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俩狗蛋》吹山望月

7、以前的我

　　第二天张大海和没事人一样在挥洒农药，我坐在水池边发呆，忍不住伸手摸上了嘴唇，柔软的，温热的，又看向那个背影，顿时觉得自己完了。
　　昨晚没睡好，睡着了梦见张大海亲我，就是单纯的亲，嘴唇贴嘴唇，活似那夜小巷子里匆匆的一吻，醒来时还残留温热。
　　我往后一躺，想要溺死在草丛堆里，把脑子里不正常的想法都消灭掉。
　　小时候我有个暗恋对象，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大大的，嘴弯弯的，还有小虎牙，学习也好，不屑于写情书，就整日跟人家身后几米远，我身后还跟着张大海。
　　张大海问我是不是喜欢人家，我不承认，他说我就是喜欢那个女生，我生气就不理他，他着急地下了课放学把我拉去玉米地里下跪求原谅，眼睛红的像我欺负他了。
　　他说他也喜欢我。
　　我觉得他不正常，让他起来，他说电视里都是这样请求原谅的，我受不了就说我原谅你了，他开心地起来抱住我。
　　那天之后，他经常跪着抱我，哭得稀里哗啦。而我也经常原谅他那些小小的错误。
　　那个女孩子我也放弃了，因为人家学习太好，我自觉配不上。后来高中才知道人家以前也喜欢我，她说小时候很多女生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有种异于同龄人的冷酷帅气，我问她我怎么冷酷帅气了？她捂着嘴笑，那双大眼睛还是很好看，小虎牙笑的时候露出来，“你以前总是特立独行，不听老师话，也不喜欢说话，长的好看。你看起来除了大海就没别的朋友了。”
　　是，我除了张大海，没有人了。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我自己和我的家人。
　　我到现在都记不得那个女孩子叫什么了，有时候偶尔还会想起来。
　　被绿叶子围起来的蓝天白云框里闯入一张脸，是满脸汗水的张大海，他还背着打药机。我躺太久，忘了给他灌水。
　　“阿宁。”
　　“张大海。”我还躺着。
　　“嗯？”
　　“我好像只有你一个朋友。”
　　“我知道，我也是，我只有你。”张大海眼里有人，是躺在草地的我。
　　我篡改了之前的想法，我的世界很小，只有我和我的家人…还有张大海，至少目前是这样。
　　“张大海，我们当一辈子好朋友吧。”
　　张大海不说话了，也不看我，低着头去扭开打药机盖子灌水，随后盖子盖上，他笑着看我，“阿宁，我想要你。”
　　我直面他的偏执，却无法做出回应。
　　真的特别想打他，脑子里有想法了，我伸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张大海把另一边脸伸来，“阿宁，这边也可以打。”
　　我傻眼了，张大海真的神经病。我也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面的抓挠也泄了，有些恼羞成怒，“张大海你有病啊！”
　　林子那边才传来我姐的声音：“张宁，你打人家干什么？隔老远都听见声音了，一天天的，你霸王龙啊！”
　　老姐他们多巴不得有张大海这个免费劳动力帮忙，生怕我给人家赶走了，而这个傻缺还在这犯神经。
　　“我哪有打他，他自己打自己！”
　　我推开张大海站起来朝着我姐那边走过去，还不忘回头警告想跟来的张大海：“你干你的活，别跟来。”
　　张大海眨眨眼，转身就去干活了。
　　我姐在给姐夫调药水，姐夫就靠在树根下抽烟，见我过来，我姐翻白眼：“过来干什么，人家大海一个人干活，就你偷懒了。”
　　我肚子一股气，立马扭脸走开。
　　我一个人跑下山了，不想看见任何人，张大海给我打了的电话我也毫不犹豫摁掉，他爱干活就干吧，反正我没逼他。
　　也不想回家，家里有个混蛋老妹，于是我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在田埂上，随后在我妈的菜地边上蹲下来。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弯腰拔草，嘴里说着：“干嘛了，扭着脸，谁又惹你了？”
　　我跳下去跟在我妈后面拔草，“没什么。”
　　“没什么你拉个脸，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上边帮忙吗？”
　　“累了嘛。”
　　“惯的，你就是爱作，小时候就这样，动不动就不说话，小小年纪一脸欠打样儿，大海在身边就更作，亏人家忍得了你，要我早就打你了。”
　　老妈哼哼唧唧，说的话我不爱听，一个字都不喜欢，我把手里的草一扔，跳上田埂，“妈我走了。”
　　“走走走，拔了我好几棵菜苗，草和菜都分不清。”老妈赶狗一样挥手。
　　我居然回到了张大海身边，又在水池旁边灌水，我拿着水管百无聊赖，张大海放下了打药机蹲在池子边看我，我看他，抑制住想把水喷他的念头，脑子里却已经脑补出他浑身湿透的画面，像个落水狗，朝我傻笑，“看什么呀？去干活！”
　　张大海却用手在池子里舀了一捧水往自己头上洒，一时间短发湿了，水往下淌，滑过眼睛，脸颊，嘴唇，还有喉结……我莫名其妙地瞪他，他却笑了，像极了我脑补的画面，重合了，“阿宁，我帅不帅？”
　　我：“……”
　　傻狗！！！
　　手里的管子对准了他，张大海愣了一下来不及跑就被喷了一身水，我恶劣地压扁管口，“张大海，你可太帅了吧！”
　　张大海忽然站起来，居然毫不畏惧水管的威力，直直走过来，我拿水管对着他，有些怕他扑过来，“张大海我警告你，你别动，别动！”
　　一大片阴影盖住，眼前就是张大海一大块扑过来的画面，我一下子僵住，眼花了一瞬。被扑到的动作没有到，“啪”的巴掌就在耳边响起了，随之而来的是老姐不可思议的声音：“张宁你玩水不干活啊！还带着大海玩闹！”
　　“姐，是我带阿宁玩的。”
　　我扭头看去，巴掌打在了替我挡着的张大海身上，我姐也意识到打错人了，“大海你一边去，张宁什么情况我知道的。”于是打了我一巴掌，走之前让我赶紧干活，“还有，别让我再看见你玩水！”
　　手臂上麻麻的，有一个红红的大巴掌。旁边是心疼的张大海，我叹口气，把水关了。
　　“阿宁，对不起…”
　　我扒拉开手臂上的手，“去干活吧。”离职前还和娇娇说是回家啃老，呵呵，是被老姐反啃了，不发工资那种，还买一送一，有个不要钱的免费劳动力。
　　快入秋，山里的晚风有些凉，风也大，草丛里是昆虫的叽叽喳喳声，我和张大海盖好塑料膜，才转身下山，手就被张大海拉住了，我想到昨晚老妹嘲笑我的事，浑身不适，于是把手甩开，不到一秒手又缠上，我瞪过去，对上张大海无辜温柔的眼睛，他说：“阿宁，拉手也不可以吗？”
　　哼，下了山就再甩开他吧，这样就不会被拍到照片了。
　　“阿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以前哪样？”
　　“酷酷的看着我，只要我撒娇你就脸红。”
　　我想说我哪有脸红，手摸上脸，确实热热的，是秋风吹着，让我以为我一直在常温状态。
　　“张大海，你真恶心，就你这样也叫撒娇吗？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张飞。”
　　“哪有，我连长都说我一表人才的。”
　　“他骗你的！”
　　就你张大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