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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吃了道“绝代双椒”,辣得尿了两滴 ...

  •   此时,桌上的便携小音响里播放着帕格尼尼的《a小调随想曲》。
      郝斌将手机举到席澜的眼前,三分钟过去了,席澜划着面前的手机,将这十五张据郝斌说是“作协”副会长的诗歌和绘画遗作看完了,只是一个不小心返回了两次,被迫一眼将众多美女靓照收入眼中。
      郝斌笑了笑,说这些都是他的心中女神,平时陶冶他的审美,还能激发创作灵感。
      他常年混迹女明星及漂亮网红的各大社交平台,不耻下问,以心换心。一路苦苦追随女神们,将截图键按到失灵,将内存塞到堵塞,他是个当之无愧的神学家。
      郝斌问席澜要吗,他可以将女神们的靓照分享给他。
      席澜摇摇头,说无福消受,又问那些作品的主人是怎么去世的。
      郝斌说,他没有真的去世,但他是真的死了。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席澜眨眨眼,心不在焉地问:“此话怎么讲呢?”
      “这是赵正辉加入作协前的作品,那时他的作品里骨骼,有血肉。”郝斌话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文字里有放纵的天性,有令人拜服的风采。那画作里有城市之外,有天空之外,有人类之外的东西。”
      “可是后来呢,他加入了庐文县名作家协会,参加了数十场县城企业的开业剪彩,他被第三小学和第六小学的广播传播,少年宫请他去启蒙,辅导机构请他去镇场……这些东西都将他害了,都将他摧毁了。”郝斌说。
      “现在赵正辉的作品温驯而卑微,尽是矫饰作伪的讨好,他思想的脊梁已经瘫痪了,他在文学里沉默,他对待自己的作品轻率,他只是不停畸形地重复自己的昔日辉煌。”郝斌眼里透出悲哀,“曾经他梦想死在文学里,直到力竭倒下,然后献祭生命。他也梦想死在艺术里,不停酣畅挥墨,直到零落成泥,可现在,文学和艺术却在他手死去……”
      席澜说:“郝斌老师,可你不也加入了那…什么…作家协会吗?”
      郝斌解释说,那是他误入歧途。他当年如一只懵懂的羔羊,散发着诱人又天真的气息,很轻易就招来了那“名作家邪会”的捉弄和青睐。
      席澜看着对面那张四十多岁男人的脸,时光显然对他很是殷勤,那是一张采撷过岁月,埋葬过理想的脸。“哦。”
      他不想多待了,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多练习如何拒绝别人。
      郝斌连忙说:“你小子先别急着走,这文学沙龙没有你还怎么进行?”
      席澜说:“文学沙龙,什么?什么文学沙龙?”他看了看四周。
      文学沙龙竟然已经开始了,他刚进来的时候郝斌是说要搞个文学沙龙,他顺嘴应了,没想到已经开始了……原来他不识沙龙真面目,只缘身在沙龙中。
      席澜挠了挠头,又坐下了,和海报上的泳装美女大眼瞪小眼。
      郝斌上半身消失了一会儿,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来了三个饭盒,笑容中带着一丝拭目以待?
      两个盒子里是菜,一个盒子里是饭,“小澜啊,你尝尝这个,这是家常饭,看着没饭店里好看,但好吃。”郝斌找了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席澜。
      郝斌说如果他不是一个作家,那他就会是个厨子,这是他给自己最后的退路。
      年轻时候,他给留守老人做过饭,给黑心房东做过饭,给小微企业老板做过饭,给按摩店3号郑燕做过饭,给康宁酒店领班吴霞做过饭,很多人都吃过他的饭,也都消失在他的人生中,是食客也是过客,现在他只给自己做饭。
      席澜接过一次性筷子,终于有了丝活泼的神色,“那……这是你午饭吧,我吃了,你还够吗?”嘴上这么说,眼睛落到菜上怎么都挪不走。
      “吃你的吧。”郝斌说。
      “饭我不吃了,我尝尝菜就可以了。”席澜说,他将筷子伸向了一道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菜上,初看以为是虎皮青椒,但又有些不同,更软烂,酱糊糊的,瞧着很下饭。
      郝斌向席澜介绍,“这道菜名叫绝代双椒,是我的代表作,讲究的是个‘用椒’炒椒,你吃了就知道了,这不是一般的辣椒,前段时间托朋友从庐文捎过来了两袋,我才做了这道菜,一般的辣椒根本不配我动锅烧这道菜。”
      郝斌话音刚落,席澜的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衔着一条辣椒要往嘴里送。菜到嘴边,他先将尖尖的那一头,矜持地含入口中,试探过后,吃下了第一口,感觉到辣椒不用多嚼,像是可以化在嘴里,像是被折磨得没了脾气。
      席澜卸下防备,食门大开,热情地邀请双椒入腹,只是还没等细品,他的视野却逐渐开始模糊,一股黑夜般的窒息杀上大脑,一种陌生的疼痛开始和他的意志厮杀。
      他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发出了一声哀啼,只是他的喉咙已经长眠,在泪水朦胧中,他依稀辨出了郝斌期待的神色。
      不知怎的,就在这视线下,席澜慢慢将那条毒椒一整个活活塞进了嘴里,没有咀嚼,没有纠缠,毒椒就在他嘴里玉体横陈地燃烧着,他的舌头却如同好洁君子,警惕地岿然不动。
      音响里正在播放着一首交响乐,高亢激昂的演奏和在他体内肆意侵扰的辣意形成互文。席澜眨了眨眼睛,将泪水眨去,泪水像珠子一般滚落,他的嘴巴也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
      郝斌说他记忆中郑燕第一次吃绝代双椒时也是这般情态,想必那份感动会萦绕在她心中多年。他说,多年后他才明白燕子那张秀丽脸蛋上的红意,是晚霞的修辞,也是爱情的笔触。
      郝斌顿了顿,又对席澜说,只是没你这么夸张。
      席澜甚至开始表情失控,他没想到会越来越辣,他本就不擅长吃辣,这次又碰到这么邪门的辣椒,直接冲破了他的认知,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一步,就冲了出去,郝斌只能看着他极速离去。
      席澜直接窜进了理发店旁边的院子里,打开水龙头灌了几个来回,只是好像无法彻底解了这辣意,嘴巴一离开冰凉的水,又再次被辣意占据。
      折腾了好一会儿,席澜湿着脸和胸膛走了出去,李勤坐在门口放下锯子,偏头看席澜,“这么渴。”
      听来了话里的揶揄,席澜努力牵动嘴角笑笑,然后蹲下看李勤做手工,“这是什么?”
      “猫爬架。”李勤正在裁的这块板就是一个看台底座,“原来有个小一点的,昨天被它坐坏了。”他看了眼席澜的脸,眼睫毛湿湿的一缕一缕,脸跟猴屁股一样。
      “你是不是诬陷珊珊了,我可要问问去。”席澜说。
      “你去。”李勤笑了下,低头继续弄。
      席澜还真进去了,珊珊正在投入吃饭,里面掺着他今天给带来的兔肉冻干。他没打扰又出来了,“珊珊说法庭见。”
      李勤抬头看了眼,似笑非笑地说:“丰唇了?”
      席澜被莫名其妙的一句问懵了,下意识摸了摸嘴,好家伙,什么异物?他赶紧进去照镜子,苦哈哈地笑了,“这什么啊?”说着还撅了撅嘴。
      “郝斌的辣椒太毒了。”席澜出来说。
      “里面冰箱里有水,你敷敷嘴。”李勤头也不抬说。
      “好。”席澜没有客气了,进去去拿,里面的房间干净整洁,有一张单人床,应该是累了小睡用,珊珊的小窝,小玩具,磨爪的小爬架在一个角落布置的温馨,他打开冰箱看到除了矿泉水之外全是各种奶味饮品,他随便拿了一瓶出来。
      他坐在台阶上,一下看看李勤做什么,一下发发呆,拿着水瓶不老老实实敷,嘴撅着撞水瓶子,有时还给它来两个俏皮的吻。
      李勤抬头,看到席澜噘着嘴贴着瓶子,他低下头继续做事。再抬头看,席澜又拿瓶子一下一下撞自己的嘴。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相处着,倒也融洽。李勤先出声,“方不方便带个东西?”
      “什么?”席澜停下转头,“好啊。”然后听到手机通知声响,点开一看是李勤转账,和一个位置分享。
      “给我来个椰奶的,你自己的自己看。”李勤忙着手上的活。
      席澜“腾“站起来,二话不说立马骑上车子就去了,两桶冰淇淋,他要了一个葡萄的。
      “大号的?”李勤笑了,还是接了过来,席澜愣头愣脑,“那个小的我觉着是不是太少了……”
      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吃着,吃啊吃,吃啊吃,席澜这才明白李勤的无奈,怎么挖起来这么多,他“嘿嘿”笑着转头不好意思地看李勤,看他吃冰淇淋跟吃拌饭似的,一勺一勺,吃一吃就抬头不知道想什么,席澜低头无声地笑。
      李勤平时控制着也只是偶尔吃一次,这下一下子吃了个饱,冰淇淋味道不错,吃倒能吃完,就是太顶了,过犹不及。
      看席澜憋不住笑的样子,他无奈,火速解决后继续手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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