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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塔村(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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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感慨如今现况的工作台,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了:“这个需要从不同的副本关键npc上获取,方式多种多样,比如获得他的喜爱他会自动赠送你,当然你直接干掉他也会掉落。不过按照你们公司的要求,在做出道具时,它会收取不同价值的使用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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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黑心公司,敢不敢再过分一点?这么不体恤员工,吃枣药丸!
江平落:“成,那你出现在我面前别人应该看不见吧。”
这么大个工作台随机出现不得把人吓死。
“哼哼,这是自然,本台岂非那些辣鸡道具谁都能看见,不过你在使用时要保证周围没人,也就是无人注意到你就可以了。看在你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本台勉强允许你知悉本台的大名——台风。”
你是说,一个工作台不仅会说话还叫台风?
江平落从善如流:“好的,小台。”
工作台不满地控诉:“本台叫台风!多霸气的名字!这可是那位大人亲自取的!多符合本台的外形!”
“好的,小台。”
工作台:.....算了,小台就小台吧,总比待在破系统的空间好,周围全是不能说话的低级道具,本台要无聊疯了。
方潮生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江平落傻傻地盯着前方空地的场景,不会是失忆了吧。方潮生对自己出现在这里虽然疑惑,但是直觉告诉他问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反正能在学长身边就好。
但是,确实是有意外之喜。他竟然又见到了他的母亲,不同于那个郁郁寡欢的女人,母亲此刻如同少女般,鲜艳明媚。虽然只是隔着人群远远望了一眼,但是方潮生很快就认了出来,母亲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是那样青春,那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幼的他不止一次询问父母,为什么母亲总在不高兴?可是二人都讳莫如深。
父亲与母亲总是看起来十分生分,后来父亲重病更是连与母亲同桌吃饭都不肯。
方潮生那时还是小小的一只,年幼的他永远忘不了父亲经常深夜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这里太偏僻了连星星都很少光顾,浓重的夜色里,父亲的神情是他还不能理解的哀伤。
但是每每见到方潮生过来,父亲都会故作轻松地笑笑,将他举起来转圈圈,偶尔还能坐在父亲的肩头。
父亲很爱他,但不一定爱着母亲。
母亲却很爱父亲,方潮生见到过母亲的笔记,那个小小的羊皮本上写满了“爱”这个字眼,这还是母亲刚教会他的。可惜,父亲的沉默总是让母亲的热切冷却。
小小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不相爱的人会在一起。
后来,父亲去世了,他也日渐长大,才发现母亲从来不曾衰老的面容和村里的村民的怪异。
从短暂的回忆中回神,江平落正在以一个复杂的表情盯着他。
方潮生琢磨出三分惊讶,五分感谢还有七分歉意。
江平落其实在门开时就提起警觉了,现在这个村子可没有什么愿意冲入火堆救他的人,所以这个救人者不是包藏祸心就是别有所图。可当斜瞟到方潮生那颗眼下小痣时,结结实实地愣了。
在向017再三询问得到的回复都只是可能是bug导致方潮生和江平落一同回溯的结果后,他看向方潮生的神情中夹杂了些许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打赌还扯上了别人。
倒不是担心方潮生给自己拖后腿,江平落不是情感缺失的人,方潮生先前又是保护又是帮忙,要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窥见神明的把戏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潮生和他一同拜庙图的竟然真真是自我牺牲。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无论出于什么缘由,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让江平落不再怀疑。
江平落面色一直不太好,来这里后先是被虐待——送夹生米饭逼喝“赐福汤”,后是被绑架——遭闷棍被村长绑到地下室灌药)现在又是被用极刑——昨天被火烤,他实在感觉到这个世界明晃晃的针对,要不是刚刚抽出了个S级道具,他真有种这个系统就是想折磨员工的想法。
思忖了一会,他再次尝试问出方潮生母亲的事,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方潮生竟然原原本本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他,没有出现像上次一样的疼痛。也许是溯回时间后对这个规则的限制变弱了,又或者是现在这个时间线这些信息无关痛痒。
殊不知,一直不说话的017在系统空间已经忙疯了,总系统派了维修系统调取的权限,全权负责,但是被侵入的迹象没有丝毫缓解。江平落的俩猜测一个没对,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监察系统和自己一样,已经手忙脚乱了,无暇再去管理这一次违规。
017:谢邀,又被攻击了......
方潮生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的语句很简练,调子也很平,没有过多的修饰,但是好在说得很清楚。
他不同于村子里的人,他自从父亲去世后就获得了一项能力——时不时可以听见林中那些怪物的声音。起初他觉得村子并没有什么问题,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人对一批又一批风尘仆仆赶来的旅客却没有下文,日渐长大村民面容却没有丝毫改变习以为常,他觉得很正常。
但好奇是孩童的天性,母亲不言,他就偷偷跟着旅客走进林子,断断续续地收集信息,慢慢地拼凑出一个又一个烂俗惊悚的故事。
“他们不太会说话,上下句之间没有什么逻辑,我听得最多的就是‘杀了他’。他们总在怨恨愤怒,只有村长带人拜完庙他们才会安静几天。”方潮生讲得很简单,他说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个女人的声音,她被骗来时已经怀了孕,小孩被人剖腹取出,她却走不了了。”
方潮生成年后,也想过逃跑,一旦想要逃跑,出了村子不出几年就会浑身器官衰竭,这也是方潮生退学回来的原因。
说到这里,方潮生有些犹豫,他害怕学长知道了自己不仅是这个肮脏之地出来的人,更是一个假借他人身份的无耻小人。
是的,方潮生和江平落的初见只是命运轮盘转动下的一次巧合。程又青确为江平落的校友,但方潮生不是。
程又青同每个刚考完高考的男孩子一样,乐观爱笑肆意享受着洋溢的青春。即使被骗到这样的地方,他也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虽然他最终没有逃过悲惨的结局,但他临死前见到了方潮生,这个还没有被这片土地同化的年轻人——他眼中不是麻木贪婪。
他只来得及将黑色背包丢给方潮生,就释然地奔向了自己的结局。方潮生从小就听父亲说过外面的世界,那里夜里有无尽的灯火,有周末小聚的三五好友还有秩序之下的正义。父亲的情绪不止一次在方潮生心里埋下种子,越来越扭曲的村民也让他不止一次燃起逃跑的欲望,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又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拿起了黑色背包,头也不回地奔向深林,沿着每次外来旅客的小径,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跑过了密林、小溪,伴随着天地的寂静和猛烈的心跳。
他下山了。
一家破旧的旅行社静静立在路旁,他绕过屋舍,踏过雨后泥泞的小路,终于——那个村子被黑夜吞噬的连影子都不剩。
太阳出来了,浓重的夜色被驱逐,曦光轻轻裹住他的身躯。
逃出来的喜悦顷刻间压倒了身体的疲倦,后来顺着程又青留下的笔记他进了城。自己的衣服早被枝叶划得破烂,换了身程又青的旧衣,在路边盯着奔驰而过的汽车发呆,对这样的事物产生了恐惧的他不敢踏上公路。
那个企图宰他一笔的司机带着他去到了A大的校门口。
江平落那天善意的解围,成了方潮生记忆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就回到了这里,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的,他想宁可死,都要烧掉那座害人的庙,不能再有更多的怨恨在这里发生了。
方潮生乏善可陈的二十年就这样说完了。
有些他没敢说,初见江平落回头望着他笑的刹那,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变得柔软。
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方潮生似乎听到了自己灵魂的震颤,手上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晨光透过枝丫斑驳落在地面上,行人匆匆,光点跳跃。
再后来,方潮生逐渐适应了学生的身份,可是他的眼神总是不住地瞟向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人,江平落这样优秀的人周围总是围绕着一大群人,方潮生挤不进去,也不想挤进去,如果学长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多好。
他很快为自己肮脏的心思而羞愧,怎么能因为喜欢而将鸟儿关进笼子?
其实方潮生自认为隐蔽的窥探早被江平落察觉了个一干二净,连周围同学也不时打趣这个学弟。
江平落推推眼镜后疏离一笑,也不说话。没想到那天在校门口的解围能让方潮生记挂这么久,可每当江平落想要靠近他去聊聊天,方潮生总是逃难似的躲得很迅速,后来估摸着这人可能是太i了,江平落也就习惯了,不再去逗他。
他说完了,静静地坐在床旁,不敢看对面的人。江平落此刻只想摸一摸他的脑袋,伸出手揉了揉,手感真的不错。
江平落挪到了方潮生身边,轻声问:“辛苦了,你做得很好了,剩下的我们一起解决!”
从现在起,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在命运的旅途上奔波抗争。方潮生点点头:“好,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