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沦陷》钟降

2、第二章

　　翌日，喻晚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耳机里传来动感音乐声，振得人脑袋疼，她伸手去摸索床头的手机，骤然亮起的屏幕与房间内的昏暗呈巨大反差。

　　喻晚眯眼看，屏幕上是一条来电信息。
　　正准备接听，那边很快挂断。
　　不消片刻，手机收到几条微信消息。
　　【赵姐：小晚，醒了没】
　　【赵姐：临时接到通知，我跟小糖要出差一周左右，咱部门面试的事就交给你了/玫瑰/玫瑰】

　　脑袋还发着懵，手已经下意识打字发过去：【好的姐。】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喻晚昏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是在中午十一点。

　　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了，喻晚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得到彻底放松，想一直赖在床上不起来。

　　与被子挣扎了一会儿，理智战胜了懒惰，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起身去洗漱。
　　刷牙时，喻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渐渐虚焦，心再次沉下来，昨晚那个不明账号发了那些内容之后再没动静。
　　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人烦躁。

　　-
　　入了秋的南川，雨水似乎来得更频繁了，整座城市笼罩在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偶有一阵风拂过带来片刻凉意。

　　午时，客厅。
　　外面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水滴砸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与室内宁静温馨的画面形成反差。

　　喻晚抱着电脑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茶几上零零散散放着零食。她熟练地打开剪辑软件，埋头工作。
　　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

　　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喻晚空出只手解锁，微信业主群里发来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几条骚扰电话拦截短信提醒。

　　喻晚熟练地拉黑删除退出去。
　　她划到最顶端扫了眼群里信息：【因天气原因，小区将会在七点到九点停电两小时，请业主互相告知，并做好相应的停电准备……】

　　停电。
　　原打算今晚直播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她上线微博跟粉丝说明了情况，底下哀嚎一片。

　　连续宅在家里多日，冰箱也见底了，正好晚上也空闲下来，她顺便去超市一趟。

　　-

　　喻晚手里拿着袋牛肉丢进购物车里，脊背莫名一阵战栗，仿佛有股视线从上至下细细密密扫过她的全身，她环顾四周，只有零星几个人在买东西。

　　压下内心的不安，喻晚推着小推车去结账。

　　乌云蔽日，大风刮起。
　　街道上的人稀少，喻晚步履匆匆地往小区走，她没注意到，一个身影在暗处紧紧跟随。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拽入一条昏暗的小巷，喻晚惊恐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的前男友，程泽。

　　狭窄漆黑的巷子里，只有远处路灯的勉强勾勒出眼前人扭曲的脸庞。喻晚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又凶又狠戾。

　　“喻晚，你能耐了。”
　　“把我拉黑，发信息不回打电话都不接。”男人粗暴地将她摁到墙上，怀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柔软的脊背猝不及防跟粗糙的墙面相撞，剧烈的疼痛使得喻晚下意识眉头紧皱，“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吗！？”饶是喻晚脾气好此时也忍不住发火，她伸手去推，边挣扎边喊：“程泽，不是你先出轨的吗。”
　　现在搞得像她是抛弃他的渣女一样。
　　“呵，我都说了那是误会。”
　　“误会？”喻晚不卑不亢地跟他对视，语气很平静，“那接吻呢，也是她逼你的吗？”

　　程泽这下慌了，她双手捏着她的肩膀不自觉用力，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看见了？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喃喃道，“一定是误会，是她……”

　　“够了！你太不可理喻了，我不想跟你说，放开我！”

　　“所以你就这样不声不响消失两个月。”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愤，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喻晚感到呼吸困难，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开始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那双铁钳般的手。

　　程泽声音低沉而充满怒气，他的手紧紧掐住喻晚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

　　她死命挣扎着，但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喻晚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她求救的声音也越喊越小。

　　就在她以为要昏过去时，眼前模糊的身影冲进了小巷，桎梏着自己的那双手被人用力掰开。

　　“咳咳。”
　　喻晚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倒下，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等缓过来一阵之后抬头看，男生的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你他吗的谁啊！？”
　　程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猝不及防，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用力地甩到墙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胸口疼。
　　他将嘴里的血吐出来，“关你什么事，滚远点，这是老子女朋友。”

　　相比于他的跳脚，谢珩显得冷静很多，他挡在喻晚前面，闻言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我这人呢就喜欢多管闲事。”

　　身后的衣摆被人轻轻揪住，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喻晚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弱弱的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

　　谢珩动作一顿，他偏过头，眼睛微眯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听见没，你们分手了，你现在这算骚扰。”

　　“你他吗的！”被逼急的程泽像疯了一样冲上来，两人旋即扭打在了一起，拳脚相加，每一击都充满了愤怒和保护的决心。

　　谢珩躲过了他的拳头，只见他眼神划过一丝奸诈，下一瞬一抹亮眼的东西直直挥了过来。

　　这一瞬的变故谢珩未曾预料到的，他身手敏捷躲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到了小臂，受伤的地方立刻冒出来的小血珠。

　　喻晚趁机掏出手机，颤抖着拨打了报警电话。她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清楚地报告了位置和情况。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谢珩，他眼角处淤青一片，嘴角也划破流血。

　　……
　　警笛声渐渐逼近，喻晚慢慢挪到谢珩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你还好吗。”她眼角泛红，声音明显颤抖。

　　谢珩摇了摇头，他唇角扯出一丝笑意，想安慰她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下意识地眉头拧紧，“我没事。”
　　话音刚落，眼前女生的眼角更红了，“对不起，连累了你。”

　　警灯闪烁，两名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将还在试图挣扎的程泽拷上带离了现场。
　　喻晚和谢珩坐到警车后座，一同前往警局做笔录。

　　到了警局后。
　　民警递给他们一包湿巾，喻晚接过来抽出一张，她递给谢珩擦掉身上上的灰。

　　程泽怒视这两人的举动，嗤笑了声，“喻晚，你他吗跟我分手是因为他吧。”
　　“你对得起老子吗！？”

　　他嘴里不断蹦出辱骂的脏话，情绪十分激动，一旁钳制他的民警实在忍受不了，便严厉地警告他：“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公共场合，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法律。”

　　“请你主动配合我们，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埋头记录的民警敲了敲桌子强调。

　　-
　　从警局出来已经近十点了。

　　附近恰好有家药店，喻晚让谢珩待在原地的长椅上等她，谢珩很不当回事，他眉眼散漫，吊儿郎当的语气：“这点小伤不至于。”

　　“至于。”她把人摁下去，像跟小孩说话一样，“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行。”谢珩拗不过她，轻声笑了笑，他盯着她看，喉结上下滚动：“我在这等你回来。”

　　从药店买了点消毒药和纱布，喻晚高中时候经常受伤，也算是有经验，所以处理伤口手法很娴熟。

　　“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她凑近他，棉签沾着碘伏轻轻摁在伤口处，听到面前的人倒吸了口气，她仰头紧张地问：“我动作太重了吗。”

　　“不是，”谢珩垂眸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手中动作越发轻，他没忍住笑出来，眼睛弯起，“没那么严重，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喻晚将棉签放下，认真朝着眼前的人道谢：“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

　　这下伤口是真的开始隐隐作疼了，谢珩叹了口气，然后礼貌微笑：“是吗，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
　　喻晚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她扯出纱布，将他的小臂轻轻缠绕住，打了个漂亮的结。

　　气氛莫名变得沉默。

　　因为太晚了，男生提出要送她回家，喻晚摇了摇头，已经很麻烦别人了，再说这里离她的小区也就走五分钟的距离。

　　-

　　男生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在电梯即将关闭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阻止它关上。

　　喻晚抬头看，是那个男生。
　　明明已经拒绝他了，却还是跟了过来，这不得不让喻晚多想，她心脏狂跳，脑海中思绪纷飞，联想到电视剧里的变态杀手。
　　先骗取人的信任，在放松警惕时趁人之危。

　　电梯很快到了她的楼层，喻晚多留了个心眼，她停留在电梯里，男生偏头问她：“你不出去吗。”

　　果然！
　　连她住在几层楼都摸得一清二楚，再联想到今晚他就这么恰巧地出现在那里，还救了自己。
　　喻晚后知后觉发现一切非常巧合。

　　她摇摇头，眼神里满是警惕。
　　谢珩知道她想歪了，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举起手作投降姿势，“冤枉啊，我也住在这层，2705。”

　　他熟门熟路地出去，喻晚将信将疑跟在他后面，声控灯灭了又亮，安静的过道里蹲着个女生。

　　栗色长发，鹅蛋脸，她扬起脸看着两人，明显重点放在旁边的男生身上，幽怨的语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吗，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关键你这小区还停电了，我下去还得爬楼梯。”

　　谢橙越说越激动，给自己气得不轻，她唰地站起身，却因为蹲的时间太久所以眼前一片黑，差点没站稳，谢珩伸手将人捞住，等她站稳后又快速地松开手。

　　两人举动亲密自然，这一切落在喻晚眼里就是，女生来找自己男友，结果人不在还停电了，硬生生在黑暗中待了三个小时。

　　喻晚这下相信他是新搬来的邻居了，默默转过身，指纹解锁自己家的门，打开正准备进去时，被男生喊住。

　　她转过身，只见人停在她对门，指纹解锁后打开了门给她证明，“这下相信我了吧。”
　　喻晚逃也似地进门，只留下一道砰地声音。回音在走廊里久久不散。

　　谢橙靠在他肩膀上，状似真诚发问：“你是又得罪人家女孩子了吗。”
　　谢珩一个漠然眼神瞥过去。
　　谢橙：“……”
　　好吧，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