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发酒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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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礼考完级后，乖乖地坐在方爱民的身旁，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其他等待考级的考生。
他们的面孔他有些记得，但彼此间并未交谈过。能坚持到9级的人，大多和他一样，既要考音协，又要考央院，甚至还在比赛中相遇过。
今年暑假，方爱民又给他安排了两场比赛，其中一场已经结束，另一场大概在8月初，但具体日期未定，他也不知道是否能赶上中山公园的演出。原本方礼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但严哲似乎很感兴趣，所以他也就记住了。
考级结束后，方爱民照例与这些考级老师、朋友们一起吃饭。老师们对方礼的表现赞不绝口，称他的肖邦练习曲几乎是他们听过的最完美的版本。随后，有人半开玩笑地问方爱民何时给方礼再找个妈妈。
方爱民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方礼感觉现在的方爱民比以前更喜欢喝酒了，只要有人约，他就会去。
方爱民想继续朋友倒满酒，却被朋友盖住了酒杯子，称自己身体不行，且家中妻子管得严。
方爱民听后有些不悦，用力放下酒杯“五十多岁还怕老婆？”
考级老师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开玩笑地让方礼劝劝方爱民。
方礼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想要拿走酒壶，却被方爱民用力打了回去，怒目而视。考级老师见状有些尴尬，想要拉住方爱民劝他别喝了，该回家了。
方爱民一旦喝上头谁都劝不动的，直接指着方礼的鼻子责骂起来。“轮到你管老子喝酒吗？啊？”
方礼默默地坐着，任由方爱民责骂。这种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每次考完级吃饭，方爱民都会喝醉，他明白，父亲喜欢骂就让他骂吧，自己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最后，方礼用尽力气将骂骂咧咧的方爱民扶回家。
他们家住在八楼，没有电梯，小时候方爱民的朋友会帮忙搀扶，但现在方礼长大了，他不想麻烦别人。
方爱民醉倒在床上后，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现在没人制止他，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发起酒疯来。他摸到空调遥控器就往方礼身上砸去，但因为太醉了，并没有砸中。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是我儿子，我怎么骂你打你都是应该的，不然我养你这么多年干嘛！”
方礼默默地捡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后关上了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虽然方爱民的房间还传出一些声音，但方礼知道父亲只是发酒疯碎碎念，再闹个十来分钟方爱民可能就会睡过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后，方礼回到房间后就打开严哲对话框，消息停留在严哲跟他说晚安，顿时让方礼安心不少。尽管今天很累，但方礼躺在床上后就翻开手机相册，一张纸欣赏严哲在校运会上的照片。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方礼煮了粥等方爱民起床。
果然，他们父子俩又恢复了往日的“死”一般的状态，只有电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当方礼看到电视上说8月16号中山公园有演出时，就假意随口问了问方爱民8月的比赛是几号。方爱民想了想后说是11号周日。方礼听后松了一口气，计划比赛完后应该可以出门一趟了。
吃完饭后，方爱民让方礼把琴谱拿来看看弹哪首曲子。他对方礼7月的比赛成绩并不满意，认为方礼并不是弹得好而是其他人太差。回去就让方礼自己好好反省。
方礼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多，对于方爱民长期的语言暴力他已经麻木了。他明白自己需要努力进步才能让方爱民少骂他一些。
方爱民指了指琴谱上的一首曲子说：“这个吧！阿拉伯风格曲！你考级时弹过第二首！现在练第一首！别丢人！”说完后！方礼拿着琴谱就走到钢琴椅坐下开始认真地练习起来！
严哲正在楼下看电视，忽然楼上传来了悠扬的琴声。被这美妙的音乐所吸引，他自然而然地关掉了电视，本能地走到“听众席”的沙发上躺下。琴声如此悦耳，加上刚刚享用完午餐，他渐渐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当严哲醒来时，是妈妈轻轻拍醒了他，责备他吹着空调在沙发上躺着，也不怕着凉生病。严哲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竟然睡了四个多小时。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他连忙打开手机，看到方礼发来的消息，问要不要一起做作业。
结果，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五点多。
严哲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给对方，解释说自己下午听他弹琴听得太入迷，不小心睡着了，没看到信息。
方礼则秒回了一个小猫生气的表情，让严哲不禁笑了出来。他惊讶地发现，方礼不知何时开始也变得会发这种可爱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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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y。：你这个表情包从哪来的？
我的小方：从陈思乐那边偷回来的。
哲y。：[怒]
你还跟他聊什么了？怎么给你发这种表情包。
我的小方：因为我总是不回复他，所以他发的。
[图片]
方礼给严哲看他跟陈思乐的聊天记录截图，确实总是陈思乐给他发消息，方礼只是回复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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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y。：他怎么总是找你？
把他微信给我，以后我做你的代言人，知道吗？
我的小方：？
哲y。：8月表演去吗？
我的小方：应该没问题，但我还没跟我爸说。
哲y。：需要我家人跟你爸说吗？
我的小方：不用，别折腾。
哲y。：有什么事跟我说。
现在方礼总会收到严哲句话，每次听到都会让他感到格外暖心。尽管他并不想在严哲面前展现家庭的不如意，但这么多年来，住楼上楼下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
方礼笑着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继续埋头做作业。今晚，方爱民不在家，估计又是被朋友约出去喝酒了。方礼伸了个懒腰，决定今晚不吃晚饭，以节省时间多刷点题的时间。
为了能顺利和严哲出去看表演，方礼除了写作业就是练琴，下午2点到4点，晚上则准时7点开始。老天爷貌似早就看透了比赛结果，方礼的辜负评委老师的期望，又在比赛中夺得了第一名。
评委老师兴奋地对方爱民说：“方老师，你家儿子真是太优秀了！以后是打算考音乐学院吧？一定要来我这里做我的学生。”
方爱民则打着哈哈回应：“他文化课也不错，以后有缘肯定会过来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方爱民心里早已为方礼的人生规划得井井有条。接着，他转身告诉方礼先回家，自己则要和其他老师去吃饭。
方礼像去年一样先回了家，结果在七楼碰到了正要出门的严哲一家。严哲的妈妈兴奋地看着他说：“方礼？”
“叔叔阿姨好。”方礼虽惊讶，但还是第一时间打了招呼。
严哲妈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去吃饭，但方礼笑着拒绝了，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严哲的妈妈听后，便让严哲回家拿些水果给方礼。
严哲看到方礼也有些惊讶，因为今天方礼几乎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他以为方礼一直和他爸爸在家。严哲的妈妈看严哲没动，又喊了一遍，严哲才反应过来，马上进屋拿了一大袋水果出来。
等他出来时，爸妈已经下楼了，只剩下方礼在等他。
严哲把水果递给方礼时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没听你说要出门？”
方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去……比赛了。”
严哲惊讶地说：“啊？有比赛你不跟我说？”
方礼急忙找借口：“你赶紧下去吧，叔叔阿姨等蛮久了，水果谢谢啦。”说完便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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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y。：什么比赛？之前完全没听你说过……
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我能去吗？
我的小方：我爸给我报名的比赛，开学前应该都没有了。
哲y。：你太不够意思了，这都不跟我说。
我还以为你今天都在家呢，不怎么回复我。
我的小方：没有，觉得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哲y。：很重要！！！[抓狂]
方礼看着严哲生气的表情包，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没跟严哲说要参加比赛，就怕那种场合被严哲看到会有点害羞，况且方爱民也在场，和严哲相处起来就不像平时那么自在，所以宁愿把这些事情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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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方：到时候去看表演我请你吃饭吧，别生气。
哲y。：？
有这等好事？
一言为定！
我的小方：嗯嗯。
严哲看到方礼主动提出要请他吃饭，心里乐开了花，笑着望向车窗外的风景。严哲爸瞥见严哲玩完手机后突然这么开心，便打趣道：“儿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严哲和严哲妈都猛地回头看向他。
“说什么呢老爸？”严哲问道。
“我看你最近经常对着手机发笑哦。”严哲爸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严哲妈忍不住了：“严哲，你可别早恋啊，眼看就要初三了，答应老妈的事情要做到啊！”
“别听爸胡说啊，什么早恋谈恋爱，压根没有！”严哲转身对老妈说，“我要是早恋，我现在成绩能班上前10吗？”
“那也是。”严哲妈听到严哲全班前10，心里就高兴。以前都是倒数，突然变成班上前10，暑假在店里工作都带着小骄傲。不过想想又觉得有点悬：“该不会是你女朋友给你补课吧？”
“哎呀，都说没有谈恋爱，平时都是方礼教我的！”严哲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严哲妈和严哲爸同时“哦”了一声，但一个是放心，一个是失望。
“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能帮助学习的话。”严哲爸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严哲妈马上制止他，说才十五六岁谈什么恋爱，让他专心开车，闭上嘴。
严哲冷着脸看着车窗外，真的被这两位老人家的话搞得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了方礼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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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方：你们全家出去吃饭？
哲y。：对，今天我妈生日，所以我爸说带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你确定吃过晚饭了吗？
现在也才刚5点多。
我的小方：吃过了，不用担心。那你们好好吃，我先温书了。
哲y。：行，我吃完告诉你。
有什么事跟我说。
方礼再次看到那句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羞涩。
其实，他撒了个小谎，晚饭根本没吃。以往即便方爱民留下钱让他自行解决晚餐，他也很少下楼去吃。仿佛天生就不易感到饥饿，经常沉浸在学习或练琴中，就忘记了要吃饭这回事。
方礼放下手机，思索着如何向方爱民开口，提出下周五去看表演的事情。回想起自己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老城区了，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
时间转眼就到了14号，方礼却仍未找到合适的时机向方爱民提出门。如果换别家的小孩或许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但在方礼家不是，方爱民的思考方式总是跟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方礼很少主动提出要求。
加上这几天方爱民总是跟别人出去吃饭，晚上都醉醺醺回家，第二天睡到中午以后，脸色也不太好。方礼总找不到契机说出口，但眼瞧着时间就要逼近了，唯有放手一搏。
“我想周五跟同学出去玩，顺便买点学习资料。”方礼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后，终于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了出来。
方爱民喝了一口汤，问道：“跟谁一起去？”
“班上的几个同学，还有严哲。”方礼回答。
“几点回来？”方爱民继续问。
“可能晚上吧。”方礼说。
“九点前能回来吗？”方爱民几乎是命令式地发问。
“嗯。”方礼点头。
“要钱吗？”方爱民又问。
“不用。”方礼回答。
对话结束后，父子俩又开始演默剧般吃饭。
如今，考级和钢琴比赛都已结束，方礼确实没有必要再天天待在家里，因此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方礼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严哲打个电话，分享这份喜悦。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发酒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