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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塔村(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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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白这一切无疑耗费了他很多的精力,江平落的安慰也让他心头的忧虑一松,困意袭来,方潮生眼皮开始打架。看出了眼前人的疲倦,江平落让他先去休息,方潮生点头起身,走到房门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学长,虽然这里以后是我家,但现在还是我母亲的,是我跟她说了好半天她才让我们住进来,嗯……如果学长有什么不舒服,你就敲敲墙壁,我就在隔壁。”
见江平落点头同意后他才安心离开休息。
一夜无事,第二天江平落终于见到了方潮生的母亲。确实是位美人,方潮生大部分基因应该都来自这个女人,她的眼眉很柔和,神情却是锐利的,有股子少年意气。随意一瞥,江平落就感觉已经被评价了一番。
“我叫方芸,我见过你,昨天被绑去献祭了,村长昨天已经来找过我了,他让我把你交出去,”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走出房间后与江平落并肩而立的方潮生,语气一转“不过,我向来看不惯这些牛鬼蛇神,我暂时没打算把你们交给他。”
她说得很清楚,江平落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被交出去会很麻烦,所以能待在这里是最好的。
方芸抬头看着方潮生,方潮生则是盯着方芸,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自然也是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方芸:“你这小子倒是很不懂礼数,谁教你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女孩子看的?不过看在你长得有几分合我眼缘,要不认我当个干姐姐?”
方芸昨天看见方潮生就愣了,两人实在是太像了,父母还在的时候她就总闹着要个弟弟,加上方潮生性子也是个闷的,总让她想逗逗。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方潮生,挑眉接着说:“怎么样?姐姐不仅能保护你,还有这个小男生。”
这可不兴认啊。
江平落赶紧接话:“哈哈,芸姐说笑了,这小子一直就是呆呆的,你要当他姐姐得操心死,还是让我这个哥哥来管吧。”
方芸轻笑一声,“这样么?”
“我叫江平落,感谢芸姐收留之恩,我们俩先出去转转哈.......”说完就拉着还在读条沉默的方潮生走了出去。
方芸靠在桌子上,目送这两人离开,笑了笑就回到自己房中了。
“你妈,呃,阿姨性格还挺好。”江平落一边随意地打量着这个村落,一边和方潮生搭话。
方潮生有点沉默,但江平落的每句话还是都接:“嗯,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能让母亲变成后来这样。”
其实此时的塔村与江平落印象中差得不多,只是多了很多人味——刚被翻过土的田埂和小菜园、不时传来几声鸡鸭叫、老人在门前搬了个竹席纳凉、小孩的嬉闹声.......都在昭示着这个村子同普通山村并无很大的不同。
村子的东面有一座高塔,应该就是供奉神灵和祭祀的地方。塔村名字中的塔应该也是来自这里。
塔其实并不高,但是与四周的平房一比,显得尤为高耸,看材质应该是座石塔,据说是唐朝就建在这里了,只不过朝代变迁,经济发展逐渐南移,加上饥荒瘟疫,这里就逐渐被人遗忘了。看得出来这村子的民众对神明十分敬畏,外面打磨得光滑,除了蓬勃的青草,塔的四周没有任何杂物,应该是有人定期打理。
从外面也看不清内部的情况,江平落想进去却被在旁驻守的村民怒视,不得已退了回去,虽说强闯也是可以但是直觉告诉他还是先不要同这些村民起正面的冲突为好。
一路上见到的所有村民都很警惕他们,无论怎么问都没回应。江平落与方潮生回到了方芸的屋子,女主人并不在家。
这很奇怪,大灾前没有任何端倪,才是最可怕的——比起山雨欲来更可怕的是山雨忽至。
天还没亮,夜色正当时。一阵嘈杂让江平落迅速从乱梦中醒来,轻巧地翻身下床。
正准备点亮油灯,却发现黑暗中有什么闪着亮光,是刺刀!反应过来的瞬间煤油灯就已经脱手丢出。
“我草,这小娘们醒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伴随着痛呼在房间一角恶狠狠地盯着江平落。
不是来找我的。
江平落自认不会被人当成什么“小娘们”,所以只可能是冲着方芸来的,大半夜还带武器,用膝盖骨想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方潮生端着煤灯赶到了,光亮让在场所有人都很沉默。
江平落吹了个短哨:“小娘们?”
拿刺刀的男人恼羞成怒:“草,说好的这屋里只有个年轻女人呢?”
江平落:“谁跟你说好了?”
方潮生皱眉,他向来面对陌生人不爱开口,这次也很简练:“滚。”
男人比量了下自己和对面两人的体格,咽了口口水,嘴里骂骂咧咧地就往门口走。却不想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你找我?”方芸绑了个低马尾,睡裙外披了件外套就大大咧咧地堵在门口,饶有兴致地问:“说话啊,哑巴了?”
男人显然气极,拿着刺刀就往方芸小腹戳去。却发现被方潮生按住了手腕,进不得退不得,正准备开喷:“你这个婊.......”
“扑通”膝盖后窝被人大力一踹,就这么水灵灵地跪下了,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又开口骂:“草!你他.......”江平落拿过刺刀,用刀柄直接照着脑袋来了一下,成功打断施法x2。
方芸打开窗户看了一下外面,兴致缺缺地开口:“哪座山上的?”看站着的两人皱眉,解释道:“前些日子去镇上买东西就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说最近有流匪袭击,在村子里奸淫掳掠,不过不敢杀人,他们也怕官兵。”
怪不得方芸这么淡定,虽说是一个人独居,但是明显吃准了这些人胆小怕事不敢硬来,更何况她手里也是有家伙事儿的,现在就揣在外套兜呢。
被拆穿加上先前挨的两下打,男人显然还没服气。偏过头大声喊:“我大哥是葬龙山的大当家,你们敢这么对我少不了好果子吃!”在屋外蹲守的两个兄弟总算是听到了屋内的响动,想也不想就提着刀冲进来。
得,葫芦娃救爷爷来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谁告诉你我家只有我一个人的?”方芸打了个呵欠。
三个人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一个左眼眶全青,一个右手以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很明显要是再想动歪脑筋收拾一顿也是顺手的事情。
还是青眼眶上道,立刻回应道:“是一个嘴角有道疤的男人说的,他说你们村子晚上门都不锁,特别好抢,还强调说这间屋子就一个女人住,说……说.......呃.......”
“说什么?磕巴什么?”方芸明显不耐烦了,尤其是听到他们指认的那个男人。
青眼眶心虚地瞟了一眼方芸,吞了口口水,接着说:“说你这个小娘……呃、姑娘很带劲,尤其是上起来.......”没说完又挨了一脚——方潮生踢的。这一脚还让青眼眶委屈起来了:“是你们让我说的,怎么说完还打.......”
方芸笑了,她清亮的笑声在夜里很抓耳:“他真这么说?”
三个人都点了点头,方芸笑吟吟地接着说:“你猜他嘴角的疤怎么来的?当时要不是他父母冲进来,早给他开瓢了。”
说完还瞟了江平落和方潮生一眼,江平落虽然完全没有这分心思还是后背一寒。怪不得一个独居女人敢让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住进自己家,看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问完了,他们三个麻利地滚了出去,当然刀全被收缴了。正愁没有防身的东西,江平落拆下了刀刃,利落地收入怀中。
外面的嘈杂还没有停息,可细听没有听到女人的哭喊声,女孩子们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方芸眯起眼睛听了会就回房间接着睡了。
江平落留了个心眼,这女人大门都不关的,怪不得这三个土匪这么嚣张,落了个锁,与方潮生再道晚安后江平落也回了房间。
睡应该是睡不着了,跟017扯了几句又去逗了工作台几句,意识再次变得飘忽,再睁眼,已然是天明。
也许是昨天的表现让方芸满意了,今天江平落醒来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走到客厅一看,方芸正吃着包子,木桌上三碗粥还在冒着热气。
方芸边嚼边轻轻仰头示意江平落一起吃。要知道这两天江平落和方潮生一直是自己做自己吃的,方芸并没有和他们同坐。
蔬菜粥熬得很浓,方潮生从厨房端出几个刚出笼的包子,捡了两个最大地放在江平落面前,随后自己也坐在一边开始喝粥。
没人说话,但很明显三个人关系近了不少。方潮生自从过来后就很少说话。偶尔出神的间隙也会想起点过去,母亲的突变总是横在他心头的一个疙瘩,他也会想如果母亲不遇到父亲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好下去?
吃完早餐,还没等江平落出门就有不速之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