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流光尽之青锋断》葭月未央

117、117 断情

　　顾元淼走出风吟山庄的大门已是二更时分。
　　附近就有顾家的避暑别院，元丰和狼卫已经先行过去布置，顾元淼和高俊彦两骑在月光下缓辔而行。
　　高俊彦见顾元淼神情恍惚，忍不住问道：“怎么，你家皇上让你不开心了。”
　　顾元淼道：“他选谁为太子我今日都会向他立誓。对顾家来说，选谁都一样，反正我们十年之内一定会离开。”
　　高俊彦轻笑道：“如果是崇亲王，你也可以？”
　　此时风清月白，满山的树叶哗哗作响。
　　顾元淼看着身边的人，幽幽道：“他说除了崇亲王，整个天兴我再无可嫁之人。我虽愤怒，却发现此话无可辩驳。”
　　高俊彦抬头看着天空明月，感慨道：“你的心上人在九霄之上，层云之巅，如这明月，时刻在心间，却无法触及。”
　　顾元淼一怔，满心苦涩道：“俊彦哥哥，有几次我做梦，曾经见过一个白色背影，风姿绝世，就在我的前面。无论我怎样呼唤哀求，他都不肯停下等我，也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高俊彦温柔的看着顾元淼，轻声道：“阿淼，我会陪着你，做你今生的依靠。”
　　顾元淼凄然一笑，道：“俊彦哥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到我的身边？我不想听什么天命之类的托词。”
　　高俊彦轻声道：“阿淼，神仙尚有很多身不由己，何况凡人。你如今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就连你家皇上也不敢逼迫你，想做什么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多少人求而不得，你还要怎样。”
　　顾元淼执拗道：“俊彦哥哥，我只是想知道，你能否娶我为妻？”
　　“阿淼，这是在向我求亲，这就是你的应对之策？”高俊彦无奈道：“你我的缘分就是兄妹，勉强不得。”
　　顾元淼展颜一笑，道：“说明白就好，俊彦哥哥，你答应今生做我的依靠，你可不要食言。”
　　高俊彦笑了笑，忽然手一挥，顾元淼急忙勒住马缰。
　　“你的故人来了。”
　　顾元淼抬头一看，自家的避暑别苑前，停着一队车马，四驾的奢华马车上挂着崇亲王府的徽章。
　　“更深夜重，何事来访？”顾元淼下马，走到马车前面。
　　心逸总管急忙上前行礼，小声道：“请郡主车上一叙。”
　　顾元淼回头看了高俊彦一眼，他向她点点头，独自进了顾家别苑。
　　马车上，孟绍炜一身靛蓝锦袍，深情的桃花眼眨也不眨，追随着顾元淼的一举一动。
　　顾元淼在车门边落坐，远远看着孟绍炜，一言不发。
　　他定是得了庆元帝的嘱咐，来此堵她。
　　“阿淼如今越发惊艳，这一身碧绡纱衣，除了你谁也穿不出这般楚楚风姿。”
　　顾元淼面色冷凝，心头烦闷，没好气道：“殿下此次费尽心思，将臣从千里之外的边陲召回，就是为了看臣穿这碧绡纱衣，真是名士做派。”
　　孟绍炜面色一红，低头道：“还想请你喝杯今年的新茶。”
　　顾元淼冷冷道：“夜已深沉，喝了茶睡不着，崇亲王殿下不如有话直说。”
　　孟绍炜轻轻敲了敲车窗，马车移动起来，心逸总管掀起车帘，送入两杯清茶。
　　顾元淼不喝茶，也不说话，孟绍炜抿了一口茶，终于开口道：“我这些年又纳了几名侍妾，都是朝中重臣家族的女儿，董侧妃和她们相处融洽，我如今已经有了三儿二女。”
　　感觉到马车停下来，顾元淼掀起车帘看了看，原来马车停在了湖边。
　　孟绍炜提议道：“既不喝茶，不如在湖边走走。”
　　顾元淼下车，见崇亲王府的侍卫已经四散开来，护卫在侧，确保无人打扰。
　　她对孟绍炜道：“殿下，风花雪月，或者家长里短都省省，说正事。”
　　孟绍炜走近一步，轻声道：“阿淼，我还未迎娶正妃……”
　　顾元淼将手一挥，制止道：“顾家后宅简单，臣是个粗人，只会治军，管不好后宅，此事不必再提。皇上心意未定，殿下应当好好表现，边陲无需担心。”
　　“你要置身事外么？”
　　顾元淼冷笑道：“君王家事，臣下不得妄议，尤其臣手握重兵，更加不能表露出任何倾向。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臣。”
　　“这是国之大事，许家若是把垚儿推上储君位，他们不会放过顾家，天兴必乱。”
　　顾元淼不为所动，淡淡道：“他若是有资质成为储君，绝不会囿于私人恩怨。若是他沉湎于私人恩怨，皇上定不会让他上位。臣相信皇上英明神武，会做出最好的抉择。臣会一直效忠皇上。”
　　孟绍炜还要再说什么，顾元淼却不容他开口，冷冷道：“殿下，往事已矣，你我日后要么恪守君臣之道，要么同殿为臣，各司其职。除此以外，再无交集。”
　　顾元淼转身就走，孟绍炜急忙喊道：“你等等。”
　　他拦在顾元淼身前，眼中水波流动，盈盈欲滴。
　　顾元淼不耐烦的避开他深情的眼神。
　　孟绍炜低声道：“董家需要正妃之位，不然他们会支持定亲王世子。我已经无法拖延下去。”
　　顾元淼怒道：“一个需要面对众多妾室和庶子庶女的正妃之位，很稀罕么？”
　　孟绍炜气急败坏道：“阿淼，你对我如此冷漠，是因为那个整日戴着黄金面具的家伙么？当年你我也曾海誓山盟，你怎么可以见异思迁。”
　　顾元淼大笑三声，随后逼视着孟绍炜，一字一句道：“见异思迁又如何。海誓山盟只约束我一人么？七年了，你已妻妾儿女成群，不论是一直对我念念不忘，还是今日对我横加指责，都过分了。孟绍炜，你我情缘断绝，早已陌路。记住！顾元淼永不回头！”
　　孟绍炜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顾元淼从心逸总管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碧绡纱衣风过无痕。
　　顾元淼在马背上不住冷笑。
　　她责怪自己当年居然会憧憬与孟绍炜一生一世一双人。
　　又觉得孟绍炜非常可笑，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接受他那一群女人和孩子。
　　天潢贵胄又如何，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脏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