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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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如初躺在床上，闷进被子里，反扣手机，不理会上面来自岑知悦的消息提醒。
想到车上的一切，她便无意识地用拇指在手指上压划出一道道红痕。
“爸爸跟老师说了，课外活动想去就去，不要有压力。”
牧如初坐在后座上，看向车窗外，“嗯。”
“之前我们是不是和你同学吃过饭来着？说是送他一程人又不好意思。”
“嗯。”
岑知悦拒绝了牧父的好意，自己骑电瓶车回家了。
“老师也是关心你，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要说假话。爸爸妈妈都很开明，你看你想买新衣服就买了，对不对？也不会只要求你学习......”
车内开着暖气，但牧如初只觉得烦闷。
莫名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说的话散在空气里了，对方看起来在听，实际上已暗含偏向。
仿佛有一个剧本，她没看过，但她得按那个演，剧本外的台词被选择性地忽略了。
老师假设她不服，制造乃至编造证据来作证自己的正确。
父母假设老师好心，于是自己“叛逆”。
叩叩，母亲许舒兰“早点睡”。
“晚安妈妈。”
牧如初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台灯，随后在乐队群里回复道，“我没事，别担心。”
至于岑知悦，她没有回复。
次日早读，牧如初总感觉眼睛睁不开，昏沉犯困，嗓子发干，呼吸都是热的。
女同桌见了，小心翼翼用手背轻碰她的额头，“好烫。”
啊，麻烦了，牧如初心想。还是瞒过去省事一些，这个节点生病肯定很多事。
表演时她穿得很厚而且身上贴了暖宝宝，倒是被老师拉出去训话时吹了很久的风。
不过感冒原因只会是自己或是与老师学校或是学习无关的事。
午间，她去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感冒药和维生素C，打发午饭吃过药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岑知悦假意经过十二班门口时，牧如初整个人被羽绒服盖着，小小一团。
后面几次岑知悦给牧如初发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她倒是偶尔会在群内说话。
一直到下一次排练，岑知悦看牧父送牧如初过来，还跟他们打招呼。
“叔叔好。”
“你们排练，我不打扰你们，有什么需要跟叔叔说，我就在楼下坐着。”
牧如初戴着口罩，闷闷地说，“不好意思。”
众人见事态复杂，默契地没有问，一如往常地排练。
临近结束，键盘手小心开口道，“老大，你还好吗？”
“嗯？没事，不会影响最后表演的。”
“哎呀，你这叫什么，我们是那种人吗，你更重要，节不节目的算什么，我们去当街头艺人也行啊。”
“我们在旁边给主唱当托。”贝斯手她的语调极其平直。
“主音吉他负责当刺头给我们炒热度。”
“喂，凭什么我就要当恶人？”唯二的另一个男生表示不服。
“不然你也一起来演主唱迷妹？”
主音吉他翻了个白眼，“行行行。”
眼瞅着话题愈发跑偏，牧如初开口，“好啦，真没事，别担心。”
“老大你也不用心存感激，我算盘打得可响了，下次考试还得找你押题型呢。”
键盘手眨巴眨巴眼睛，“嘿嘿嘿，谁能精明得过我。”
牧如初笑笑，“行，好。”
但再轻松的氛围在看到家长之后，还是段一疑似被老师投诉后的家长，大家多多少少有些拘谨。
“这就结束了？还以为你们会多练一会。”牧父开口，“等会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用不用，谢谢叔叔。”
大家脚底抹油般一个个往外走。
“诶，你是不是叫岑知悦？”
“嗯，是的叔叔。”
“上次一起吃饭就觉得你一表人才，成绩怎么样？”
“谢谢叔叔，上次年段49。”
“不错不错，好好加油，继续努力。”
岑知悦感觉牧如初周边的气温以降至零点以下。
“谢谢叔叔，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岑知悦躲到旁边的饰品店里，等到牧如初和她父亲离开后，才松出一口气。
“你好，圣诞新品，想不想了解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店内一直在放的歌曲，鬼使神差，岑知悦买了一个圣诞姜饼人的发饰。
随着节日临近，学校附近的商家也开始卖起礼物盒装着的苹果和巧克力。
发饰被收在房间的抽屉里，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
岑知悦觉得上次之后，牧如初一直状态不佳，但又看得出她不希望别人过问。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元旦过后二人就更没机会接触了。
节日当天英语课，临近下课，林盼松干脆放了首《Jingle bell》，看着视频里的驯鹿雪橇，岑知悦摸了摸口袋里的姜饼人发饰。
班上有些女生彼此间送了苹果和巧克力，林盼松也被第一排女生强行塞了一点。
于是岑知悦来办公室送练习册时，英语老师林盼松也从自己抽屉摸出一包饼干，“拿去吃。”
岑知悦又在办公室里磨蹭了会，想看能不能等到牧如初。无果，又绕行经过十二班门口，她也不在教室里。
不是太意外，但多少有点小遗憾。
回班时，岑知悦桌上放了一块巧克力，上面贴了一张粉色便利贴，写着英文的圣诞快乐。
不是牧如初的字迹，岑知悦便没有收下这块巧克力。没有署名，也不方便在班里直接问。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它被原封不动地留在桌子上。
好消息是，放学时岑知悦在楼梯口等到了和尚佑青同行的牧如初。
坏消息是，他刚想打招呼就被尚佑青一个摇头拦停了。
牧如初正眼都没有看他，只给了他三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跟上来。
这次她甚至拒绝了岑知悦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她们后面。
铁做的姜饼人是冷的，风太大，握在手里也暖不起来。
岑知悦安慰自己，上次被她父亲撞见，确实不太好，也是情有可原。
回到家，岑母秦安和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就是太累了。”
岑知悦挂起外套，“我先去洗澡”，却没想到姜饼人发饰在口袋里放得太浅，不小心被带了出来，掉到地上。
岑母秦安和捡起发饰，看了看，又轻轻放回到地上，并给岑父发消息说让他不要踩也不要捡地上的发饰。
熄灯后，岑母秦安和听到岑知悦开门，又开灯关灯的声音。
应该是找回去了，她心想。
黑暗中，岑知悦侧躺在床上，手指摸索着以前打印出来的牧如初的照片和发饰。
她戴上去应该会很好看。
她戴什么都好看。
没关系，还有元旦乐队演出。
没关系，她曾经借的笔记也没有收回去。
岑知悦在回忆里捡起一件件事证明牧如初没有讨厌自己，现在是特殊时候，事出有因。
隔天，大课间跑操散场，岑知悦习惯性地在人群里找牧如初的身影。
很巧，很幸运，这回他找到了。隔着人群，两人对视，牧如初对他点了点头。
天色阴沉，岑知悦心里很高兴，这样就晒不到牧如初了。
尚佑青见牧如初转头，戳戳她，“怎么？”
“没有，跟岑打个招呼。”
“啊，你们还好吧？”
“嗯，没事。”
之前晚自习那次拒绝岑知悦同行后，他之后还发了消息过来问自己怎么样。
可惜自己那时候心烦意乱，因为感冒发烧被老师发现，又被班主任打电话通知家长和说教了一顿，反反复复讲些陈词滥调，又不得不撑起个好脸色来应付。
偏偏父亲又提了岑知悦，说什么“人看起来也可靠沉稳”，“长得也不赖”，“爸爸妈妈很开明，不会拦着你跟男同学交往...”。
多少有点迁怒岑知悦，但也实在没有心力装个友善模样见人。
人群里，牧如初可以时不时感受到一股关切而热烈的目光，大概是岑知悦。
像某种小动物，明明很想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却不得不抵抗本性。
唉，牧如初叹了口气。
还有合作表演，没必要搞得那么僵，从目前的实际行为来说，他也并不是什么很坏的人。
当晚，牧如初难得回复了岑知悦的私发消息。
“不好意思，没能及时回复，除了置顶的群消息，其他消息被顶下去了。”
岑知悦几乎秒回，“没事没事”，并配上了可爱的表情包。
收到回复的那一刻，岑知悦眼睛都亮了。
她愿意回复还愿意解释，说明她十分在乎我。
节日过了，面包坊橱窗里的姜饼人和圣诞甜品已经开始打折出售了。而发饰上的姜饼人在灯光下还是亮闪闪的，它永恒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圣诞。
元旦商店会上新吧，岑知悦心想，买个应景的，买个新的吧，多一点，她更多选择。
临睡前，牧如初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这几天大家注意保暖，小心感冒，尤其是主唱。好好休息，晚安朋友们。”
看到这里，岑知悦高兴得差点把自己裹成春卷。
轻盈的喜悦仿佛要带着他飞起来，一路飞过东半球落下西半球升起的太阳，带他去最美好的梦里。
她真好，我要好好努力，岑知悦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