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费心入我怀》阆澈

52、绝不欺瞒二位。

　　戚霜沂捏决，符箓从袖口飞出，贴到人身的同时打散了这个虚影。

　　沈明霁虽然拦着戚霜沂不让她进去，但自己捏诀催动手中剑刃，出鞘厚的宝剑直冲林中而去。

　　戚霜沂在剑刃冲进去后泛起的波动看出不对，这是幻术。

　　二人站在远处没有轻举妄动，不过半盏茶时间，里头连滚带爬又滚出来个人，形容狼狈，看着远处站着光风霁月的两个人咬咬牙。

　　脸上血迹斑驳，看得出在林子里头他是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的，不过尽管刚刚还命在弦上，现在人倒是依旧活蹦乱跳。

　　“你们这也太不敬业了吧！”他气急败坏地指着二人讨伐，气都还没喘匀，对二人的发难已经到位，只是话音刚落，一道剑刃擦着他脸侧被收回剑鞘内。

　　寒芒让他立马竖起汗毛。

　　纪衔予怔愣半晌，往后一跳，指着沈明霁手指头抖啊抖，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他气的说不出话。

　　沈明霁看他一眼，问：“里面有埋伏？”

　　如果说他暴跳如雷，对方也情绪大动，那交叠起行，情绪才会到一个高潮，可是现在他在这生气，另外两人一点波动也没有，久而久之，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他撇撇嘴，站直身体掸灰，但那衣服脏到不行，掸不掸都一个样。

　　“说好的保护我，做我的护卫呢，你也太不靠谱了！”他调转话头对准戚霜沂。

　　“多少报酬够多少服务，我们只保证你不会死，能顺利把东西送出去，至于是不是舒服的活，我可没答应。”戚霜沂扬起一抹笑。

　　纪衔予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抱臂朝着林中努努嘴，“里边是一个幻术阵法，你这朋友一柄剑真霸道，把里面的阵法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幻术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样子，看谁就是谁，她刚刚骤然听到一声短呼，下意识以为是林刻，心中有了想法，于是心念移动，幻术就跟着变化，可谓防不胜防。

　　因为这招式可是无色无味，没有任何前兆的。

　　比之之前在玉消山和沈明霁初遇时，她能够察觉出来的阵法，这人为的幻术更加难以捉摸。

　　而且幻术修行对修行者的要求极高，必须是心性坚定的人才能修习下去，否则极其容易引起反噬。

　　如今人家都布下杀阵等他自投罗网，显然不是只冲着他身上的灵草而来。

　　当初答应的痛快，此时免不了问一句，“所以，你得罪谁了？”

　　他撇撇嘴，“我也不认识。”

　　“那你们怎么遇上的？”就他身上带的东西确实会让普通修士眼红，但也没到这样设阵法绞杀追踪他的地步，“要是不说清楚，我俩可转身就走。”

　　就一个能得此灵草的地方位置，还不足以支撑他们二人搅进这摊子浑水里，虽然刚开始是她答应了对方，不过……

　　戚霜沂看他几息没准备开口，拉过沈明霁就要走。

　　“诶诶诶，别走啊，我总得想想该怎么说吧。”

　　他快走两步到俩人面前，拢着臂膀跺跺脚，“边走边说？”

　　戚霜沂与沈明霁对视一眼。

　　“是这样，”纪衔予摸了摸鼻子，“我刚从山里出来，碰见三个人，恰好撞到了一个他们也许不想让人知道的场面。”

　　这话有点卖关子嫌疑，戚霜沂压住不耐，问：“杀人被你撞见了？”

　　纪衔予悻悻然，“那倒没有，就是他们之间起内讧，一个人说要去什么地方，另外一个说谁管你，自己要去死别带上别人，还有一个在拉架，三个人拉拉扯扯的。”

　　“我想着人家在这吵架我也不好上前打招呼，就想偷偷溜走，结果被他们发现了，二话不说提剑就要来杀我！”

　　“哪有这样的，毫无道理可讲。”纪衔予想起这事气的炸毛，“我跟他们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一路被追杀跑进虚城，人多眼多，他们不敢对我下手，但总归我要走的，所以才找上你，想让你们护送我去一个地方，如果事成，这些灵草我可以都送给你们。”纪衔予眸光亮亮，与任何一人对视都很坦荡，看起来不像撒谎。

　　戚霜沂听他说完，有些上了心，“这世上用幻术阵法出神入化的只有金家。”

　　这个家族褒贬不一，门下弟子也多低调行事，除非宗门集会，其他时候甚少出现在人前。

　　从未听说他们嗜杀阴毒，怎么就因为听了他们说话就要人性命？

　　若非这人说话有所隐瞒，那就是容家那几位小辈话中含义十分重要。

　　若真按他所说，那对他来说就是无妄之灾，按照金家这个势头下去他定然活不了多久，她没有见死不救的想法。

　　但这对戚霜沂来说，是件麻烦事，她不怕得罪金家，但也要看是什么事，如今山中师父闭关，师弟师妹还没长成，属实不是个能够如当初师尊坐镇还能无法无天一般。

　　尤其是，这是人家宗门秘辛。

　　沈明霁瞧得出她犹豫，几十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人，在此时竟然有了瞻前顾后的犹豫，看来如今昭行山确实如同外界所说风雨飘摇立地不稳。

　　她师尊飞升的震慑不足以支撑百年，而她师父，外界之人都以为是在闭关修炼，但他知道她师父是因为修炼不稳生了心魔，刚刚下山历练归来，此时闭关正处于关键时期，数十年都不出关也说不定。她山中师弟师妹尚未长成，昭行山如今能拿出手的竟只有她一人，即使如今戚霜沂乃同辈中的佼佼者，独自支撑门庭想来也是辛苦。

　　她想要那灵草位置，必然是为了宗门发展。

　　再看向她的目光和缓心疼，可如今是一座山的压力抗在她肩膀上，难怪她会有此犹豫。

　　他按住戚霜沂的肩膀，替她开口，“既然应了你，自然会送你到原来的地方，但你要起誓，你对我们所言句句属实。”

　　纪衔予毫不犹疑，立马伸手起誓，“我纪衔予以我真身起誓，绝不欺瞒二位。”

　　真身？沈明霁看向他的目光闪烁不定，纪衔予应上他目光却也平静，甚至带点……倨傲。

　　原来是这样，他低头掩饰眼中诧异，另一边戚霜沂没听出什么不对来，倒是复杂看了眼沈明霁。

　　这事刚开始是她应下，却在中途产生摇摆，沈明霁看出她如今立场难言，出口揽去责任。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叹了口气，看着他。

　　瞧她模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虽然没有开口，沈明霁笑着将她外衣拉正，“你我之间，不必说其他。”

　　纪衔予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催促，“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戚霜沂舒了口气，“好。”

　　不过虽然答应，但戚霜沂为了不惹麻烦，层曾想提议覆面，又想起刚才沈明霁剑刃出鞘其实已经暴露身份，她又有些愧疚。

　　沈明霁瞧她表情变化就知道她又开始为他着想，开口打断她思绪，“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堂蕤山！”说起这个地方他兴致勃勃，“往西三百里，再往北三百里，看见连绵不断的群山就到了地方。”

　　沈明霁一听到他说的地方，心下了然，与他对视一眼，瞧见对方眼中一派清明，也不拆穿。

　　“不远，来回一日一夜。”

　　“那我们现在就走。”

　　这一晚上俩人御剑，轮流携带纪衔予，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明霁亮了身份的缘故，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见金家人。

　　戚霜沂心中纳罕，看一眼沈明霁。

　　对方正全神贯注找寻方向，感受到她视线，低头问：“怎么了？”

　　戚霜沂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下月我宗门大典祭拜山神，你的帖子我就不发了，你可得来？”

　　“昭行山少掌门的口头邀约可比帖子有价值的多，我当然要来。”

　　戚霜沂咳嗽两声，提起这个有些蔫蔫的，“我可不是少掌门，你知道的，我厌烦这些东西，若非我师父闭关，师弟师妹尚未长成顶天立地的，所以还得我在前面给他们遮风挡雨。”

　　“你不想当掌门？这世上原来还有不爱权势的人。”光明正大偷听的纪衔予摸着下巴道。

　　“怎么，你很想当你宗门掌门？”戚霜沂上下打量他，这人之前说自己是散修，提起掌门来却满口艳羡，这是想要加入大宗门派还是先前是骗她的？

　　“我？我当然想了，不过我不想当掌门，我想当族长。”他现在不卖关子了，“当族长可以选最好的地方住，就连媳妇也是最漂亮的。”

　　族长，那看来他们是一个繁盛的家族，先前说的散修想来也是假话了。

　　这边戚霜沂还在考虑他之前说的话和现在的出入，纪衔予却是把当初说过的所有话都忘光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些。”也算人之常情。

　　她正想回话，看向虚空处突然瞧见一阵灵力波动，她潜意识以为遇见前人布置的阵法，立刻按住沈明霁的胸膛想要他停下步伐，却被满手鲜血震惊。

　　她手还落在他胸膛之上，可沈明霁满目疮痍，口中狂吐鲜血。

　　“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