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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的死鬼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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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就好,没出差错就好。”
问话那人连叹三声,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忙催促道:“快快,快送进少爷屋里,可别耽误了‘吉时’。”
“来人,送入洞房。”
何忧没跟陈公子拜堂,下了喜轿陈府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把她塞进洞房,脚刚迈过门槛,身后的大门便轰然紧闭,只留下一窜仓皇逃离的脚步声。
好似她所处的地方不是什么洞房,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鬼屋凶宅。
很快何忧就明白他们害怕的原因了。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几根烛火的微光,却不是寻常暖橘色的焰火,而是白惨惨的光芒,处处充斥着阴森恶寒的气息。
见状,何忧也不敢一头蒙到底,连忙揭下盖头,随后她便听见前方传来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趿着鞋子拖出缓慢均匀的步调。
“笃——笃——”
朦胧的微光下,何忧似乎看到一双小巧的红色绣花鞋,正一步一步缓慢走向她,然而等靠近后她定睛望过去,只剩下一双男人的锦靴。
视线向上移,何忧看到一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哥,是她那中了邪的夫君陈公子。
陈公子名为陈君方,取自君子端方之意,可何忧对他的事迹早有耳闻,陈君方可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是什么谦谦君子。
相反,他性子喜怒无常,风流成性,仗着老爹官大势大,祸害了不知多少良家少女,臭名早就传遍了整个县城。
陈君方浑浊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扯了扯嘴角,沙哑地开口。
“娘子,你终于来了,让为夫好等啊。”
他那双唇本就红得不正常,烛光下如同饮了血,一张口语气生硬得吓人,比起妖修的嗓音也好不到哪去。
何忧没吱声,视线依然忍不住往他脚下瞥,可那里始终没有女子的绣花鞋。
难道是她眼花了?
屋里的气氛太过诡异,一时之间,何忧也不敢冒然跟这位举止古怪的陈公子接触,只得开口跟他周旋。
“夫君,方才……你为什么不出来跟我拜堂?我们不是要成亲吗?”
陈君方大言不惭道:“拜什么堂,我看中的人都是直接抢过来的,等上了床不就有夫妻之实了。”
何忧听完顿时唾弃不已,畜生果然是畜生,这种话都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想必之前那些女子都是被他用这种手段胁迫的。
陈君方还在缓步朝她靠近,惨白的脸色在何忧的视线中愈发清晰,她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飘过来的腐朽气息。
何忧下意识后退两步,背部贴上门板,可身后的触感却不是冷硬的木头,而是阴冷柔软的物体,像是某个人陡然出现在她身后。
与此同时,她耳边传来沙沙的喘息声,冷气直往脖子上飘,一双手猛地从她后背探出,力气比牛还大,把她整个人推向陈君方。
何忧只觉得腰部受到了重击,不受控制地飞向前方的男人,两人接触的那一刻,她好似撞到了一堵石墙,身体都要撞出内伤。
陈君方的身体出奇僵硬,比她身后的大门还硬,根本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身躯。
何忧神经高度紧绷,尽管被这前后夹击的力道撞得生疼,但她还是咬着牙立刻弹起来。
原因无它,扑到陈君方身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尸斑……
“靠!”
何忧心率飙升,没忍住叫出声。
尽管猜到妖物肯定会在陈府里装神弄鬼,但亲眼见到这堪比恐怖片现场的情景,还是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这时系统及时上线,给何忧双眼覆上一层幽光,她的视线顿时大变样。
升级后的系统出乎意料地好用,原本黑暗的房间此时如同开了扫描仪,里面的装横布置清晰展现在何忧眼里,而她身边的陈君方也暴露了真实身份。
何忧定定地看着他头顶“妖傀”两个字,满是湿意的手心不由得紧了紧。
是个傀儡么?看来他应该不是妖物真身。
陈君方似乎很满意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嘴角提起诡谲的弧度:“娘子如此急不可耐,为夫实在是高兴极了,不如我们现在就洞房如何?”
他低头靠近何忧,嘴角的笑越拉越大,几乎提到了脸颊的部位,下半张脸仿佛要开裂。
因为身体僵硬无法弯腰的缘故,他只能直挺挺地往何忧面前趴,整个人如同一具僵尸悬在空中,场面诡异得不行。
何忧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稳住心神,千万不能被它吓倒,这才堪堪压下竖起的汗毛。
“这么着急?”何忧避开他的靠近,气息不稳道,“可是夫君,我有点害怕,刚才我好像看到洞房里还有其他人在。”
“没有。”陈君方意味深长道,“除了我和新娘子,没有别人了。”
“真的吗?”
何忧的目光缓缓移到陈君方身后。
那里摆着一个祭台,祭台下有位跪坐的红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色,裙摆下露出一双针绣精致的绣花鞋。
何忧心下一沉,问道:“那……一共有几个新娘子?”
“你猜猜看。”陈君方咧嘴笑道,“她们就在屋里,和我们玩捉迷藏呢,娘子不妨找找看,看看能找到几个。”
他这话正中何忧下怀,有如此合适的理由,何忧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我去找。”她微微眯起眼,“事先说好,找的时候夫君可不能中途打扰我。”
陈君方幽幽地盯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何忧压下心中的喜意,面上依然是惶恐不安的模样,在陈君方古怪的注视下,缓步走向祭台的方向。
“一、二、三……”
她一边走,一边有模有样地指着屋里的人影数数。
铜镜内背对着她哭的倩影,柜子下裸露的一只点缀丹蔻的血手,以及突然从天而降,悬在她面前还在轻微晃动滴答淌血的绣花鞋。
目光上移,何忧对上一张面色青紫、狰狞痛苦的脸,浮肿溃烂的肉里渗出黑红血水,顺着凌乱的簪发往下流。
依稀还能辨出少女青涩的面貌,想必生前遭遇过非人的摧残,才会选择以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赴死,死后冤魂不散。
如此思量,何忧心里竟然没那么害怕了,反而多了几分沉重难明的心绪。
她来到祭台前,背对着她的红衣女子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头顶依然是熟悉的妖傀二字,屋里的新娘包括陈君方全是妖物的傀儡。
苍白的烛光下,何忧看到祭台中央供奉了一幅画。
画中少女栩栩如生,眉眼带笑神色动人,丝毫看不出悬梁时的痛苦,好似她还沉浸在无忧无虑的芳华中。
奇异的是,这幅画血肉饱满,呼之欲出,逼真得不像是用笔绘制而成,更像是将她的每一寸皮肉血骨钉如其中,封入画内。
效果堪比现代的高清照片。
画像下血痕斑驳,四五条暗红的血线分别向下蔓延,其中有一条便是流向祭台前跪坐的女子。
何忧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在借助识物系统探查时,她居然没能看出什么异样。
系统面板上,祭台中的画像仿佛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次干脆连“一幅画”之类的结果都没有,空荡荡的,仿佛祭台之上根本没有放任何东西。
是真没问题,还是她的金手指没起作用?
虽说她的系统才刚刚升级,但鉴于它以往时常掉链子的鸡肋表现,何忧没敢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系统上。
她的视线从画像转移到烛台上,自打进入这间屋子起,何忧就注意到里面燃烧的烛火很不正常,不仅火光颜色白得吓人,温度居然也是冷的。
好似在畏惧着明火。
也是,世间妖邪大多怕火,这就好办了。
何忧悄然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得亏她来时就打算半道跑路,因此身上塞了不少东西,不然还真没法应对如今这种情况。
妖修说她有七天的时间,但何忧可不想在这鬼地方耗那么久,她打算直接把画烧了。
这玩意既然能摆上祭台,肯定有其特殊之处,说不定她这番冒犯的举动能逼妖物现身,总之,局势搅得越乱,对她越有利。
准备动手时,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陈君方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刮起一阵阴恻的风。
“娘子,你在做什么?”
何忧回过头,陈君方那张灰败的死人脸牢牢盯着她,头顶的尸身淋了男人一头血色,他却无知无觉,冲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我看你……”他眼珠子上下滚动,眼白逐渐肿大,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啊。”
“是吗。”何忧低下头,对着火折子用力一吹,火光映照出她冷静沉着的脸,“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当然不怕这些惨死的冤魂。”
火星飘落,接触画像的那一刻如同滚入煤油,瞬间燃起了大火,璀璨的火舌席卷画中少女。
“不,住手!!”
陈君方怒不可遏,五指皮开肉绽,长出锋利的爪子,寒光闪过飞快袭向何忧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