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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生日快乐,我的阿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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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在京城虽说不是一手遮天,但也算是赫赫有名,跟竹氏、江氏有十分交好,想
要攀上林家这棵大树的人数不胜数。
然而林家不喜奢华,甚少举办宴会,但对于林家小儿子除外。
林玉安虽说是过十九,不是什么特殊岁数,但林家依旧十分重视,早早开始着手准备。
当天,就连一向视水如命的林绥都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生日宴。
其实这天是林玉安归魂的日子,并不是他出生的日子。
林玉安本人不知道,林家包扣席华黎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提,一过便是十三年。
“阿黎。”
林玉安被压着做好造型,脸上画着淡妆,像个古书里的王公贵族。
但此刻矜贵的林小公子藏在席华黎家里,偷偷摸摸吃着薯片,“饿死我了。”
“又没吃饭?”
席华黎对他的突然探头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这位少侠从小就不爱走门,偏偏对翻墙情有独钟。
“要保持造型”林玉安被迫减慢了炫薯片的速度,皱着眉偷摸控诉,“明明我过生日,结果我都快饿死了。”
“慢点吃,一会儿让造型师再补妆就是了。”
席华黎见怪不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平静的端出切好的水果放在林玉安手里,转身开门把刚在林家的造型师引进了门。
其实,第一年时,尚且十二岁的席华黎着实被林玉安吓了一跳。
少年躲在中岛台,斯文但又急促的偷吃着冰箱里的蛋糕,连跟他说话都是抽空的。
最后还是等林玉安吃饱了才问出原由。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母太过重视林玉安的生日宴了。
坚信生日宴办好了,以后才能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光想着要让林玉安漂漂亮亮的,忘了自己儿子还要吃饭,早早把造型给人弄好了。
林玉安看着林母笑的温柔,又不舍得扰了林母好心情,便就硬扛着。
小时候还好,提前偷着吃几块饼干勉勉强强能撑到晚上。
但随着年龄增长,少年小伙总是饿得快,几块饼干已是杯水车薪。
林玉安又不好意思跟林母说,在自家偷吃又怕被发现,只好偷摸跑到席华黎家自救。
但就算林玉安再小心,造型还是花了。
两个少年兵荒马乱的跟着网上的教程,一个口头指导,一个实际上手补救。
不出所料,原本就乱了的造型更乱了。
眼瞅着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个少年几个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还是林玉安摇来了竹鹊姐姐,紧急做了些补救,又一晚上若有如无躲着林母,才堪堪没被发现。
自那之后,席华黎留了个心眼。
第二年就提前私下找到林家造型师,开了双倍价格把人又请了回来,给林玉安补造型。
从之后几年的情况来看,席华黎是对的。
林玉安每年做好造型后,饿的受不住了就跑到他这里救小命。
一连收双倍工资的造型师也乐得自在,年年给人在林家做好造型后,就提着装备乐呵呵跑到隔壁等着补妆造。
“阿黎”林玉安跷着腿,嘴塞的满满的,“你的礼物呢?”
“既然是生日礼物,就要晚上一起送。”
席华黎敬职敬责的又拿出小蛋糕,放到人面前。
小蛋糕是提前冷藏好的,席华黎正好算着时间,确保林玉安来时就能吃到。
“不要”林玉安朝他皱了皱眉,豪横道,“你现在就给我,省得晚上你又被席家人缠着,根本没时间给我。”
往年林玉安生日请的人多,林家也有意让林玉安在各豪门里露脸,省得出去了认不出来,被人欺负。
在人群中,自然也有席家。
按理席华黎出面就好了,但席家不少人都想在林玉安这里混脸熟,一股脑年年来的不少。
“没事”席华黎弯眉笑了笑,声音温和,“席家现在就剩个席儒他们母子俩了。”
说到席儒,林玉安脑子里自动浮现那双狭小的眼睛。
望向他时,总是带着贪婪,黏黏糊糊的缠在他身上。
每次都是等到林玉安忍不住要揍认识,有舔了舔唇,收起视线开始岔开话题。
弄的林玉安也不好发作,只能每次看到席儒就往后躲。
堂堂林家小公子,受的这份委屈,也无处去说。
毕竟席儒是个老油条了,虽然处处让他不适,但藏得是极好。
但每次林玉安遇见席儒之后,席儒便会莫名倒霉。
不是丢几个大项目,就是小情人被席夫人发现,追在身后怒骂。
林玉安皱着眉,也没多说,只是嘟囔着,“行吧……”
席华黎看着林玉安皱眉的样子,只是笑了笑,低头继续给人剥葡萄。
两人猫在席华黎家一下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宴会快开始了,林玉安匆匆补完妆造,才分开。
宴会很热闹,进过短暂开场,便开始了成人间的觥筹交错。
林玉安冲剩下三人打了个手势,偷偷从宴会外围猫出去了。
席华黎单枪匹马,不用给谁应付,结束了跟王总的谈话就后脚跟出去了。
几人收到信号,心照不宣换了个眼神,纷纷开始为离开找借口。
“妈,我肚子疼。”
竹鹊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就开始信口开河。
李珏看着自家儿子这幅死样子,就知道他想开溜。
悠悠哉哉抿了口香槟,“想溜?”
“嘿嘿,这不是不在这里给您丢人吗~”
竹鹊连忙笑道,一脸谄媚,活像个奸臣。
李珏:“……”
到还是有些自知自明。
“去吧,我还是知道你们几个小孩的”李珏要了要高脚杯,眉眼往上一挑,“但别的人,下次记得带回来给我看看。”
不愧是亲妈,不明说,就把人给扒出来了。
李珏深知自家儿子蠢,对于他身边的人还是做过调查的。
尤其是最近才冒出来的,那个跟席家有关系的男人。
被亲妈扒了老底,竹鹊僵硬的笑了笑,得了令便脚底抹油的溜了。
“抱歉,我离开一下。”
看见接连溜走的几人,江书微微弯腰,面带歉意的笑笑,“白小姐,下次再见吧。”
对面的白婷温柔笑了笑,但语出惊人,“应付不下去了?”
“行了”白婷掏出藏在包里的小镜子,偷摸照了照,确保自己依旧貌美,“我也应付够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相亲存在。”
转身就往外人少的地方走,“还是在别人生日宴上……”
等到江书顶着江母锋利的目光掏出门时,几人已经蹲在门口打扑克打的正欢。
“炸弹!”
林玉安把手里的牌一甩,眼里止不住的得意,“说好了啊,今天你们请客。”
江书:“……”
没人关心一下我吗……
“呦”竹鹊轻轻嗅到了淡淡女士香水,眼里全是看戏的快乐,“又被安排相亲啦~”
几人里,就只有江书是独子,从小就肩负接管家里产业重任。
虽说江书也确实做到了后生可畏的程度,跟席华黎、林绥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但江母最担心的还是江书的婚事,看着儿子清心寡欲的样子,成天担心他会孤独终老。
甚至发话,二十四之前没有对象,就给他安排商业联姻。
为了让自家儿子多接触接触,江母逮到机会就是给江书介绍姑娘。
因为这,几人没笑话他,尤其是竹鹊,每次都是直戳心窝。
“呵呵”江书看着院子外的那辆骚气的跑车,嘲讽技能点亮,“先考虑考虑怎么把人带给李阿姨看吧~”
竹鹊:“……”
何必呢,我就多着一嘴!
几人分了两辆车,大大嘞嘞离开了林家。
只留下宴会里的觥筹交错,和几位亲人的面面相觑。
“行叭……”
林母想开了,悠哉悠哉看着一屋子年轻人,却独独没有林玉安的身影。
“年轻人一起玩也是好事,他们都是好孩子。”
李珏摇着酒杯,面对姐妹们,眼里没了算计,全是温和,“我家孩子蠢,跟着这帮孩子,也放心。”
“那个孟……”
林秋眼中闪着看戏的欢乐,卸下了学校里林教授的身份,活脱脱八卦人一位。
“孟泉山”李珏似乎有些头疼,皱着眉,“只查到跟席家有关,别的不知道,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这就是你刻板印象了嗷”林秋一听不乐意了,“阿黎,就是个好孩子。”
看透了席华黎商场上的算计,又多少猜到他喜欢林玉安的李珏、江母:“……”
林教授真是看人不准啊,人阿黎都快把你儿子拐跑了,还在这儿维护上了。
“话说”林秋风头一转,有些不解,“你这么着急江书做什么,孩子还小啊。”
江母一脸麻木的看了看对面两人,一时无语。
我能不急吗?
他身边全是男的,真怕那天领回个男孩给她个惊吓。
江母有苦说不出,她现在都在查如何平衡儿胥跟家庭和谐了!
三个在各自领域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几位女士,相相对视一眼。
默契无奈叹了口气,心照不宣岔开了这个让人沉默的话题。
…
几个十九岁的少年总是很有活力,闹闹腾腾到了海边一家民宿。
几人家里都管的严,以至于丝毫没有大少爷架子,都是自己哼哧哼哧,背着食材跟乐器。
只是借了民宿老板的一个场地,准备来个烧烤聚会。
当然,除了已经近三十的孟泉山。
站在一群少年中间,孟泉山头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年纪,五味陈杂。
同样活了两世的席华黎也同样如此,但他现在的身体还是少年时。
所以十分不要脸的冲孟泉山得瑟:“啧啧啧,老人家慢点哈。”
竹鹊在一旁似乎听到了,贱兮兮的凑进,“哈哈,老人家,要不要我扶你啊。”
孟泉山:“……”
〖竹鹊会嫌弃我吗?〗
用的是个少年的声音,青涩但十分清亮。
孟泉山瞬间眼含泪花,一脸委屈,丝毫不觉得快三十的人了,装成这样有什么不妥。
奈何,极致音控竹鹊就吃这套,耳朵瞬间红了。
僵硬的转过去,怕孟泉山难过,还别别扭扭拽着人修长的手指。
同手同脚,牵着人往民宿走。
孟泉山没料到会这样,勾了勾唇,反手把人给握住,还不忘回头朝席华黎挑眉。
席华黎:“……”
啧,装嫩的老家伙,有什么好嘚瑟的。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快步走到林玉安身旁,帮着把烧烤炉子打开。
被冷落到一边默默调试乐器的江书:“……”
我怎么感觉,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呢……
眼看天就要黑了,放眼一圈,每一个会做饭的,正当面面相觑之时,席华黎叹了口气,穿上了围裙。
“坐着,我来”认命的点燃烧烤架,开启了无情烧烤模式。
席华黎从小就被扔在别墅里,根本没人给做饭。
虽说有林家救助,但席华黎还是不愿徒添麻烦,依旧自己练起了厨艺。
到现在,不说称霸厨房,至少也是个大厨级别。
没一会儿,肉香便飘了出来,馋的林玉安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给”席华黎看着林玉安望眼欲穿,忍着笑递了串烤好的羊肉,“小心烫。”
“嘿嘿”林玉安结果羊肉串,匆匆吹了吹,便送入口。
羊肉的香在嘴里炸开,还有些烫嘴。
“老大”竹鹊转头便看见林玉安手里的肉串,瞬间炸起,“你居然偷吃!”
“什么叫偷吃”林玉安有些心虚的把肉串往身后一藏,理不直气也壮,“明明阿黎给我的。”
“行了,还有”席华黎端着盘烤好的肉串,即使制止了一场战争的爆发,“开饭!”
几个人都是小伙子,食量大,但显然孟泉山早有预料,带的食材硬是让几人吃了个饱。
打着消食的旗号,几人在沙滩上硬是闹到半夜,直到江书跟竹鹊撑不住了,举手投降。
林玉安才兴意阑珊的终止游戏,大发慈悲放人回民宿休息。
等他们都回去后,林玉安转头才发现沙滩上早就寂静了,只剩下海声和远处的灯塔。
海风吹到身上,咸咸的。林玉安偷摸爬出民宿,坐在门前的藤椅上,有些恍惚。
似乎这一切都是泡影,那个在城门外被冻死的探花郎才是真的。
“阿玉。”
正当林玉安越陷越深时,身后响起了席华黎冷清的身音,粗暴的把人从城门前刺骨的冷中拉出。
“阿黎”林玉安抬起头,眨了眨眼,掩盖住了转瞬即逝的悲伤。
就连席华黎也没有察觉,只是听出林玉安声音有些闷。
“心情不好?”
“嗯……也算吧,做了个噩梦。”
林玉安撑着下巴,发空的看着天边散着星辰的天边。
只是做了一场长达八年的噩梦,罢了……
林玉安的眼睛很亮,很像天上的星星。
看的席华黎有些愣神,晚上喝的酒似乎在这时开始发挥后劲。
“给你的”一把精美的扇子蓦然出现在林玉安面前,“礼物。”
扇骨用的上好白玉,柔和又不失风度,扇面还画着一位翩翩公子,对面撒着浮金。
只有背影,但林玉安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他。
虽然跟上一世有所不同,但还是穿着古装的他。
“早就注意到你喜欢了”席华黎把扇子塞进人手里,没忍住往人头上揉了一把,“年纪轻轻的,到像个小古人。”
林玉安心脏猛的一缩,但看席华黎面色如常,便知他只是随口一说,并非发现什么。
玉落到手里那一瞬是冷的,但握久了便也会染上温度。
人们总说只有君子才能配玉。
那天过后,林玉安才陡然清醒为何他能被提到探花郎,又是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在帝王身边。
以及……为何同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看清之后,只那一夜,林玉安便知自己不配为君子。
“我……非君子”玉扇在手里有些发烫,“配不上……”
席华黎见他这样,有些好笑,“堂堂林家小公子配不上?”
“我说配便配得。”
抬手把玉扇硬塞到人手里,带着不容分说的劲儿“阿玉就是君子,配得,拿着。”
这下,手心的温度不在灼烧,反倒是席华黎手掌传来的温度令林玉安无法忽视。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席华黎便抽了手,一如既往温和的陪着他。
附在手心的温度突然撤去,被海风一吹,有些凉。
林玉安下意识抓了下,但抓了个空,一时感觉心里又有些空。
但那是什么?
林玉安不知道,只觉得这把玉扇比他见过的玉都要好看,温和但不冰凉。
一把玉扇,被林玉安摩挲了很久,眸子里带着泪光,向来咋呼的林玉安突然安静了。
席华黎看不懂林玉安眼中的遗憾,但还是选择安静,默默陪着。
那晚很静,静到只有海浪声和林玉安腕上的珠子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