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雏》人多不可以

44、四十四章

　　物品同好会。

　　学校小广场的草坪上一列列蓝顶小棚子一字排开长长的不见头尾，棚外人声鼎沸棚里热烈交谈，人流来来往往中，棚子的最尾端昭错支了个躺椅，老大爷似的瘫在上面，看着人流，昭对在一旁给他扇风，手持大葵扇一下一下地扇，不像在伺候昭错反而像古代小厮伺候药炉子。

　　昌秋背着手从这里路过，瞧见昭错躺椅脚下有个破碗，当即掷了一硬币下去：“爷赏你了。”

　　“快滚，别碍眼。”昭错嫌弃地挥挥手，作势要赶人，活像个张横的恶少。

　　“好累。”昭对身体一横，直条条躺昭错身上。

　　昭对热得跟个火炉似的，这一躺像热胶水粘昭错身上了，况且昭对又重又硬邦邦，活似沸腾的铁水倾倒在昭错身上。

　　昭错当即双手推举黏腻的昭对，要他赶快起身：“快走开，热死了。”

　　“不走不走，你就给我推背吧，我扇了你这么久的风，你让我享受享受咋了。”

　　“享受个大头鬼。”

　　“咳咳。”昌秋，“我说你俩能要点脸不？”

　　吵闹的两人闻声齐齐扭头：“你谁？”

　　昌秋沉默半晌憋了个大招：中指，然后一脸“两个烂货狗男男”的表情摇摇头负手走了。

　　昌秋是走了，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且没人想管他俩。

　　昭错推了昭对几次，发现做无用功之后，也不坚持了：“别躺了，你不去淘点货，下午考物理。”

　　昭对歪在昭错怀里，双眼发直地看着蓝天白云：“能咋办，不行就寄。”

　　昭错捏住昭对半张脸，凄凄挨挨道：“你可是老昭家最后的希望啊。”

　　昭错的话昭对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在意，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隔壁棚子传来了食物的香味，他有些饿了，肚子咕了一声：“我饿了，我们去隔壁棚子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

　　昭错不信并质疑，他捏住昭对一只耳朵，用力一拧：“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嗷嗷嗷，别掐了别掐了，要死了。”昭对抢救下耳朵，“中午也没吃到什么，还翻墙回校早消耗完了。”

　　昭对的话明显就是引诱昭错去吃东西，压根不提两人为啥没饱的问题。

　　昭错中午干啃半天锅巴进肚，这时消耗得差不多了，肚子空荡荡的，他拍板道：“走走走。”

　　两人起身走进隔壁棚子，棚子人多热闹，他们排了半天队才买到几串肉丸子，昭错要了番茄味的，昭对要了麻辣味。

　　出了棚子，昭对一咬肉丸子差点辣成狗，对着昭错表演一番口水与泪水齐飞。

　　昭错原本想着边吃边逛，买些高三物理学霸淘汰下来的错题集，方便快速应付下午的考试，这个物品同好会其实是一个杜团的活动，将高三级学生不要的书籍、试卷打包卖给高一高二的，谁知越办越红火，吸引了全年级的学生，而且还异常鸡贼地一到高三月考就举办，利用人的焦虑心情各个摊主大赚特赚，直到学校出面遏制了这种情况，但凑热闹的心理很难遏制，现在大家都赚不了几个钱就图一番热闹。

　　想象总是跟现在有出入，比如现在脸比猴子屁股还红的昭对，他看了看被辣椒毒打后的昭对就什么心思都淡了。

　　昭错拉着昭对衣摆走回躺椅边，关心道：“你咋样了，要不要喝水？”

　　昭对吸了下鼻子，然后成功留下一道鼻涕：“我还行，你不用管我。”

　　他以一种口吞万物的架势，吞了一串肉丸，红红的肤色又上升一个度：“好吃，就是辣。”

　　昭错真是求昭对了，大人您别折腾小的了，昭对整天出幺蛾子，他真的受不了：“你躺躺椅上吧，我去买物理错题集，有事叫我。”

　　“哦。”昭对这时不叫不闹，乖乖躺下，还有水汪汪的杏眼望着昭错。

　　昭错望着一副安好的昭对，总觉得昭对安安静静必定在作妖。

　　“我走了——”

　　拖长的了字音显示了昭错的心情，他走出一步然后转身回头看昭对。

　　昭对纯良状。

　　昭错转身又踏出一步。

　　“我真的走了——”

　　昭错带着这句话又扭身杀回来盯着昭对。

　　昭对依旧乖巧躺板板，见他回头还歪歪头疑惑，接着吞了一颗肉丸子鼻涕又多了一道。

　　昭错很努力想看出昭对的破绽，可惜不知是昭错眼太瞎还是昭对演技太精湛，硬是叫人瞧不出不对来。

　　等到昭错又来一轮“我真的真的走了——”，实则真不走假真走的戏码时，最先忍不住的是是一个棚子边挑试卷集的姑娘，她笑道：“你们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昭对怕昭错难堪，接了这个话茬：“我也想，很可惜并不是。”

　　说完，他还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昭错瞪了一眼昭对，气鼓鼓跑去买物理错题集了。

　　身后的昭对吞了一颗肉丸子想道：感觉昭错肯定上火了。

　　昭错当时上不上火不说，反正现在他有上火了，他去买了本物理错题集，然后发现是上上上上上上一年的，他沉默了，感觉被骗了不说还被耍了，等他回过头去找人时，发现已经人去棚空了。

　　一位好心人士指点他：“看开点，你不是第一个，你可以去那个角落看看，那里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倒霉蛋，你们可以换一换也不一定。”

　　好心人士说完即止，不多留，很快融入人群不见了。

　　昭错根据好心人士的指点来到一角落，一进来就听见一句：我有03年的，换吗？

　　有人接一句：“抱歉，我只有04的。”

　　03年的那个人自闭了，因为只有他是03年的，大家都是想法往前换的，好比如一辆火车所有人都希望往前开而不是倒回流。

　　和03一起自闭的还有昭错，他觉得这种以物易物的方法不靠谱，他没理这群人转而去一个棚子买了个涂改液，人太多不方便他操作又不希望有人看见，兜兜转转之下又回到这个角落。

　　他没跟那群倒霉蛋一起，而是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空地蹲下，神神经经地巡视一番之后大抵放心，他展开手里卷成棒子的物理错题集，翻到背面涂改了年份，又翻到表面看到大大的年份，顿时感到棘手，无奈之下硬改了年份。

　　他看着手里的物理错题集，沉默良久。

　　昭错不会料到他旁边有个人看完了他全程的操作，那人压低声量跟另一个人爆料：“你不会想到那边有个大聪明用涂改液爆改物理错题集。”

　　“真的吗？”

　　“真的。”

　　消息在一群倒霉蛋之间来回传，很多人不明觉厉，纷纷赞叹昭错此子是有大毅力的，超强的动手能力百折不曲的信念。

　　拥有大毅力的昭错面壁百秒后，恍恍惚惚失神落魄游回昭对旁边。

　　躺椅上的昭对见到昭错的表情，又看到昭错手上的物理错题集，他紧张发问：“你买到假货了？”

　　“不，这是一个比假货更严重的事。”

　　昭错说完这一句话就不说了。

　　忽然，沉静的昭错生硬地动了起来，如同断电的机器突兀一动，直叫人惊悚。

　　“你、你咋啦？”

　　昭对吓得结巴起来，生怕被人坑了的昭错暴起伤人，还好心提醒：“不管是激情or冲动犯罪都会导致严重后果，做人最重要的是冷静。”

　　昭错用实力告诉昭对他既不激情也不冲动，他翻开手上爆改过的物理错题集，随便停在其中一页指着其中一道力学题：“这是什么力？”

　　昭对知道昭错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也不好刺激他，他老老实实解题：“重力。”

　　昭错不回话反而哗哗翻物理错题集，又指向某一道题：“这是什么力？”

　　昭对咽了口口水，小声带点疑惑：“浮力？”

　　昭错翻到正确答案却故意说：“不是，是无力啊。”

　　昭错躺昭对怀里，一脸丧气。

　　昭对抱着昭错：“你到底咋了？”

　　“别说了，我再也不来物品同好会了，太坑爹了。”

　　昭错欲哭无泪地举起物理错题集，上面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大大的涂改液，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的内核不对，完全不是他期待的那样。

　　昭对：“要回去睡觉吗？”

　　昭错没精打采：“随你。”

　　“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

　　“去行了吧，反正在这呆着也不乐意。”

　　两人又懒懒地说了些闲话，磨磨蹭蹭动身去宿舍。

　　昭错边走边看手机：“快1点了，宿舍要关门了。”

　　昭对与昭错肩并肩走在路上，一路吸引了许多同学的目光，他们青春活力的面庞和清瘦的身材一起并肩走路非常的赏心悦目。

　　昭对不在意四周投来的目光，他视线扫到一处雕像，很多人在拿鲜花奉上祈祷、拍照转发求好运、双手合十闭眼口里念念叨叨。

　　他扯了扯昭错衣摆：“要不要去拜拜？”

　　昭错盯了学神雕像好一会，向来不信神佛的他联想到今日的背运，当即拉上昭对赶去拜一番。

　　学神雕像前人多，昭错和昭对挤站在一群人中，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同声同气道：“保佑信男学习顺利。”

　　简单拜神之后，两人抓紧时间跑回宿舍了。

　　明媚的阳光下，两道活力满满的身影在飞奔，风、鸟、虫远远甩在身后，前方是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