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走过的时间》梦骑士

2、军训

　　香喷喷的味道暂时打断了洛林的思绪，店员端上了热辣香喷的烫粉，鸡蛋煎地白黄带金的，半生半熟状态的煎蛋是她的最爱，但她自己从没成功过，她爸是最会的。
　　洛林埋头开吃，手机传来消息。
　　-陈秋野：不愧是你，每天都醒这么早，我已经准备出门了
　　-陈秋野：啃了两个包子，韭菜馅的
　　-陈秋野：防晒霜包的，我还带了两套冰丝袖套，到学校给你一套，看我带了多少东西
　　洛林看着发来的图片，里面是一个大号行李箱，主打一个能装，里面应该都是防晒，驱蚊，补水，洗护，衣鞋袜之类能带都带了。
　　洛林看了看自己的，嗯，差不多，她可不信任基地的住宿环境有多好。
　　-陈秋野：终于开学了，真是又爱又恨
　　-陈秋野：你肯定在店里嗦粉，我要比你早到学校了
　　洛林看着最后一条消息，忍俊不禁，笑地呛了一鼻子，拿了张纸巾捂着咳了两声，打字回消息。
　　-洛林：早餐要吃好
　　-洛林：接下来三年都得强制爱或强制恨了，咱好好受着吧
　　-洛林：你想向我学的话，我愿意每天喊你的
　　-陈秋野：拒绝拒绝，睡觉是我的人生爱好
　　-洛林：到学校我直接去班里，到了基地再找你
　　后边传来谈话声，洛林转头看了一眼，三个男生都拖着个行李箱，应该也是高一新生，他们就坐在她后面的一张桌上，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怀祈，你真够可以的，还没开学呢，物理你不会学完了吧！”一个男生质问说，像在控诉那人简直不是人。
　　“真的假的？！七哥，佩服。”另一个男生惊讶地附和着。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疑似话里的怀祈回话。
　　洛林没继续听下去，但对怀祈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怀祈，怀祈。
　　舒怀祈，培优班1班的，洛林看分班名单是扫到了这个名字。
　　留下印象原因有二，一是他是第一名；二是他姓舒，她喜欢的一个作者也姓舒，舒舍予，舍予为舒。
　　洛林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干完了，起身走人时，出于好奇转头看了那三人一眼，没成想正好和同样起身走人的三人眼神相撞个正着。
　　洛林懵了一瞬，遂即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早餐店五十米开外就有个公交车站，在站牌前看了下路线，发现可以坐2路车直达学校。
　　眼角的视野里依旧是那三人的身影，也在等公交车。2路公交车来了，洛林才发现原来他们也坐2路。
　　2路的停靠站点里唯一直达的高中就只有附中，还挺有缘的。
　　洛林找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晨曦微光，脑子里徘徊的画面是刚刚早餐店里看到的三个身影。
　　三人个子都高大，穿着简单，运动套装，体格有力，不是竹竿身材，洛林自己就将近一米七了，依旧能从对面人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走前面的两人笑嘻嘻的，小麦色皮肤，一看就是常在外面晒的，俊朗的长相，后面的那人皮肤偏白，但能看出来也是晒过的，棱角分明，眉骨有道疤痕，直接把右边眉毛从三分之一处断开，给人的气质添了好几分锐利和凶狠，面色微微带笑，中和了些许冷色。
　　直觉告诉她，眉毛有道疤的那个男生是舒怀祈。洛林虽好奇，但终究与她无关，思索了一会儿就想其他的去了，耳机一戴，隔绝出一个私人的世界。
　　车每到一个站点就有人上来，慢慢开始拥挤，开始吵嚷。大概行驶了十分钟到了学校东门，学校人挺多，从门口往里望，个个拖着个箱子，洛林给陈秋野发消息说她到学校了。
　　昨天报道熟悉了一下班级，并领取了军训服。班主任不认识班里的同学，位置都是先到先得，第一次月考之后再调整位置。
　　附中每个年级一栋楼，第一层是空中阁楼，总共五层。每层四个教室，一个办公室，以及一间大教室，可供公开课，会议，活动及学生自习使用。
　　每间教室桌椅排布八列七排，三个过道，洛林的位置在八列七排的位置，靠窗，第七排总共只有三个人。
　　洛林进教室的时候，学生到了大半，叽叽喳喳的，大部分人都有小学初中就熟识的人，然后一起上同个高中，有缘的在同个班，不认识的也能聊上几句，再慢慢熟稔起来。
　　像洛林这般整个附中说得上熟悉的人只有陈秋野一个算少上加少了。老家的读书的人很少来市里上高中，初三半年四个月的时间洛林没有花费自己的精力去建立和维系关系与感情。
　　刚认识的人之间的话题无非关于成绩和爱好，还有军训。附中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是自信，每个班皆如此，毕竟中考满分750，附中录取分数线680，就算是最后一名也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成绩，不自信没能力进不来附中。
　　特招生的录取分数按艺考和统考换算，最终成绩也要达到录取线才能进来。
　　培优班的学生全员720分以上，满分不胜枚举。但中考和高考可谓天地之别，高中三年的时间，最终成绩的差距不在只是三四十，而可能是一两百的差距。
　　“市排名第一的那人，舒怀祈，真是猛啊，除了语文扣了4分，其他几乎全是满分，考了743。”前排的一个女生佩服地说。
　　有人附和，“本来觉得自己考的不错，一对比这丫真不是人。”
　　“市排名前十全都740以上，附中就有5人，这几人看不出什么差距。”
　　想想也是，总不能所有顶尖生源都被附中拿了，隔壁老牌二中，和新星育德中学最近几年的成绩同样亮眼。
　　洛林听着别人的闲聊，这都是她不清楚的事，别的初中，其他学生成绩怎么样她没了解过，也没处了解。十四中在市里的初中排不上号，不然也不会让她这个外市人最后半年转学成功了。
　　“高中三年谁能说的准，后面还有文理分科呢。”
　　教室人渐渐到齐，八点都在各自班级集合，由各自班主任讲解军训事宜，九点乘车前往基地开启为期七天的军训，车程2个小时左右。
　　基地有床上用品可供购买，不需要提前准备，分寝按班级分，8人一间，人数不满由其他班级补上。
　　到基地后教官说，先安排好行李和住宿，认认寝室和食堂，下午2点在此地集合。
　　洛林放好行李就给陈秋野发消息说十二点在宿舍楼下等她，然后一起去食堂，买东西。
　　同寝的人都是7班的女生，互相认识了一下。
　　其余七个女生都是本地人，三人是附中初中部，两人是育才中学，和附中初中平分秋色，市里最好的两所中学，另两人是育德中学，中上水平学校。
　　听附中初中的几人说，附中一半生源都是初中部直升的。市排名前十有5个都是附中本部的。
　　洛林自我介绍时，其她几人都震惊了，没想到她是十四中出来的，更没想到的是她的市排名前十之列。
　　“你简直是十四中之光了，往年那所学校超过700分的不过五指之数，前一百都几年难得一见，更遑论前十了！”说话的人叫郁子期，育才中学的，自信张扬，不可思议。
　　洛林笑笑开玩笑说，“那可不是，不然我的照片和名字也不会现在还放在十四中的校门口公告栏了，还贴校车上花车巡游似的。”
　　来自育德学校的一位女生同样感叹，“真的好糗啊！我们初中也差不多，700分以上的人姓名还有成绩全都贴上了喜报上，本来学校还打算像往年一样照片也粘上去，然后被抗议了。”
　　“你们什么时候去吃饭？”郁子期把行李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归类，清洗铺位和柜子，看着同样在整理东西的人问说。
　　洛林简单用湿巾擦洗了一下床铺，看了看手表，正打算出门找陈秋野，直起身，“我有事先出去了，就不用管我了。”
　　宿管阿姨给每人配了一把钥匙，每间宿舍一个独立卫生间，配了空调，这还不错。
　　一层楼有一间洗衣房，配套8台洗衣机，1台洗鞋机和1台烘干机。
　　洛林心里嘀咕，这配了也没用啊，军训服和鞋的质量经的起造吗？就算经的起，两套来回换洗，每次就洗一套衣服的量也忒浪费了。
　　一点也不实用，还不如自己洗呢。
　　走廊不断有人走动，每间寝室都在打扫，畅聊，整理铺盖行李，叮叮当当的。
　　洛林走到楼下门口等着，身后传来声响，转过头来正巧碰上出门的陈秋野。
　　身穿天蓝色工装裤，白色短T，腰间系着格纹衬衫，显得人比例更优越，扎着高马尾，戴了一顶遮阳帽。
　　一整个夏天运动系少女，少女右手举起，食指中指并着在眉骨处挥了一下。
　　“嘿！”
　　十七班的车要晚二十分钟才到基地，把行李放好，陈秋野和朋友寒暄了一会就下楼了。
　　陈秋野初中在育德读的，美术主要在画室学的。因为附中的美术特长生，统考分重要，美术分同样不差，虽然有美术类初中高中，但这类的文化课大都不太行。
　　陈秋野初中和洛林不是一起的，她们两幼儿园到小学五年级共八年都是一起的，六年级她随爸妈搬家来到市里。
　　彼时，洛林爸妈也在市里买了房，工作重心转到这市里，同年离婚了，洛林不愿意走，还待在老家。
　　老家是在隔壁市的，发展比不上这里，所以时常有人有机会了就会搬家。
　　陈秋野和洛林分开后，聊天变的越来越少，没有话题，尽管小时候她们像亲姐妹一样，甚至拜把子，可距离还是隔开了感情。
　　后来陈秋野才知道洛林家里的事，知道洛林的难受，那之后她锲而不舍地维系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都不愿意断了。
　　陈秋野下楼看见站门口的人，直筒牛仔裤配短背心，外搭一件深红色外套，扎个马尾，望着门外发呆，听到声响回头看。
　　陈秋野三步作两步大踏步上前，扑到洛林怀里，感叹道。
　　“好久没见了，想死你了！”
　　陈秋野把头埋洛林脖颈处，发梢在洛林耳边摩梭，痒得洛林不断发笑，右手在人头顶上摸了两把，遂即把人轻轻推开，“谁让七月我去集训，八月你去集训正好错开了。”
　　“每次你都不让人抱，哎。”陈秋野故作受伤，反手把另一顶帽子戴洛林头上，继续说，“鸭舌帽，遮阳，先去吃饭吧。”
　　基地的食堂饭菜挺丰盛，军训期间，每天六点起床，晚上九点结束洗漱睡觉。每天都很累，午休时间一上床就睡着了。
　　基地有两个训练场地，毗邻而建，可同时供一千人展开活动。
　　军训又累又无聊，后来，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那每天都晴空烈阳的天气，热闹的晚会。
　　教官不是刻板印象里的板正严肃，他们时常会开玩笑，让日常的训练更容易让人接受。
　　会操前一天晚上，六点五十夜间训练开始，所有的教官商量今晚不训练，举办一个晚会。
　　说是晚会，更像是才艺表演和会操提前演练，不过气氛要轻松许多。两个训练场地分开举行，单数班级都在一号训练场地。
　　洛林在之前就知道她大概率是要上去表演了，她不想主动，奈何有人游戏输了，不想独自上台。
　　听陈秋野说，她和室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跳舞，而且要在晚会上，大庭广众面前跳舞。
　　洛林看陈秋野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正好在同一个训练场地，也算天注定，不然就算陈秋野求她，她也没法答应。
　　会操演习结束后，才艺表演开始了，主动为主，打头的是教官的表演。
　　每个方阵的教官都会问有没有人出来表演才艺，愿意表演的同学示意教官就行。
　　出乎意料的是，表演的人挺多的，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各个方阵中间围成一个方形，表演场地就在中间空地里。
　　场地四周每隔十米一个路灯，虽无法照亮这个夜晚，整片场地，空地却被拢上了一层暖黄色光晕。
　　上一位同学的表演结束，主持人用话筒问还有没有人表演，在同学的眼神鼓动下，陈秋野举手示意教官，站起来表示她有个才艺展示。
　　教官鼓掌赞许，问是什么才艺。
　　陈秋野走出方阵，走到空地，端正地站着，问教官，“教官，是舞蹈表演，可以邀请一个人和我一起跳吗？”
　　教官表示没问题。
　　陈秋野本想走到七班的方阵找人，结果昏昏暗暗看不清阵在哪人在哪，只好用话筒喊人。
　　“大家好，我是十五班的陈秋野，我要带来的表演是双人舞，所以我还要邀请我的舞伴上来，她就是七班的洛林。”
　　陈秋野心想，比预想的还要招摇，她一定会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如人所预料，洛林听到她是以这种形式出场，简直羞愤的想要挖地洞钻进去。
　　室友听到洛林的名字都纷纷转头看她，实在是洛林平时在寝室表现的像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爱，平时聊天虽然热络外向，但从不会说自己的家庭朋友和私事，室友对洛林并不了解。
　　郁子期坐洛林前面几排，回头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好厉害！加油！”
　　洛林站起身走到陈秋野旁边，一记眼刀飞过去，陈秋野缩了缩脑袋撅嘴表示她这也是没办法。
　　洛林没再做自我介绍，和教官说好放什么音乐，和陈秋野走到场地中央摆好姿势做准备。她们打算跳爵士双人舞，之前二人一起学舞蹈时，练过几首双人舞。
　　这次要跳的歌曲是S&M，很经典的一首爵士舞曲，动感十足，充满力量和激情。她们一起最常跳的一首歌，任何场所任何时间都不会忘记舞步，失去节奏。
　　学现代舞以来，洛林最大的感受就是大多动感的歌曲都非常狂野。她不止一次和陈秋野吐槽过，简直就是成人教学指南。
　　跳舞之前，洛林，陈秋野把扎着的头发放下，因为舞蹈里有好些甩头之类动作，披发呈现更有感觉。
　　这首歌有四分钟以上，力度和频率都很高，二人全程跳完会很累，所以把这首歌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二人一起跳，二三阶段一人主跳一段，第四阶段合跳。
　　不管是跳舞还是画画都让人沉浸其中，无视周围人，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伙伴。陈秋野如此，洛林亦然。
　　歌曲一响，洛林进入状态，每次跳这首歌时，都给人一种我就是女王，无需在意任何流言蜚语，想做什么做什么的自信感觉。
　　当然，歌词是歌词，状态是状态。
　　热辣滚烫的舞蹈直接将氛围推到了顶点，不间断的欢呼喝彩声，有人兴奋的举起手不断挥舞，着实让她们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
　　虽然表演前洛林有所不喜，但跳舞时的快乐，观众的欢呼，同学的赞赏和佩服，还有陈秋野不遗余力的夸奖，让洛林觉得，还不错。
　　学习和书本之外的东西，意料之外的人和事就像鸡尾酒一样。
　　竞赛班是十七班，也在一号场地。
　　舒怀祈今晚才知道原来上次遇到的女孩名字叫洛林，熟悉的相貌，熟悉的感觉，一样的名字。舒怀祈目不转睛地盯着跳舞的那个女孩看，嘴角扬起灿烂的笑。
　　蒋眠注意到舒怀祈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招手喊隔壁排的乐清风，指着舒怀祈问，“你看他，这是看哪个人啊？这么欣慰的表情。”
　　蒋眠又反手搭在舒怀祈肩膀上，好奇问，“你认识那两个人？”
　　乐清风同样一脸凑热闹的表情看着他。
　　舒怀祈撇了两人一眼，还是看着前面，认真说，“说的上认识，说的上不认识。”
　　“废话，”蒋眠翻了个白眼，“除了认识不就不认识。”
　　乐清风仔细看了下两个女孩的脸，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军训第一天早餐店的人，看当时状况她肯定是不认识你的。”
　　舒怀祈点点头。
　　蒋眠更是震惊，吸了一口气，说，“我去，你什么时候学会一见钟情了！”
　　舒怀祈无语地看着他，撇了撇嘴，“我不能是单纯的欣赏吗？再说了，一见钟情有什么不可以的。”
　　更何况，他和她小时候就见过了，只是她好像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