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发酒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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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礼从考级的房间走出来后，便乖乖坐在方爱民身旁。用余光带过周围，都是等待考级的学生。
有些面孔他是记得的，但彼此之间从没交谈过。能坚持到9级的，大多和他一样，既要考音协，还要考央院，甚至在比赛中相遇过。
“方老师！”评考老师一出来，就跟方爱民握起了手，“一年一见可不容易啊，你家儿子又进步啦！”
“哪里，还差得远呢！”方爱民挤出笑容回道，“不多说，还是上一年那家菜馆如何？”
这评考老师是方爱民音乐上的老友，每年考级完都要拉着一起吃顿饭。在饭桌上，方礼觉得自己没说话的资格，只维持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夹菜吃饭。
“你什么时候再给方礼找个妈？”评考老师已经第四年这样问了，“你看你儿子瘦得，比你年轻时候还要显骨像。”
方爱民每次这个时候，就自己喝满一杯笑笑没回话。然后给朋友也要满上，结果酒杯被盖住了。
“喝不了这么多啦。”评考老师拖着长音，带着些醉意说。
“以前不是比我还能喝吗？”方爱民的醉意比朋友要强烈得多，语调都带着狂气。
评委老师摸着自己大肚腩说：“身体不行啊，老婆也管得严。”
“五十多岁还怕老婆？”方爱民直接回怼，手上的酒瓶敲在桌上。
这样尴尬又显无奈的场景，方礼也曾经见过，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评考老师想让方礼帮忙劝劝，“让你爸再给你找个妈妈吧，不然谁管得住他呀。”
这么巧妙地话中带话，方礼自然明白。虽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把酒瓶子放远一些。
啪——
没预料到的是，方爱民直接拍打方礼的手，一脸怒视瞪着他。
“还轮到你管老子喝酒？”
考评老师见状况更严重了，就起身拉起方爱民说：“回家了回家了，小孩也要休息了。”
方礼面无表情地起身，一同搀扶方爱民回家。
现在11点多，方家在八楼，方礼就把骂骂咧咧的父亲弄上楼。虽然他瘦弱，但扶醉汉回家的经验丰富，即使再累也拖着方爱民进了家门。
“我是你爸，我打你骂你都是天经地义的。”方爱民躺在床上还继续说，“不然我养你这么多年做什么？啊？”
方礼始终没回过一句话，从小这种场面他司空见惯，打开空调后，就安静地退出房间。接着，无声无息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打开手机又是严哲一堆信息，最后【晚安】两个字让他倍感安心。估计严哲已经睡下，不会听到自家这些狼狈事。
第二天起床后，方礼就在厨房熬好了粥，等待父亲享用。
这时方礼注意到电视播报说本地8月16日，在中山公园有演出活动。内心开始琢磨怎么开口跟父亲说要出门玩。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方爱民声音打断了他思绪。
“拿琴谱过来。”方爱民吃了一口后说，“上次比赛弹得不行，这次要好好研究知道吗？别以为拿第一就完事了，你只不过是比别人好一点而已。”
这番话，让方礼察觉到现在提出需求不是最好时机，就起身去拿琴谱给父亲。
“这个，阿拉伯风格曲。”方爱民手指敲在琴谱上说，“评委都认识我，你别给我丢脸。”
方礼麻木地接过琴谱，粥也不吃了，直接走到钢琴旁边坐下开始练琴。一小节一小节地过琴谱。
此时，楼下的严哲正好自己一个人在家。闲得慌，就在客厅看电视。楼上突然传来琴声，让他立刻把电视关掉，瘫在自己“观众席”上静静聆听，同时还给方礼发出很多消息。
【哲y。】：怎么现在白天都开始弹琴？
【哲y。】：你一个人在家？
【哲y。】：我家就我一个，你要不要来我家？
几条消息暂时都没有得到回复，严哲又刚好吃完午饭，悦耳的琴声让他不知不觉睡了进去。
“怎么睡这？”妈妈拍醒严哲吐槽道，“也不怕感冒咯。”
严哲迷迷糊糊坐起身，抓住胸口滑落的手机，定睛一看都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连忙打开微信，发现方礼在下午三点就邀请他做作业，但自己一直没回。
【哲y。】：「哭泣.jpg」
【哲y。】：你弹琴太好听啦！让我从一点睡到了五点！
【哲y。】：下次我不回你，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呀！
【我的小方】：「小猫生气.jpg」
【哲y。】：你哪来的表情包！
【哲y。】：谁给你发的！
【我的小方】：陈思乐发的……
【哲y。】：我要看你们的聊天记录！！！
【我的小方】：「图片」
严哲愤怒点开图片，幸好都是正常的内容。方礼没怎么理对方，导致陈思乐给方礼发表情包。
【哲y。】：他怎么总找你？
【哲y。】：把他微信推我，以后我做你代言人，让他有事就来找我。
【我的小方】：……
【我的小方】：「名片」
【哲y。】：8月的演出，能去吗？
【我的小方】：应该可以，但我还没跟我爸说。
【哲y。】：不行就让我爸跟你爸说，不就出去玩半天嘛！
【我的小方】：不用，别折腾。
【哲y。】：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我的小方】：知道了。
最近严哲总是说这句话，每次看到方礼都觉得格外暖心。但家里这些糟心事，他不想说，特别是对严哲。
因为严哲的好，他舍不得浪费。觉得没必要让对方，为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埋单。
为了能顺利和严哲出去玩，方礼剩余时间不是写作业，就是练琴。从下午2点到4点，晚上7点到9点。老天爷貌似早就看透了比赛结果，方礼又拿下了一个钢琴比赛。
“方老师！”评委老师兴奋地对方爱民说：“你家儿子真的太优秀啦，以后是考音乐学院吧，一定要来我这里做学生。”
方爱民这次则打哈哈说：“他文化课也行，到时候再看看。”
其实他是跟这个评委老师不太熟，不想过于深交。而方礼的未来，他也一早规划得井井有条。
“你回家。”方爱民给方礼丢出一句，“我还要跟几位老师去吃饭。”
语气中透着命令，方礼对几位老师鞠躬后，便自己离开了比赛现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出发回小区。
上楼期间，方礼走得慢吞吞地，一直在思考怎么跟父亲开口说要出门。结果刚到七楼，就看到严家一家三口从屋里走出来。
“小方礼？”严哲妈热情地打起招呼。
方礼虽惊讶，还是先回了声：“叔叔阿姨好。”最后目光落在同样惊讶的严哲身上。
“吃饭没？”严哲爸跳出来问：“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外头吃？”
“不用了。”方礼果断拒绝了，“我……我吃过了，叔叔阿姨你们吃就好。”
“那严哲，去冰箱拿点水果给方礼。”严哲妈边说边走下楼捏了捏方礼胳膊，”怎么还是这么瘦啊，平时要多吃点，补充多点营养知道吗？”
今天一整天方礼都没回严哲消息，严哲现在看到方礼都有点发愣。
“杵着干嘛呀？”严哲妈回头看严哲一动不动，就问道。
“你别走啊！”严哲对着方礼喊了声，就回屋里打开冰箱，装了满满一袋水果出来。
现在楼梯间就剩他们两，严哲爸妈先下楼去拿车。
方礼看着袋子有些着急：”太多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给你爸吃。”严哲硬塞到方礼手上，接着抱怨起来，“你今天去哪了？怎么都不回我信息。也没听你说要出门……”
方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去……比赛了。”
“还有比赛？钢琴比赛？”
“嗯……”
“那你怎么不说！”严哲皱起粗粗的眉毛，嘟囔着嘴。
方礼急忙找借口：“你快下楼吧，别让叔叔阿姨等你。”说完，便接过水果跑上楼回家。
刚进家门。手机就传来严哲的信息。
【哲y。】：什么比赛不跟我说？下次我能去看吗？
【我的小方】：我爸给我报名，开学前应该没有了。
【我的小方】：你们家去哪？
【哲y。】：我妈生日出去吃饭。
【哲y。】：你别转移话题！太不够意思了，我今天等了你一天信息！
【我的小方】：这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哲y。】：很重要！！！
【哲y。】：「生气.jpg」
【我的小方】：对不起，去看表演那天请你吃饭？别生气。
【哲y。】：有这等好事？
【哲y。】：你……有钱吗？要不别破费了。
【我的小方】：有，放心。
严哲在车上捣鼓手机傻乐着，嘴角一直压不住笑。
爸爸从后视镜看到后，就开始调侃：“哲啊，是不是谈恋爱了？”
严哲和妈妈顿时都看向了他。
“说什么呢？”严哲惊呼一声。
爸爸其实对这些不太在意，反而还有点骄傲说：“最近看你一直对手机发笑哦，是不是有情况？”
妈妈忍不住了，扭过头质问严哲，“我告诉你，千万别早恋啊，马上就要初三了，答应妈妈的事情可要做到！”
“别听爸胡扯，早恋什么早恋！”严哲一脸无辜，“我要是早恋，能考全班第十吗？”
“那也是……”妈妈一听这个就高兴，以前吊儿郎当的儿子终于都有个人样，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悬，开始瞎猜，“是不是有女同学给你补课啊？”
“哎呀！”严哲急得有些发脾气，“都说没谈恋爱，平时都是方礼教我的！”
爸爸妈妈听后同时“哦”了一声，但一个是放心，一个是失望。
“其实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的，互相鼓励激励嘛。”爸爸边开车边说。
“胡说八道什么呢！”妈妈马上制止他这种发言，“才十五六岁谈什么狗屁恋爱，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考上一中。”
“是是是。”爸爸敷衍回道。
严哲冷着脸看向车窗外，心情被爸妈弄得有点郁闷。说起谈恋爱，就觉得方礼应该不太会接受自己，毕竟他跟方礼都是男的。
到了临近18号，方礼就一直在家里找时机，思索着怎么向父亲开口。如果换别家小孩，这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在方家不是。方爱民的思考方式永远和普通家长不一样，所以方礼从小到大都很少主动提出需求。
午饭时间，方礼做好饭菜端出来给父亲，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后，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我想周五跟同学去买点学习资料。”
方爱民抿了一口汤问：“跟谁？”
“班上几个同学，还有……严哲。”方礼接着回答。
“几点回？”方爱民又问。
“可能晚上才回。”
“九点前能回来吗？”听起来是在问，其实方爱民是在下命令。
“能。”
“要钱吗？”
“不用。”
对话结束后，父子俩又开始像演默剧一样吃饭。
方礼当父亲是默认了，心里高兴得就像被困的小鸟要飞出圈一样。
饭后，方礼就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而方爱民则扔了五百块在餐桌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发酒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