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孩子》斯鸟

10、第 10 章

　　好不容易把激动的李重原安抚好，趁他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许月灵跑到了厨房。
　　“你在做什么？”
　　油锅里正煎着什么，发出油炸物的香味。李重方腰间围着一块花围裙，袖子推到手肘处，正弯腰在菜板上切着青菜，小臂肌肉结实有力，有种西方雕塑一般线条流畅的美。
　　“萝卜糕，待会儿还有年糕青菜汤。”李重方的语气淡淡的，但却少了许多初见面时的冷漠，“奶奶说你发烧脱水了，今早要煮点汤给你补补。”
　　许月灵站在这间小小旧旧的屋子里，忽然觉得很开心，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落在心间，像电流一样穿过她的身体，温暖渗透了皮肤，然后膨胀。
　　少女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冲着厨房里的男人甜声应道，“那我可就等着吃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重原紧紧贴在许月灵身旁坐着，像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一般，眼睛巴巴看着她，李重方让他转过去好好吃饭，他也只会啊啊喊着拒绝，急得说不出话。
　　李重方沉着脸向许月灵解释弟弟的行为，“几年前奶奶也在家里晕倒过一次，那时候我正好不在家。他自己一个人，抱着奶奶在家里躺了一晚上，第二天邻居来串门才看到。”
　　“可能是那次之后，他有了心理阴影吧，所以昨天看到你晕倒，就又吓到了。”
　　李重原的眼睛总是水润润的，也许是他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孩童时期，所以心智纯净，眼神也总是格外的澄澈无辜。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看久了，许月灵总是会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明明跟李重原是截然相反的个性，眼神却那么相似。
　　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许月灵安抚地摸了摸李重原的头发，她发现傻小孩特别喜欢自己做这个动作，每次摸他的头发，他的表情总是很开心。
　　“我没事的，只是发烧，生了个小病，睡一觉就好啦。”
　　柔软的发丝在她的手掌心蹭了蹭，许月灵觉得自己的心都变软了。
　　她把李重原的勺子塞到他的手掌心，“我们来喝汤好不好？喝完去院子里摘南瓜，奶奶说你想喝南瓜粥，我们今天就做吧。”
　　李重方掀起眼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院子里什么时候种了南瓜？”
　　自家院子有多小，他是知道的。种点小青菜还可以，种南瓜那就没地方了。
　　许月灵神秘一笑，“想知道的话，待会儿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呀。”
　　李重方的确有些好奇，于是吃完早饭收拾好餐具之后，他就靠在后门，低头点了一支烟，看着许月灵是如何糊弄李重原这个傻子的。
　　少女装模作样地在菜地里绕啊绕，然后让李重原闭上眼睛，说自己要变魔法了。
　　接着，她就从地上一个袋子里，掏出一颗不大不小的南瓜，放在菜地里……
　　李重方看着少女的举动，嗤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哄小孩的玩意儿。
　　倒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颗南瓜，菜市场买的？
　　许月灵倒不是买的南瓜，她也没有这种闲钱。
　　南瓜是她在狗场摘的。
　　狗场废弃了许多年，不仅长了大片荒草，还长了许多野菜野瓜。这颗南瓜就是狗场的野菜地产物，她拜托珍珍问了一下她精通蔬菜知识的妈妈，确定这种野南瓜没毒之后，就搬来了李家。
　　一颗南瓜就可以哄得李重原与奶奶开心了。
　　幸福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

　　李重方的台球馆需要他回去盯场子，他没在家里待多久，就又要走了。
　　“你不走吗？”他把外套穿好，拉链直接拉到下巴处，遮住锋利的喉结，“你不用上学吗？怎么天天来我这里？”
　　“你会在乎自己的女朋友念不念书吗？”许月灵故意这样反问着，但也戴好了自己的围巾。今天她的确要回一趟学校，办理退学的事。
　　李重方皱着眉，好看的眉眼笼罩着一股说不清的阴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你要好好念书。”
　　没想到他这样的街头混混，还喜欢搞劝学这一套。
　　这是许月灵第一次坐李重方的摩托。
　　她幻想过许多次这个场景。
　　一定要像偶像剧那样浪漫。
　　落叶飘零的街头，男人戴着黑色头盔，穿着黑色皮衣皮裤，长腿迈在摩托车上，纤细柔美的少女双手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紧贴在他背后，两人一车，疾驶在马路上，向着未知的远方……
　　带着这样甜蜜的畅想，许月灵跨上了李重方的摩托车。
　　等到开了车，想象中的美好画面根本没有发生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李重方开车的速度很快，冬天的冷风刀子一样挂在许月灵的身上，她根本来不及幻想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李重方怎么不是个大胖子！这样他的身体就可以为自己遮挡更多的冷风了！
　　等车子停在职校对面的街道上时，许月灵已经冻得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僵硬着双腿从摩托车上爬下来，站在马路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感觉自己已经要冻成一座石像了。
　　李重方看着她这副样子，轻笑了一声，“你还好吧？”
　　“不是太好。”许月灵哆哆嗦嗦回答着，“你开车怎么那么快，你不冷吗？”
　　“习惯了。”男人不以为意，然后掏出一个袋子扔给她，“奶奶给你买的帽子，刚才忘记给你了。”
　　许月灵要气晕，自己都已经吹完冷风了，才把帽子给她！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少女气呼呼地扯出帽子，看了一眼后，就往头上戴。
　　这顶帽子是奶奶早上在菜市场里买的，说不上多好看，甚至有一丝丝土气，但是少女戴上之后，却莫名合适，甚至多了几分娇憨感。
　　“我看看咋样。”戴好帽子后，少女就凑近了摩托车的后视镜，想看看自己的样子。李重方却故意使坏，伸手握住后视镜，不让她看。
　　“不好看的话，难道你要还给奶奶吗？”他故意这样说。
　　少女想要掰开他的手，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才不是，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两个人站在路边拉拉扯扯的时候，一道女声从马路对面传来。
　　冷漠中带着几许嘲讽，以及愤怒。
　　“许月灵！你在做什么？要不要脸了？”
　　两人朝声音源头看过去。
　　是叶正芬。
　　她今天是家长代表，来给许月灵签退学同意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