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渊旧记》慕槿辞

4、第 4 章

　　司尘忙到很晚，他看向天边高悬的弯月，皎洁明亮，就像她一样。
　　他把东西都整理好，心里依旧放心不下，便去到她的房间，见她正看的入迷，便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如何？这些故事可还有趣？”

　　芈乐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他，朝他一笑，“很有趣，你要不要一起看？”

　　司尘闻言本想拒绝，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她的身边，“好，那我陪殿下看一会儿。”

　　见他答应，芈乐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连忙“嗯”了一声，把书往他那边挪了些。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一起看着故事书，宁静而祥和。
　　司尘看着故事书，偶尔抬眼看看她，见她神情专注，嘴角也微微上扬，问：“殿下很喜欢这些故事？”

　　芈乐点头，“我很喜欢看故事，以前母妃还在的时候就经常给我讲故事，每天我都是在故事中睡着的。”
　　她说着脸上浮现柔情和怀念，同时又带有一丝悲凉。

　　司尘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是想念母妃了，便道：“殿下，锦妃娘娘会在天上保佑你的，而你们之间的故事会成为你们之间最难忘的回忆。”

　　芈乐闻言微微一笑。

　　看着她的笑容，司尘也跟着扬起嘴角，声音轻柔：“以后若想看故事，便告诉我，我会为你找来更多。”
　　芈乐坐起来，连连答应，“好。”

　　司尘又陪着她安静地看了会儿书，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包，“这个香包有安神之效，你放在枕边可好？”
　　“好，”芈乐接过香包，拿开枕头，下面放了三个香包，“都是你送我的。”

　　看到她枕头下的三个香包，司尘微怔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嗯，我见你喜欢，便多做了几个给你。”
　　而后，他又说：“记得时常更换，保持香气。”
　　芈乐：“嗯，”说着她打起哈欠，“我有些困了，先睡了。”

　　“嗯，那便早些安歇吧。”司尘见她把东西妥妥地放到一边躺下，起身欲走，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说：“我就在隔壁，有事唤我。”

　　“嗯，知道了。”

　　“那，晚安......”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听到他的那声晚安，芈乐微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出来，也轻声说，“晚安......”

　　两天的时间过去，司尘见她一直安分守己，没像之前那样顽劣，于是来到她的房门前，语气平静地问道：“殿下，这几日可反省好了？”
　　芈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宫殿附近走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芈乐百无聊赖似的走到他面前，祈求地说：“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嘛？宫殿里太闷了。”

　　闻言，司尘沉默了片刻，最后点点头，“也罢，我便带你在附近转转，不过，你要跟紧我。”
　　芈乐一听，恹恹的精神立马恢复，“嗯嗯。”

　　没一会儿，司尘便带着芈乐出了宫殿，他走在后面，目光始终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别跑远了，这里也并非绝对安全。”
　　“嗯。”芈乐欢快地走着，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自在，微风吹过，她的衣裙飘起，好看极了。

　　看着她的背影，司尘不由地有些愣神，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跟她介绍一些沿途的风景，“此地的花开的甚好，殿下觉得呢？”
　　芈乐看着路边的花，轻轻触碰，停下花上的蝴蝶振翅而飞，盘旋在花丛中，“哇，好美。”

　　司尘站在她的身旁，见她快乐的转着圈圈，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喜欢便多看会儿，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嗯。”

　　安静地陪着她欣赏了一会儿花，见她心情不错，司尘犹豫了下问道：“殿下......可想去别处看看。”
　　芈乐看向他，满目春光：“去街上玩玩。”
　　“好。”

　　不一会儿，两人便出现在了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的街市，芈乐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看着街边神奇的玩意。
　　司尘跟在她的后面，步履不快不慢，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见她活泼的背影越走越远，他便快走几步跟上她，低声提醒：“慢些，别摔着了。”

　　听见他的声音，芈乐俏皮一笑：“知道了。”

　　两人并肩而行，司尘目光随意扫视着周围，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时，停住了脚步，“可要吃糖葫芦？”
　　芈乐看见糖葫芦直接两眼放光，当即就说：“要。”

　　司尘伸手为她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拿着吧，不要吃太多了。”
　　芈乐接过糖葫芦便开始吃起来。

　　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司尘偏头看她一眼，目光柔和：“好吃吗？”
　　“好吃......”说着，她看向司尘，“你吃吗？可以尝尝，外面是甜的，里面是酸的。”

　　闻言，司尘微微皱眉，没有接，“我不喜甜食。”
　　芈乐见他似是不高兴便收回手，问：“那你喜欢什么？”

　　司尘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抬眼望向远方，眼神变得有些幽深，让人看不真切，片刻后，他说：“我所喜之物，殿下不必知晓。”

　　听着他这般没有感情的话，芈乐的心一痛，但她还是回了声：“哦......”
　　一时间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也不好吃了，嘴里都是酸涩。
　　她或许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司尘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初，语气平淡：“别再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此处人多，跟紧我。”
　　芈乐拿着糖葫芦，点了点头，刚开始的喜悦一泄而散，可还是很快收拾好心情和表情，不让他看出端倪。

　　后面的时间，司尘带着她在附近逛了逛，见她有些疲惫便说：“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国王陛下该担心了。”
　　芈乐撇撇嘴，不以为意，“他才不会担心我，毕竟我这个女儿刁蛮任性，不知礼数。”

　　听到她这么说，司尘蹙起眉头，“莫要妄自菲薄，陛下只是不善表达罢了，况且，有我在。”
　　芈乐见他认真，不想惹他生气，只好犹豫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司尘把芈乐送回住处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坐在桌案前，面前摊着卷轴，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轻叹口气，走到窗边，望着芈乐的房间，眼神复杂，不知过了许久，凉风吹来，他才如梦初醒，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拿起一旁的香薰轻轻嗅，淡淡的香气让心绪渐渐平复，闭上眼睛，感受着香薰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思绪也渐渐飘远，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梦乡，只是梦中，似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日升月落，次日清晨，司尘一如既往地来到芈乐房前敲敲门，“殿下，可起身了？”
　　芈乐打开门。

　　见到她，司尘说：“今日，我给殿下带了些书，还有新制的香包，看看可喜欢？”
　　芈乐接过书和香包，她把书抱在怀里，闻了闻香包，很香。
　　“喜欢。”

　　司尘看着她忽然注意到她头上的发簪有些陈旧，心中一动，说：“你这发簪都旧了，我去给你寻些别致的发簪来，可好？”
　　芈乐连忙点头，面露欣喜：“嗯，想要蝴蝶状的。”
　　“好。”司尘微微颔首，脑海中想象着她戴着蝴蝶发簪的模样，声音中透露出喜悦，“我会留意的。”

　　芈乐开心地笑。
　　司尘收回视线，沉默片刻，说：“你这些够了吗？若是不够，我再去寻一些来。”
　　“够了够了，这些够我看好久了。”

　　“那便好，等以后有时间我便带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我提前安排一下。”司尘说。
　　芈乐想了想，“想去看看沙丘，听说有个月亮丘像月牙一样，想去那。”
　　“月亮丘？”司尘闻言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应下，“可以，那处风景倒是不错，我也有些时日未曾去过了，那到时候我便带你去，不过沙丘上风大，记得多添衣物，莫要着凉了。”
　　芈乐重重点头，心里雀跃的不行，但她暂时忍着没明显表现出来。

　　见她似是很开心，司尘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安排好时间便来寻你。”
　　“好，我等你。”芈乐说道，随后她看着司尘离去，身影逐渐消失。

　　她关上门，开心地手舞足蹈，开始计算着日子，那天应该很快就会来临。
　　她可得好好准备。

　　夜晚，一道黑影潜入，看见床上熟睡的人一把捂住芈乐的头把她带离了宫殿。
　　芈乐被吓醒，想叫出声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了，手脚也被捆住，“唔唔唔......”

　　是夜，司尘放心不下来到芈乐的房前，却不见她的踪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脸色一沉，低声呢喃：“不好。”
　　司尘立刻闭眼凝神，强大的灵力瞬间笼罩整个宫殿和王城，片刻后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循着灵力的指引追了上去。

　　一处密林，黑衣人将芈乐扔到地上，对一个人说：“把人抓来了。”
　　那人的声音很清亮，“好，把她丢进锅里，煮了吃，到时候我们就可长生不死。”
　　“好。”

　　司尘很快找到密林，他隐在暗处刚好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手紧紧握成拳，声音冰冷，“真是不知死活！”
　　话落，挥手间，一道寒光闪过，其中一人瞬间倒地。

　　芈乐被封住了嘴巴，听到他们的话拼命挣扎。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见到司尘，还没和他看月亮丘，他也还没送给她蝴蝶簪子呢。

　　同时，司尘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那伙人，立刻走到她的身边，解开袋子，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感到愧疚，“没事了，有我在。”
　　说着替她解开绳子和嘴上的封条。

　　芈乐一看见他，听到他的声音就绷不住了，她一把抱住他：“司尘，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司尘一愣，手臂微抬，犹豫了下，还是轻轻环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嗯，只要有司尘在，我就不怕。”她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他听见。

　　司尘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抱的更紧，试图让她停止颤抖，“别怕......”
　　语气坚定又温柔，“有我在。”
　　“嗯......”

　　慢慢地，感觉到她的颤抖逐渐平息，司尘才轻轻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眼中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中。”
　　“嗯。”芈乐点头。

　　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柔和：“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小心地将她扶起，带着她往宫殿走去。
　　但他看芈乐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抱紧我。”
　　他的声音很低，可脚步却很稳，一步步向宫殿走去。

　　芈乐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暖流流过，抱紧了他，看着他的侧脸。
　　虽然只能看到面具，但她能想象出面具之后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就像刚刚他打开袋子，她重见天日之时。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皎洁柔和，就像天使一样来拯救她。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只可惜那次摘面具她没能看见他的真是容貌，若是看见了，定是会永远刻在心里，脑里，灵魂上，生生世世都不愿忘记。

　　很快司尘便抱着她回了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黑眸中满是关切，“你先好好休息，我会让人守在外面，不会再有事了。”
　　“嗯，”芈乐抓着他的衣袖，恳求说：“你能不能不走......陪我一下。”

　　司尘看着他抓着衣袖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在了床边，没有挣开她的手：“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安心睡吧。”

　　听他答应，她的心才安定下来，随后闭上眼睛，手依旧死死攥着他的衣袖，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离去似的。

　　见她入睡，司尘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看着她紧攥着的手，嘴角不自觉上扬，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手，“睡吧......”

　　就这样，司尘守着她直到确定她已睡熟，才小心翼翼地将衣袖抽出，为她掖了腋被角起身，可看见她熟睡的面容却还是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在床边打坐，守护着她，“我就在这，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