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赎了曾经的自己》萦笙

2、买下“白浮砚”

　　吃完饭，夏诗意和王松跟着夏予念的指引驱车来到了一个村子。
　　因着这些天下的雨而变得泥泞不堪的土地，踩下去，落得满脚底污泥，村口有棵大槐树，槐树上刻满了歪七扭八的“正”字，属实把大槐树折腾的不轻。
　　外村人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看起来实在太不美观了。村里年轻的男人们也不清楚，至少在成年后二月初八之前的日子里。
　　这件事也是夏予念是凑巧得知的，是夜，白浮砚的父亲气冲冲的从外归来，莫名其妙的给了正在做饭的白浮砚一巴掌，白浮砚脑袋被扇得嗡嗡作响。
　　还没等白浮砚缓过来，又被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让白浮砚踉跄的跌坐在地，男人则是理直气壮的吩咐她做好饭后，滚出去。
　　白浮砚麻木的做好饭后，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出去了，走了一会，抱着双膝坐在石头上缓缓的流泪。
　　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又被罚了。”白浮砚顿感熟悉，抬头一看，是她最好的朋友林谣。
　　林谣本来没有名字，她妈喜欢喊她死丫头，村里的人喜欢喊那个谁那个谁，连个代称都没有，谁和谁分的清吗？哪里分得清？忘了说了，这个村女孩都没有名。
　　林谣的名字是白浮砚取的，因为她唱歌很好听，她在唱歌时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白浮砚原是不识字的，在一天回家的路程中，她偶然捡到一本带有插画的书，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靠着捡书，捡那些男孩不要的，捡垃圾堆里的，时常为一本书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臭哄哄的，靠着自学认识了个把字。
　　林谣很自然熟的坐到了白浮砚的旁边，用冷冰冰的手轻柔着白浮砚的脸颊，撩起身上的伤疤，有些小得意的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吗？”
　　白浮砚心疼的摸了摸林谣的伤疤。
　　林谣却大大咧咧的表示没事，她笑着说：“她是顽强小草，任凭别人如何踩踏，她依然能够活下去。”
　　林谣总是这样面对地狱般的生活，却仍用笑脸相对，比谁都坚强，她就像黑暗巢穴中的一抹不可思议的阳光，炙热且耀眼。
　　白浮砚靠在林谣的肩膀上，准备如往常一样听林谣唱歌，还没等林谣开唱，她们的视线就被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
　　“白浮砚有时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追过去，林谣会不会就不会死？”
　　白浮砚和林谣追了过去，是村长和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听不真切，我们又往前走了走，咔嚓，小树枝断裂。
　　村长向声音处走来，我们屏住呼吸，死死的捂住对方的嘴巴，就在即将要被发现时，一只老鼠从草丛中窜出，村长没在靠近，对着那几个人说：“就是只老鼠，大惊小怪的。”没被发现的我们松了口气。
　　离近了的我们听清楚了村长说的话，原来村里的女孩都是要被卖掉的，而村口的那棵大槐树就是负责记录被卖掉的女人数量，每一个小小的“正”字就是五个女人。
　　一个笔划一个被卖掉的女人，听上去多么好笑？
　　“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随手可卖的货物？”
　　白浮砚和林谣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随后又死死的捂住嘴巴，不知是惊讶的，还是害怕的？
　　白浮砚是自身难保，也管不了别人，当即提议，让林谣和她一块跑吧！但林谣却不同意，说：“她既然知道了，就无法置身事外，就无法抛下村里其他可怜的女孩子，她要带着她们一起逃，能救一个是一个。”
　　凌晨，村里的女孩们会如往常一样，去小溪边洗衣服，而这时候村里男人们却还没睡醒，林谣将大家召集起来了，告诉了她们真相。
　　她们当中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可当林谣说出要她们和她一起逃时，她们顿时鸦雀无声了，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逃。”
　　林谣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白浮砚，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当林谣再次问，却能零星听到几个微弱的声音，虽小但林谣却听的清楚是要和她一起逃，渐渐的她们都同意了，却没发现暗处多了两双眼睛。
　　她们回家收拾好自己的一点行囊后，一起会合后，还没跑多远，就被村长带人抓住了，村里的男人们将我们围了起来，林谣挺身而出，将她们挡在身后，“这件事是我干的，和她们没关系。”
　　村长发出阴测测的笑，摸了两把林谣的脸，林谣别过头，“我当然知道是你干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你在偷听，我就是知道故意的，然后派人跟着你，想看看你会做什么，没想到，你倒是真给我一个惊喜。”
　　对于村长的话，白浮砚感到诧异，村长难道知道那天有人偷听，可为什么没把她揪出来？
　　就在白浮砚想上前时，林谣却背对着她点了一下头摇了一下头，那是属于她们之间特殊的暗号，意思是保护好自己。
　　一旦对方做出这个暗号，就必须要遵从。
　　原本是没有什么暗号的，是白浮砚偶尔在书本上看到，告诉林谣的，林谣说什么也要搞一个。
　　又觉得不怎么顶用，加了一条规则，如果违反，我林谣就立刻死在对方面前且永世不得超生。而后白浮砚也准备发一样的誓，却被林谣打岔过去。
　　其实说过的话，发过誓并不重要，关键是看发誓的人是谁，是林谣的话，她一定会那么做的。
　　因为了解林谣，白浮砚含泪没有上前。
　　林谣被村长带走了，而那些出逃的人都被打了一顿，因着白浮砚跟林谣的关系最好，所以被打的最狠。
　　再次见到林谣时，林谣身上的披着一层白布，头发凌乱，被扔到臭水沟里。白浮砚拖着病体趋着月色将林谣从臭水沟拖拽了出来。
　　打了一些清水，撕下一块身上衣服的布料，替林谣擦拭干净，在擦拭的过程中，白浮砚发现林谣满身伤痕就连声带也都全断了，“到阴曹地府，她这一身伤，还能唱她喜欢的歌吗？”
　　白浮砚替林谣把眼睛合上了，挖土将人埋了进去，在小小的土堆唱着林谣未给她唱的歌，为她的好友送别。
　　夏诗意看着夏予念一直盯着这棵大槐树看问她：“怎么了？”夏予念回答“没事。”便收回了目光。
　　村子不大，却足以困住她们的一生。夏予念很快在村东头找到了白浮砚，彼时的她正被围困住与狗博斗。
　　阿黄，去咬她，其中一个长得瘦瘦高高，尖酸刻薄，两颊冒着几颗痘的人说道。
　　那是吴叔家的儿子吴大帅，吴大帅还没说什么，就被身旁臃肿的小矮子踹了一脚，被踹后吴大帅刚想嚷嚷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踹他，在看清踹他的人是村长的儿子赵有宝时，谄媚的讨好道：“踹的好，我刚才就在想是谁踹的这么力量。”
　　“没文化的东西，这叫帅，你懂不懂？”赵有宝道。
　　驴头不对马嘴的两傻子。
　　“斗的怎么样了，谁赢了？”吴大帅一边对着赵有宝恭敬的说：“还没出结果。”一边对着狗喊道：“怎么半天还没有伤到她，在这样，你晚上就没饭吃？”
　　狗一个激灵，冲出去狠狠撕咬了白浮砚一口，尽管白浮砚已经习惯狗的攻击，但面时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咬伤了。吴大帅对着狗说：“干的漂亮，咬给我上去咬，咬到今晚给你加肉骨头。”
　　大黄狗听到这话更加亢奋了，拼了狗命的向白浮砚咬过去。
　　系统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你不去救她？”嘘，别说话在看会。
　　白浮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地上捡起一抹土，趁其不备朝大黄狗的眼睛扔去，大黄狗难受的直打转，白浮砚一拳拳打到了大黄狗的身上。
　　吴大帅见情况不对，号召着其他的小伙伴拉开大黄狗，一起打白浮砚，夏予念走了过去，一脚踹到了吴大帅的身上。
　　吴大帅见来人是个没见过文静漂亮小姑娘，恶心的说：“你叫声哥哥，哥哥就原谅你。”夏予念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单方面开打。
　　他们就打了起来，打的鼻青脸肿，直到夏诗意和王松赶来，将那群熊孩子赶走。
　　夏诗意拍了拍夏予念身上的灰，拿出湿纸巾小心的擦了她的伤口，夏予念对地上的人冷静的说：“还不起来？”
　　站起身的白浮砚，对着夏予念警惕的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夏予念实话实说：“一个飘浮型怪物叫我来帮你的。”显然白浮砚并不相信夏予念的话。
　　夏诗意看着像刺猬一样的女孩，有些疑惑的问夏予念：“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夏予念回了个嗯字。
　　没等白浮砚有所反应，夏予念拽着白浮砚到了她家，还没进门，就听到打骂声，定睛一看，是白浮砚的父亲正在打一个疯疯傻傻的女人。
　　那个女人吓的躲进了鸡圈里，她并不是白浮砚的母亲，而是父亲在后来隔壁村娶的一个漂亮的痴傻儿，也是个可怜人。
　　进门，夏予念直接甩了一张红票子说：“要买下白浮砚。”白浮砚的父亲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装扮，眼珠子一转说：“这点钱怎么够，说着比了一个数。”
　　“一千？”
　　摇头。
　　“一万？”
　　点头，“你付的起就把人带走，你付不起就把人给我留下。”
　　夏予念察觉对方言语中的试探，开了一个白浮砚父亲能接受能价格，“你在狮子大开口，要不查查行情，顶多500，不卖我们就不要了？”说势就要出去。
　　男人察觉出对方语气的强硬，立马挽留，“要要要，500也行，便宜卖给你了。”
　　白浮砚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夏予念一个脑壳把白浮砚拍醒了，白浮砚呆愣着进屋收拾东西，除了一件粗布麻衣还有几本书好像没什么好带走的了。
　　“她这是要和她们走了吗？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白浮砚最后看了一眼家里，觉得离开这里，跟着谁，去哪都好。
　　在出村的路上，白浮砚的目光一直都在往一处瞟，而夏予念则是突然顿住了脚步，让她有什么未了却的事现在去做。
　　白浮砚听到，感激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跑开了，夏予念果然在臭水沟旁的小土堆那里看到了白浮砚。
　　白浮砚依偎在小土堆上，眼神飘离，像是块无主的浮萍，随波逐流，过了好一会，她才直起身，冲着她的好友林谣挥手告别。
　　待到白浮砚走后，夏予念才从遮挡物中走出，盯着好友看了好一会，留下几滴泪来，夏予念后知后觉擦去泪，才发现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