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流泪》邱青萝

4、第 4 章

　　待施念念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她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草莓熊，熊掌上粘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祝念儿小公主十岁生日快乐！”

　　牛排放在床头柜上，还飘着黑胡椒的香味。看这天色，自己起码睡了三四个小时，肉质却保持地很好。

　　甚至还是热的。

　　施念念确认牛排没问题后，小小地尝了一口，一下子愣住了。

　　牛排中居然蕴含神力，且这神力能被自己身体吸收。

　　这颠覆了施念念对于吸取神力的认知。要知道，哪怕是神之泪，也需要耗费魂力消解后，才能吸取其中神力。

　　可事实摆在施念念面前。在神力作用下，她体内的死气开始减少。

　　施念念只是找个借口出校收集更多情报，没成想，会有如此珍贵的馈赠。

　　无论如何，是好事，施念念不再多想，迅速吃掉整个牛排。

　　经神力的协调，她体内死气已消去了大半，魔气的变化更为离奇，它与神力交缠在一起，开始凝气化丹，丹体半黑半白，于她体内沉浮，诡异异常。

　　施念念感觉自己从未这般强大过，之前她只能操纵人类或死兽的生机，现在，或许……她可以操纵神明的生机。

　　至于体内这颗魔神丹是否会带来灾厄……

　　管它呢。

　　她没工夫研究这桩事。

　　施念念缓步走入刘乡穗的卧室，刘乡穗正在熟睡，施念念沉默片刻，给他盖好被子。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施念念发现他的身体很冰。

　　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刘乡穗满是褶皱的脸，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施念念无法救他，刘乡穗是死兽，已经不是人了，它不靠生机活着。

　　她轻吸一口气，缓步退出卧室。

　　合上门时，她依稀听见刘乡穗的呢喃，“念念，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

　　施念念身子一颤，刘乡穗是个好人。

　　她心头有些愧疚和难过，她一直不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会软弱，会怕疼，怕孤独，更怕爱她的人离她而去。

　　她随她哥哥与死兽征战多年，没想到最后，救她的是死兽，害她的却是人。

　　“谢谢，刘老师，晚安。”施念念轻声道。

　　刘乡穗住的是很普通的居民楼，施念念平复心绪，打开一扇窗，一跃而下。

　　她还有事情要做。

　　刚离开居民楼，她陈一秋给她的玉符便开始闪烁。

　　她轻点玉符，陈一秋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之前怎么联系不上你？”

　　“没事，睡了会。”施念念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世界的禁忌之力突然变弱，很多事情提前了。现在禁忌局与同舟会已经打了起来，其余异能者只能选边站，否则会被两方势力打击。”

　　施念念有些不解，之前禁忌局和同舟会的头儿不是还在一起晒太阳吗？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便是所谓的善后行动。

　　“你要小心刘念，她在你离开不久便消失了。”陈一秋继续道，“还有，老幺一直没有现身。”

　　老幺，陈国第一位异能者，来历行踪神秘，实力公认的强大，曾凭一己之力解决了一个S级禁忌之地。

　　“知道了，挂了。”施念念结束通讯，看向前方系着双马尾的女孩。

　　刘念。

　　她背后，就是那家给她做流产手术的医院，愁云医院。

　　刘乡穗知道刘念怀孕后，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刘乡穗的记忆中，刘念也确实做了流产手术，且上吊自杀了。

　　可是，施念念无法理解她之前在幻境的遭遇。

　　那个昏暗的卫生间，到底意味着什么？

　　“念念同学，你要去哪里？”刘念笑着问施念念。

　　“愁云医院。”

　　“念念同学去医院做什么？”

　　施念念望向刘念，轻声道，“看看那里是否藏着神明，刘念，你想成神吗？”

　　“哈哈哈哈哈……”刘念狂笑，状若疯癫，“成神？”

　　一把黑色的镰刀浮现在刘念身后，她握住刀柄，猛地向施念念挥去。

　　施念念执魂刀回击。

　　“叮！”

　　两刀相击，刘念后退数步，口吐鲜血，“施念念，小看你了，不过，这样更好。”

　　施念念收起魂刀，轻声道，“我该称呼你什么，老幺？”

　　刘念一怔，很快笑了起来，“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如果这个世界的神明是老刘，你是依附于老刘的死兽，那你的行为就太异常了。老刘是不喜欢我找对象的，他的意志不可能让你说出陈一秋是我男友这句话。”施念念道，“如果你是异能者，这般强大我却不认得的，大概率只能是老幺。”

　　“所以，第一个S级禁忌之地根本没有被净化吧？那个是你的世界，神明大人？”

　　“很好。”刘念收起黑色镰刀，微笑着问，“念念同学，你认为我是死兽，还是人类？”

　　施念念不答，之前的闲聊只是拖延时间，只为启动陈一秋曾经送她的那件A级禁忌物，空间传送之匣。

　　下一瞬，她的身影消失，出现在愁云医院中。

　　医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只死兽，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施念念四顾，确认香味来自数团巨大白色肉球，那些肉球无规律蠕动着，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这些肉球很像一个婴儿的某个部位。

　　“那时候小孩几周了？”施念念脸色难看至极，刘乡穗的记忆并不完整，丢失了很多细节，现在看来，她弄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3个月了。”刘念也跟着步入医院，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的宝宝那时候三个月了。”

　　施念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是的，所以神力会分散，因为那东西在接受神力灌注的时候死掉了。

　　或许，正因为它的痛苦，恐惧，怨恨等负面情绪与神力交织，才诞生了禁忌。

　　在之前的禁忌之地，哪怕是S级的，都没有直面神明的情况，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残留些许神力的死兽。

　　可现在，在施念念面前，是神明的残躯。

　　施念念严重怀疑，哪怕愁云高中的战力齐至，都未必能净化这具躯体。

　　更何况那帮家伙现在杀红了眼，根本没空来此。

　　“我就说，该让宝宝生下来。”刘念微笑着，“他可是，天生的神明啊。”

　　施念念轻声道，“你想做什么？”

　　“念念同学，我一直很喜欢你，勇敢，正直。”刘念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很像。自你八岁时，我就选中你了。我赐予了你生命掌握这个顶级的异能，你也表现不错。我想，我的宝宝一定能在你体内健康的生长。”

　　说话间，刘念猛然出手，一把掐住施念念的脖子。

　　在愁云医院，刘念的速度暴增了数倍，打了施念念一个措手不及，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她也不需要反应。

　　刘念忽然惨叫一声，顿时陷入疯狂，她双目猩红，“那个怪物是什么？那个长满眼睛的怪物！”

　　施念念能够读取记忆，自然也能将一段记忆印入刘念的大脑。

　　“你也不认得么？难道那不是你的世界？”施念念轻飘飘来了一句，与此同时，她飞速来到一团肉块前，手掌贴于其上，肉块瞬息间被吸干。

　　果然，只要神明愿意，祂的神力是可以吸取的。

　　之前刘乡穗是自愿赠与了施念念神力，而这些肉块没有意识，施念念只要稍加引导，便能骗出祂的神力。

　　刘念厉声尖叫，“你在做什么？居然敢亵渎神明！”

　　她拿起镰刀向施念念挥去，施念念头也不回，随手丢了一个肉团过去。

　　“畜生！”刘念急忙收起镰刀，一把接过她的孩子。

　　趁这空隙，施念念继续吸收其余肉块中的神力。

　　刘念自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尖啸一声，蠕动的肉块纷纷聚拢至她身后。

　　施念念截住其中一块，那是它的心脏。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吸干了心脏中的神力，心脏停止跳动。

　　“啊！！！”刘念疯了一般，“你该死！！”

　　施念念自知无法再窃取肉块，在这所医院中她也不是刘念的对手，选择迅速撤离。

　　可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传来。

　　这个禁忌之地即将终结。

　　一分钟前，那栋老旧居民楼。

　　刘乡穗咳嗽几声，从睡梦中惊醒。

　　他缓缓起身，打开卧室的灯，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小女孩的照片，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

　　“念念，如果重来，我一定不会对你那么凶，尊重你，更要关心你。”

　　“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将心事都藏起来了。”

　　“好想再抱抱你啊。”

　　白炽灯啪嗒一声，快速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轰隆！”什么东西破碎了。

　　在校园火拼的异能者全都不自觉看向天空。

　　天空碎裂成数块，带着时空的错位感，朝人群坠落。

　　空气瞬间安静，他们只见天空碎片迅速扩大，覆盖整个愁云城，向他们砸去。

　　第一次经历S级禁忌地的人们被这震撼性地一幕惊住，等到巨大的碎片临近，他们才意识到，天塌了！

　　“嘭！”

　　一声巨响，随着刘乡穗的死去，愁云城的一切彻底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