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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印象中的父亲是不会表达出自己情感的,记忆里的他永远都是紧抿着嘴,把嘴抿成一条横线,也不会说自己怎么怎么样,对什么什么有自己的看法。

      仿佛父亲就只是父亲,是一个身份,是一个身影,从来没有自己的声音。

      但他却开了口说,“你让我感觉很熟悉。”

      看着我卡住喉咙的模样,他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干巴巴地说道:“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不急,我也有事要忙。”

      然后,就这么走了。

      我小心地穿上这件大棉袄,记忆里我是穿过这件大棉袄的,只不过那时候这件棉袄对我来说很大,随便拥在怀里就能给我全身包裹着温暖,而现在的它对我来说有点小了,衣服很紧身地贴在我身体上,却还是带来不了全身温暖。我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我已经比父亲更高更壮了。

      我继续向前走着,冷冽的寒风刺的我流眼泪,我走到故事里的案发地,才终于把记忆和案件对应在了一起。

      只是现在那个案件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正打算敲门进去,突然从那间三层小洋房里钻出来一个人。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任厂长家死人了……!”

      家家户户被这一声声叫嚷吵醒,四面点起了白炽灯,各个地方的男人们拿着个手电筒,披着件大棉袄就跑了过来。

      在灯光照耀下,父亲身上带着血,出现在门口。

      1999年的屠杀案就以父亲作为目击者开始了。

      根据曾仕杰的口供,他在杀完人后就跑了,所以我没指望马上抓住凶手,我在心中默默记着那些线索,打算在必要时能提供这些线索去帮助父亲洗脱罪名。

      过了半个小时,警察的身影才出现,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脸上表情看上去很难看,似乎是对出个勤还要自己走一段路感到不满。

      他们一来先例行公事,一个人在外面控制群众,和父亲了解情况,一个人往洋房里钻,应该是拍摄一些有必要的照片。

      看着父亲语无伦次地跟瘦子警察解释着什么,我立马就凑上前去,开口问道:“警察先生,这案子有什么眉目了吗?”

      瘦子警察皱起眉来,对我的冒失感到有点不满,说道:“破案哪有这么快,当我们是福尔摩斯啊?”

      我赶忙从身上搜罗出一根烟,打着哈哈道:“是是是,破案要讲正确率嘛……”

      一旁的父亲看到我凑过来,眼睛一亮,指着我对瘦子警察道:“对,就是这个小伙子,之前跟我在路上聊天来着,他能证明我是刚来不久,我也没想到任厂长家会死人啊……”

      那个瘦子警察侧过身,迅敏地接过我递过去的烟,边点起来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你见过他?什么时候的事啊?”

      作为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未来客,我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准,更别谈和父亲相遇的时候了。

      “我身上没带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确实是不久之前发生的……”

      “是7点46,晚上的7点46分,我跟这小伙子遇到的……”父亲急不可耐地补充道。

      瘦子警察叼着那根快被他吸干净的烟头,默不作声,最后猛地一吸,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用鞋尖左右扭了一遍,才对我笑道:“好,我大概了解了—小伙子,你这烟不错,比我抽的那啥“大前门”还好……”

      我立马又往他手里塞了几根。

      这时候,胖子警察也出来了,脸色凝重,对着瘦子警察直接破口大骂道:“老赖皮,早知道让你进去拍了,里面那死鬼样差点把我晚饭都要呕出来……”

      胖子警察看到我在旁边,皱起了眉头,语气像个冲天炮炸开:“无关群众凑这里干什么,赶快回去热炕头!”

      瘦子警察老赖皮止住了他,说道:“董队,这也是个有关群众,他说他能证明目击证人才来案发现场不久……”

      董队没什么意见,杵在原地
      打量了我一眼,笑道:“城里来的吧?”

      “是。”

      “看的出来,只有城里人穿你这样,这里人都不这么穿……”说完这话后,他就没再搭理我,侧过身跟老赖皮讨论起照片了。

      “你看这尸体,背面被人捅了一刀,前面又是三刀,现场还那么乱,到处都是打碎的东西……什么仇什么怨啊,要我说这肯定是仇人干的……”

      “你分析这么多干嘛,我们这种小地方的民警只需要保护好现场,把这些东西给市里公安局处理就好了……”

      “这不是好不容易这案子在我们手上,过过侦探瘾嘛……”

      “前三刀,后一刀……”按理说,杀人时,尤其是这种泄愤杀人,其攻击的面积会拘束于一个地方,因为在两个相距太远的地方不符合我们使用刀具的习惯,而且只攻击前面三次和攻击前面三次和攻击后面一次造成的效果类似,舍近求远只是为杀死一个人的话太过不正常。

      除非,背面的那一刀和前面的三刀不是在同一个时间里刺的。我想象了一下,如果凶手第一刀刺的是前面的,那显然不合理,人在被刺中后不可能让第二刀刺向同样一个地方,更不可能在刺完三刀后才想着逃跑,以至于被刺中背后那刀,而且我显然怀疑,前面三刀都没致死的凶手,怎么能做到背后那刀就杀死被害人的。

      所以,真正的过程应该是凶手从背后袭击了被害人,在被害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给了被害人那致命的三刀,要这么做有两种姿势,一是从背后揽住死者,再用刀捅进死者身上,二是死者和他面对面,他再捅下去这三刀,这样必然存在打斗痕迹。

      照董队说的,应该是第二种可能。

      “……采用第二种杀人姿势,身上尤其是胸口部分肯定有大量血渍,这位……叔叔只是裤子和袖口有血,不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现在我们只要搜查一下,有谁现在的衣服上有血,就可以知道谁是凶手了……”

      “我身上的血是刚开始发现任厂长倒地上,摇他时沾上的。”父亲补充道。

      “可以啊,这么聪明,是大学生吧?”老董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大学生娃子的脑筋就是好。”

      “等一下。”突然,有个高高瘦瘦,颧骨高凸,看上去20岁上下的人走了出来。“从案发到现在,你怎么知道凶手有没有换下自己染血的衣服呢?”

      我当然知道,根据凶手本人自述,他在杀完人后稀里糊涂的,就想着逃跑,等到天亮了才想起来换件衣服。

      但我这时候却解释不清楚了,总不能说是凶手本人告诉我的吧?

      看到我回答不出来,老赖皮过来打了个哈哈,说道:“时间不早了,反正有关人员我们都要带去警局里审问的,到时候再慢慢想嘛,两位同志,配合一下……”

      然后我们被推着往村外走。我半步一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人是谁?他既然当时在现场,并能指出我逻辑的漏洞,那他为什么不能在我父亲面临无妄之灾时像刚才一样提出质疑?

      当然,寄希望于别人出手本来就是件自我满足的事。

      我低着头,小心控制自己不要踩空在田野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向父亲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父亲撇过了头,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是我们村唯一出来的大学生,曾仕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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