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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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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半个月的时间，周亚男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水鬼般的长刘海被李春兰拿剪刀给她修剪成了齐眉的整齐刘海，及肩的头发每天都被扎成两根小辫子。
虽然发型有些土，但周亚男每天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辫，想到每天早上李春兰给她扎头发的场景，心里总是莫名的暖暖的。
原来有妈妈梳头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终于也有人给她扎头发了。
不仅是扎头发，周春兰还会帮她洗头洗澡，她才知道以前整天身上那么邋遢并不是周春兰不管她，原来是每次要给她洗澡，她就像沾了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谁也按不住，时间久了就也不想管她了。
她现在每天都会帮李春兰收拾收拾家务，等到上班的和上学的走了以后，她再又跑到小百货街那里去进行每日‘刷脸打卡’。
刚开始还是站在老位置傻站着，发现大家虽然不搭理她，但也没人赶她走以后，她胆子逐渐变大了。
有时候看见妈妈店门边上放的垃圾，她就跑过去帮着扔到垃圾站，偶尔有一些纸板和饮料的玻璃瓶，扔的时候想起来这个好像能卖钱，就准备了一个大的蛇皮袋子，把这些都收拢在一起。
后面其他几家店铺有玻璃瓶，废纸这些，懒得跑到垃圾箱那里去扔，就都喊她拿走。
第一次有人喊她去收废纸的时候，她还想说我不是捡垃圾的，后来一想反正也是闲着，收就收了呗，嗯，她不是捡垃圾的，她现在是收废品的。
她每次收了别人的废品都会顺带把其它的垃圾一起带走，也不弄脏别人的店门口，时间久了大家有点什么就都挺愿意给她，也不给那个住这的流浪汉了。
周亚男给夏海燕扔了半个月的垃圾，也没找到什么能接触上的机会。
夏海燕忙着做生意，每天招待客人、进货、记账的也不轻松。有时候别人买的多，周建军就负责骑个三轮车去送货，加上每天中午过来送饭。
周亚男刚开始看见爸爸还心里堵得慌，后面天天看着心里已经平静很多，这期间也看到过大伯父几次，他来的次数不多，每次给大伯母送完饭都是直接就走了，大部分时间是让周建国把饭一起带过来的，她猜测大伯父一家跟爸爸妈妈应该是住的很近。
这天，周亚男刚把啤酒瓶归整到一起，才转身的功夫，就被上次摸她屁股的老头当着她的面把她的瓶子往自己袋子里面放，嚣张的态度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马上拽着袋子想把瓶子抢回来，奈何自己目前只有十四岁，两个胳膊细的像柴火棒。
老头提着袋子一甩，就把她带着甩飞了，旁边几家店铺其实有人看见了，但都没一个人开口帮忙，有的淡漠的看了一眼就转了头，有的像看有趣的把戏一样。
周亚男眼角扫到大伯母就是那个磕着瓜子边看边乐的人。
她才不管那些人怎么看热闹，爬起来又去拽着袋子就是不松手，老头也不耐烦了，捡起地上的木头板子就想砸她。
夏海燕本来正在招待客人，一抬头看见那个老头又在欺负人，客人也不管了，抄起门边的铁管就往外面去。
手上的管子往老头身上咋去，边砸还边骂：“你个老东西不要脸，上次让你滚你还敢来这条街，还抢人家小姑娘的东西，老娘打死你”。
老头被管子打的连连后退，这时才出来几个人拉架，此时的周亚男坐在地上已经看不见其他人，闹哄哄的声音也像背景音。
她满眼都是眼前这个挥舞着管子的女人，妈妈就像电影里的神奇女侠一样，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么美丽又那么正义，总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来拯救她。
“别人打你，打不赢还不跑，你是不是傻啊”周海燕看着地上的呆坐的小姑娘，本来生气的想说她，自己刚说完又憋住了，这小姑娘本来就是个傻子啊。
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提起管子接着回店里去做她的生意了。
周亚男捡起袋子默不作声的走了，等一会儿街上都在关门收摊的时候，又背着袋子出现了，口袋里装了两包金丝猴奶糖，她刚才去把瓶子都卖了，用最近卖废品攒的钱买的。
夏海燕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没想到小姑娘怯怯的站在门口，这次她大着胆子进到店里，从兜里不知道抓了什么把手伸向她。
几个奶糖包装纸都皱皱的，明显是被手上的汗水打湿的，周亚男此时心里很紧张，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收她的糖，毕竟现在的她，大家都挺嫌弃她。
如果妈妈不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突破第一步，如果连话都说不上，只是陌生人，那还怎么去改变会发生的事情呢。
夏海燕看着面前小姑娘紧张期待的眼神，她故意问道：“为什么给我糖？”
周亚男哼哧了半天，终于吐出几个字，“你人好”
夏海燕噗嗤笑出了声.....
十月份的天气，暑气已渐消，空气中的热分子到了傍晚也变的有一丝微凉，天空也变高了。
周亚男披着晚霞在马路上奔跑着，此刻的她快活的不知如何是好，心情就像上辈子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一样，整个人兴奋的好像要飘起来一样。
自从她开口喊了第一声“妈”以后，李春兰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在厂区里给大家说了，虽然到现在她也只是偶尔说出一两个字，大家也挺乐意主动找她讲话。
最起码现在大人们喊她再不会叫她傻姑，都是喊她圆圆，慢慢的她也适应了这个名字。
李圆圆比周亚男好，圆圆象征着团圆美满，而且她对‘周’这个姓也并没有半分好感，现在有了一个满意的名字，她马上就给自己换上了。
院子里看见她的人，都主动的跟她打招呼“圆圆，回来了啊”
“圆圆，赶紧回家吃饭吧，都这么晚了”.....
李圆圆跟大家点头回应着，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家里去。
家里还是惯常充斥着压抑的气氛，李圆圆看见李春兰正在厨房里炒着菜，进去准备打个下手。
正准备拿盘子的时候一转头，看见李春兰颧骨上有一块淤青，昏黄的灯光下的伤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她慌忙放下盘子，凑过头去仔细观察着，伤口明显就是被打的，刚准备问是怎么弄得，到嘴的话又咽下去了，这个家里除了李大勇，又有谁会打人呢。
李圆圆这个时候就很厌弃自己的懦弱和胆小，她既没有胆量在李大勇发脾气的时候阻拦他打人，也没有能力让李春兰少受点苦。
虽然才只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李圆圆在李春兰的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来没感受到的母爱，看着李春兰空洞麻木的眼神，刚才路上开心的心情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对自己无能的唾弃。
唉.....要是自己能像妈妈那样勇敢就好了。
寂静的夜晚，李圆圆躺在床上想着心事迟迟无法入眠，旁边小小的抽泣声漫漫传入耳中，她诧异的看着背对她躺着的李星星。
小小的身躯缩在角落里，就连哭泣都不敢让人知道，她想到了自己，每次伤心的时候，都是躲在被子里咬着拳头害怕被人发现，顿时感觉俩人同病相怜，心里对面前的小孩充满了满满的怜惜。
“星星、星星，你怎么了？”
李星星在李圆圆的轻声关心下转过身面对着她，满脸的泪痕让她心里不禁一酸。
“姐姐，下午你不在家的时候爸爸又打了妈妈”
“为什么爸爸总是要发脾气，总是打人和砸东西？”
“为什么爸爸不能像毛豆哥哥的爸爸那样，从来不打他的妈妈？”
一个个问题问的李圆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为什么呢？她也想知道答案。
在她看来不管是她的妈妈还是星星的妈妈，都是很优秀的女人，她的妈妈长的漂亮，性格也直爽，又会做生意挣钱。
李春兰是厂里的正式工，每天一样上班劳动，回家还要照顾孩子做各种家务。她们都配自己的另一半都是绰绰有余，但是为什么都一样得不到珍惜呢？
她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连下午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希望，现在看来好像也挺渺茫。
此刻只是伸手擦了擦星星脸上的泪珠，她想起自己衣服兜里还有几颗奶糖，起身全部拿出来塞到弟弟手里，希望这几块糖能让他开心一点。
李星星借着月光看清手上的大白兔奶糖，终于露出一个符合这个年龄的笑容。
李圆圆看着他笑了也舒了一口气，身子往里挪了挪，轻轻的拍着弟弟哄他入睡。
突然手里被回塞了两个奶糖，星星羞涩的低声说道：“姐，你也吃”。
“嗯，明天吃，你也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