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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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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茵晚刚进电梯,宋影追了上来。
“等一下,”她一进来就瘫在徐茵晚的身上,“累死老娘了,等我实现财务自由了,一定把这劳什子的工作辞掉。”
她满腹怨气地抱怨,在看清徐茵晚后,又突然惊叫:“你见鬼了?怎么脸这么白。”
“没事,”徐茵晚表情有点不自然,“我也有点累。”
宋影狐疑,她现在不是给前男友打工吗?那小子这么不怜香惜玉。
两个人回到家,很默契地各自回自己房间换件衣服,把这一身的班味祛一祛。
徐茵晚一出来,就看见宋影守株待兔般站在门口,水蛇一样盘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老实交代,你和霍予城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宋影还没卸妆,身上浓烈的渣女斩男香水味直冲徐茵晚的鼻腔。
徐茵晚嫌弃地推了她,“离我远一点啦,都是你这个香味害我被猫追。”
“啊,你被猫追了?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宋影像只警犬一样在她身上搜来搜去。徐茵晚没什么力气推开她,老实交代:“没有,后来霍予城赶到了。”
“英雄救美的戏码呀!”一提到这个,宋影一天上班的疲倦都没了,兴致勃勃地追问,“你们现在,怎么样啊?”
她笑得一脸暧昧,徐茵晚装死,“什么怎么样啊?”
“少来,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他还对你旧情难忘。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而且当年他出轨那件事,你后来有没有找他对峙过啊?”
徐茵晚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思绪混乱。
大三临出国那段时间,她整个人压力大到像是一根随时会扯断的弦。
一边是她割舍不下的男朋友,她不忍心霍予城放弃刚刚起步的事业去陪她;另外一边是让她梦想学府和喘不过气的原生家庭,妈妈每天要做的事除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吊富豪,就是给她介绍除了钱一无是处的二世祖,打压她的美术专业。
她拼了命想挣脱那个家,想逃离掌控欲十足的妈妈。
那通电话更像是给了她一个解脱的借口。
看吧,霍予城,是你先放弃的,是你先背叛我们的感情。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拨一次那个号码,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
准确来说,在这场感情里,她也是逃兵。
这天深夜,霍予城在看完一堆晦涩的技术文件和报表之后,依然了无睡意。
以前也有这样难眠的夜,他都是选择用无数的工作填补内心的空白。
可是今天,他一个人站在露台上,想着白天落荒而逃的徐茵晚,心中的孤单和思念像是冲破这浓墨般暗夜的火苗,激荡炙热,把他逼到疯魔的边缘。
沉默良久,霍予城拨通一个号码。
对面浓重的电子音乐和男女调笑声瞬间占据了所有感观,确实有麻痹人心的作用。
“霍少爷这么晚了找我干嘛?”对面响起安鑫慵懒喑哑的声音。
霍予城的声音清冷如暗夜星辰:“在哪?”
“我能在哪,老地方呗。你现在来?”
凌晨两点的隐夜,正是一天中最喧嚣的时刻。
一位穿着性感火辣的美女DJ站在最中间的高台上,身体随着手里的节拍器有节奏地起伏,舞池里的年轻男女尽情晃动。
在炫目的激光灯下,空气中荷尔蒙含量达到了顶点。
霍予城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吧台C位的安鑫在冲他招手。
没有聚会的时候,齐恒热衷于坐在一层大厅里,美名其曰近距离感受夜店乐趣,其实是为了猎艳。
“来了?”安鑫递给他一杯威士忌,“怎么霍少爷今天跟我们一起堕落了?”
霍予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高浓度的褐色液体,耳边响起“忌酒”的清甜声音,打了个响指,喊酒保上一打迷失海岸。
安鑫嗤笑一声:“你怎么开始喝这种糊弄小姑娘的饮料了。”
霍予城没理他这话茬,注意到一旁喝闷酒的齐恒,随口问:“他怎么了?”
一提起这个,安鑫一脸幸灾乐祸,“泡妞滑铁卢了呗。”
“就那边那个,大长腿红色吊带贼有气质的妹子,”安鑫热心地给霍予城指,“刚才齐恒舔着脸去请人家喝酒,问能不能交个朋友。结果你猜妹子说啥?”
“哈哈哈,人家姑娘说我不和流氓做朋友……”
霍予城脸上紧绷的线条有些松动,嘴角翘起,挂着一丝痞帅的微笑。
他转头看齐恒,油背头,花衬衣,大花臂是不太像什么正经人。
霍予城:“你手上纹身怎么回事?”
齐恒:“我前女友纹的,她是个刺青师。”
……
齐恒实在心情欠佳,他懒得理会兄弟调侃,心情沮丧地说了声“我去洗手间”就走了。
另一边,红衣女孩其实从霍予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他。
男人一头利落的短发,黑色挺阔风衣之下,包裹着修长完美的身材,一张清绝清隽的脸在迷离光影下,有割裂的距离感;可他一仅仅是一笑,又魅惑感十足。
高冷又痞帅,简直击中了她的心。
让她犹豫的是,他好像是刚才跟她搭讪男人的朋友。
眼看搭讪男人走了,她给自己打气:这么品相绝佳的男人错过了,可不会有了,冲!
“你好,可以坐在这吗?”
霍予城抬头,看见一个长相明媚的美女冲他打招呼。他还没醉,一眼就认出这是齐恒看上的那个女孩。
“随便。”他态度敷衍散漫。
眼看被冷落,女孩不放弃:“一个人吗?”
霍予城薄白的眼皮轻掀,撩了一眼女孩,“我有个朋友在,现在出去了,他可能更愿意跟你聊天。”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兴趣。
“你……”
眼看男人不解风情,红衣女孩委屈得眼眶发红。
齐恒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心怡的女孩贴在霍予城身旁,一幅委屈讨好的模样。
男人的胜负感直冲上头,他冲过去,拉起女孩的胳膊开始质问:“怎么回事,我哪点不如他啊?”
女孩也不着急解释,一双灵动的眸子上下打量他,彷佛在说:哪点不如还用我说。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齐恒当下就把女孩拽到一旁开始理论:“我怎么就不如他了?他身高1米9,我也勉强到1米八了吧;他有钱,我也不穷啊;我皮肤是黑了的,但我这是晒的,又不是天生的……”
霍予城懒理这场闹剧,一个人安静地喝东西。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安鑫看不下去,制止了他,“怎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霍予城看他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沉默着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自从三年前颓废过那一阵后,安鑫从来没见到霍予城这么挫败的样子。
那场车祸他的头部、胸部和四肢都发生了多处创伤,全身多发粉碎性骨折,生命体征一度微弱。
可他经过一场大手术,刚有意识就是找他的女朋友。得知徐茵晚已经去了英国后,他甚至要把氧气管拔掉去找她。
徐茵晚的手机,他每天都要打几十遍。每次安鑫去看他,都会看见霍予城呆呆地坐在轮椅上,机械又重复地按下那几个数字。毫无例外,每次都是冰冷的女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到最后,霍予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心爱的女朋友,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不告而别,为了自己的梦想彻彻底底地抛弃了他。
天之骄子如他,也被弃如敝屣。
康复治疗中,他整夜整夜的喝酒,人废到不成样子。还是老霍总总专程从美国飞了回来,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打醒了他。
徐茵晚一出现,他又变成了这个死样子。
安鑫心里了然,“因为她?”
他实在不明白,白月光真的就这么大后劲吗?他也有初恋,高中的时候和班花谈过两年,后来到大学感情就慢慢变淡和平分手了,现在想起来也就是唏嘘感叹两下,就没像霍予城这么要死要活的。
这么多年看着,霍予城只是个看起来像人的工作机器。身边除了个从小就黏着他的林思琪,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私下来往过。他们这样的阶层,身边来来往往的莺莺燕燕不少,贪财的图色的都有,霍予城向来都是逢场作戏,转头变脸。
灯光昏暗,隐隐下霍予城英挺的五官更显落寞。修长的手指轻轻晃动着酒杯,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安鑫,你有没有过心空的感觉?”
“啊?”安鑫被他问得一懵,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说,旁边的男人又开始自言自语。
“古希腊有一个传说,男人的妻子会变身,每天都会变成不同的样子,有时是少女,有时是老妇,有时甚至是一条鱼。可是男人每次都能精准认出妻子并爱上她。”
“我是说,当爱她变成一种宿命,不论历经多少沧海桑田,我也只会爱她。”
安鑫还是听不明白,但是最后一句他却听得真切。
密集且激烈的电子鼓点下,霍予城的声音像冬夜里第一场雪落地一样,低沉清落,带着鲜为人知的喜悦。
“如果重新追求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