，日后难免要多多操心。”
　　三言两语，又补一刀，顾元淼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琢磨着应对之策。
　　许皇后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阿淼，生儿育女耗费精力，不知军务可安排妥当。大将军一职不能随意托付他人，军权倒是可以暂由兵部执掌，这样你便是留在元京也可以就近掌控。”
　　顾元淼早已知晓许家向兵部安插了不少官员，不由得微微一笑。
　　好容易等许皇后说完，顾元淼不急不慢开口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厚爱。最近边陲并不安宁，骆驰国新汗王登基在即，为了立威，必然会出兵侵犯我国。此次回京便是向皇上当面禀报此事，方便臣日后应对。崇亲王册立正妃之事，与臣女无关。”
　　许皇后和许应熙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许应熙抿了一口茶，强笑道：“阿淼，本宫有一位族弟，自幼喜好武技，目前在兵部任职，文武双全，俊美不凡，堪为良配。”
　　许皇后接口道：“本宫愿亲自为阿淼指婚，阿淼可以将我那侄儿带去边陲，既能长相厮守，又不怕耽误军务，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喜事。”
　　顾元淼笑道：“臣女再谢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厚爱。可惜臣女军务缠身，无法如寻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打理内宅，做臣女的夫君实在委屈至极。令侄出身尊贵，定然难以忍受边陲的风霜。臣女不敢耽误令侄的终身大事。皇上曾有口谕，臣女需要指婚，自有他老人家做主。”
　　许皇后和许应熙对视一眼，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
　　此后的谈话更加无聊，姑侄二人确定顾元淼没有嫁给崇亲王的意思，也不可能接受与许家的联姻，便告辞离去。
　　顾元淼卸下钗环，赤足在别院的鹅卵石道上来回疾走。
　　高俊彦坐在一边轻笑道：“身处漩涡中心的滋味如何？”
　　接过狼卫送上的茶水，顾元淼一口气饮尽，抱怨道：“皇上不辞辛苦将我召回，就是为了给崇亲王说亲？他们以为我是恨嫁女么？”
　　高俊彦道：“他们都想要军权。经过上次那件事，皇室已经不能容忍顾家手握兵权。”
　　顾元淼道：“我也不能忍受他们了。看来回连洲的部署要抓紧。俊彦哥哥，我想去连洲看看，你可以陪我么？”
　　高俊彦沉思片刻，说道：“你向皇上告假，请求去久安祭扫，我带你去连洲，即刻往返。”
　　顾元淼笑道：“还是做神仙好，广袤天下任纵横。等到保儿长大，我就跟着俊彦哥哥修仙去。”
　　高俊彦一笑，并不接口，柔声叮嘱顾元淼把鞋子穿上，免得着凉。
　　久安地处元洲东北，隔着飞星洋与连洲岁安府相望。
　　新建的东望港地处海边的东望半岛上，是元洲与连洲最为接近之处。
　　四百年前，顾家便是在此地登陆元洲。
　　东望半岛方圆四里，全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寸草不生，与陆地之间仅有一片石滩相连，涨潮时石滩会完全淹没在海水之下，将东望半岛变成东望岛。
　　岛上全是商铺和旅社，人来人往，甚是繁华。
　　全岛最高处是一处黑岩城堡，这是顾家的军需仓库，从南境经海船运送来的各类军需，都暂时储存在此，清点完毕以后再转运至久安城内。
　　顾家城堡最高的塔楼上，顾元淼和高俊彦并肩而立，极目远眺飞星洋，但见海天一色，在晴空下如元洲最好的冰蓝缎一般，闪烁着华丽的波光。
　　顾元淼指着东边天际道：“那边就是连洲，顾家的起源地。飞星洋航行便利，秋日西风起时，楼船借着风势，十五日便可到达。”
　　此时天色渐晚，火焰一般绚丽的晚霞染红了飞星洋，归航的渔民，在霞光中收帆摇橹，场景如画，美不胜收。
　　高俊彦抬手结印，指向天空，被晚霞染红的云朵，一朵接着一朵，环绕城堡的四周，越来越多。
　　顾元淼好奇的看着飘荡在身边的云朵，近到垂手可得，伸手抓握，却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