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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格尔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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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陆离。高考后的暑假本应该是人生中最自由鲜活的一段时光,我却大病一场无奈休学,直到立冬时节才恍恍惚惚地踏入大学校园。由于延迟报到,新生宿舍已然满员,我因祸得福被安排与一位研究生师姐同住,喜提明亮双人寝。
学业足足耽误了两月有余,身上病痛并未完全消尽,整个人昏昏沉沉。好在我的室友师姐——刘昭晗,晗姐,人如其名,为人积极阳光、热情和善,不仅带我尽快熟悉了校园生活,还耐心地辅导我学业,我周边那股因大病初愈和不适应陌生环境而笼罩着的阴霾,也因她的加入逐渐消散。
转眼到了来年春天,这天杨柳新晴、春和景明,导员突然通知我补检之前错过的入学体检。医生们十分敬业,检查时极尽细致,光血就抽了我三管,还附赠不少我从没见过的项目,一趟流程走完我走路都有点飘忽了,寻思着这到底是体检还是体罚,不会让我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吧。
接过晗姐递来的热奶茶,我猛吸好几口后才缓过劲来,狠狠抱怨医生组织补检有怨气,报复在我身上。晗姐无奈一笑,转移话题哄我开心:“马上五一了,你有旅游计划吗?”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可惜我不能陪你了,我假期要回格尔木。”
听到这个地名,我愣住了几秒,病中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疯狂涌现。等到被晗姐的声音再次拉回现实时,我紧攥的拳头里已经积了一层汗,掌心印着四弯鲜红的月牙形指甲印,整个人因激动而微微发着抖。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晗姐,你很熟悉格尔木吗?”
她点了点头,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丈夫就在格尔木。”
虽然我和晗姐平时亲密无间,但她的婚姻和家庭我甚少过问。见我神情有异,晗姐像看穿了我想问什么一般说道:“聚少离多,不提也罢。对了,格尔木怎么了?”
我回头四顾,确定周遭只有我们两人,连忙凑到她耳边问:“你知道那座疗养院吗?上世纪70年代的。”
晗姐脸上顿时浮现出奇怪的神色,声音降了许多:“你是在网上看了闹鬼的帖子吧?那儿就几栋破楼房,鬼都不愿意住,别异想天开了。”
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强装镇定却不断吞口水的小动作将她暴露无遗,我心知这疗养院绝对不简单,再加上我与它确实有些不可说的渊源,当下决心走一趟,便说:“唉,一个神叨叨的鬼故事罢了。要不五一你就带我去格尔木呗,听说那儿的昆仑玉特别好,我想买块玉送给妈妈,顺带也旅游了。”
我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好在晗姐比我容易忽悠多了,她见我有心出游,很是欣慰,拍了拍我的肩,答应说:“没问题,我保证你快快乐乐出门去,安安全全返校来!只是……”
“我知道,我不会乱跑去疗养院的!”我大表忠心,却在心里补充道:“才怪。”
又恨不得把一天当25小时用似的度过了一个月,总算盼到了五一小长假。我和晗姐经历了大巴、飞机、火车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在入夜前抵达了格尔木。格尔木其实占地不大,也不够发达,却是青海省举足轻重的市级行政单位。这里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左依西藏,右倚甘肃,前临巴蜀,后靠新疆,是入疆入藏的重要中转站。但我对这座城市实在没什么好感,这里全是戈壁和雪山,尤其当戈壁刮起黑风时,气候之恶劣难以言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那座怪异的疗养院。
我和晗姐在火车站分别。第二天我早早爬起来出了门,格尔木日出很早,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这地不偏僻,却不怎么见有出租车经过。正这样想着,一辆绿色出租车缓缓驶来。我扑上去开了车门就要往里钻。此时,我的后脖颈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我暗叫不好,转眼就看到了黑着脸的晗姐,她微怒:“你是不是想偷偷去疗养院?”
如同一条被抓住偷骨头现行的丧家之犬,我耷拉着脑袋不肯说话。她沉吟许久,叹了口气,道:“走吧,在外面看看就回来,被吓得不敢睡觉你就老实了!”
司机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头发蓬乱,眼角还有不明物体。一听我们要去疗养院,萎靡的脸瞬间变得神采飞扬,道:“那地方可闹鬼呢!前一阵去那看热闹的乘客多得很,没想到你们俩小姑娘也感兴趣。”
我故作好奇道:“大哥,你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事我提起来就渗得慌。那疗养院早就有不好的传闻,说是有人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一直在镜子前梳头,我们都当谣言呢。直到年初,几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偷了家里的钱,见这里隐蔽无人,想当自己的‘秘密基地’。结果被发现时,脑袋都没了,你说不是有鬼还能是怎样?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领导们还是不肯拆了那疗养院,可不就是忌惮那只鬼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