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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有权有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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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他连续熬的第三个大夜。
陆黎将手中的红笔帽一盖，顶着两只大黑眼袋神色恍惚地走向厨房，又续了一杯速溶咖啡。
白天上课、考卷命题，晚上备课、批卷子，一套流程下来，脑神经的紧绷程度已经在崩溃边缘。好在这杯咖啡下肚之后，精神才又微微亢奋起来。
他疲惫地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学生庄昂杰十点前发来的几条消息。
庄昂杰：陆老师，他们今天没堵我。
庄昂杰：但老师的警告好像没用。他们还是会聚在一起偷瞄我，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我有点害怕。明天我能跟老师回家吗？
陆黎红笔抵在太阳穴挠了挠，思考着该如何回复。
庄昂杰是他班上数一数二的优等生，成绩一向很好，虽然因家境贫困导致长期营养不良，长相偏向柔弱，引起了班上以个别公子哥为首的小组织的欺负。
再加上，陆黎本身就是从小镇做题家一步步走到如今A市市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其间的艰辛他比任何人都明了。所以庄昂杰此时的困境，他一直都看在眼里。本着老师对学生的爱护，这等校园欺凌之事，他不愿意、也不能坐视不理。
陆黎沉默半晌。
回：明天我没有3班的课，放学后别乱跑，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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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联考的3班和4班的月考成绩总算被陆黎汇总完，他看着年级成绩排名，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由上至下仔细浏览了一遍。
庄昂杰还是班级第二，年级前十二名。
陆黎满意地点头，庄昂杰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依旧很稳。
“2班张术业又是年级第一啊，真的太猛了。”
“小林，你教得可以啊。”
邻座办工桌的同事掐着笑一脸不可置信，“如果不出意外，今年A市的理科状元非他莫属，所谓名师出高徒，你功不可没啊！”
小林是个女老师，性格向来腼腆，被对方一顿夸，脸颊不自觉泛起一抹绯红。
陆黎向来不喜欢听墙根，但成天跟这群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卷生卷死的妖怪们呆久了，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张术业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张术业跟草根出身的庄昂杰完全不同，是如假包换的官二代。其父亲是教育局局长，母亲是上过央视春晚的著名小提琴家，至于其他亲属，也大多各有来头。
张术业除了学业上很杰出，课外也兼修小提琴和绘画。如果不走文，他考顶级美院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陆黎深知家世只是底气、成绩各凭本事的道理，想要一直保持年级第一，并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只凭天赋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张术业的头衔过多，陆黎却张术业向来有些偏见。
办公室的老师们对此次月考的成绩点评了一番，随后将话题转移到了陆黎的身上。
“这次月考进入前五十名的学生又是你班最多，陆黎，有没有什么教学秘诀啊，多透露透露呗。”
“是啊，下个月评选全省最佳教师代表，你很有希望啊！”
陆黎挠挠头十分谦虚：“哪里哪里。都是他自己天生聪慧够努力。”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美滋滋地想：如果当选，每月工资能涨一千！
上课铃准时响起，众老师停止话题抱起课本去上课。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结束，陆黎从4班出来往3班走，路上遇到几个活泼的混世魔王打打闹闹，他贴心提醒他们走楼梯不要推搡。为首的学生眼睛不停地朝他瞄来瞄去，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拉住陆黎的手就要请教问题。
半推半就被推入办公室，陆黎心底记挂着庄昂杰，本打算快速点拨一下，哪想到学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你问完我来问，磨磨蹭蹭愣是拖延了足足一个小时。
陆黎看着腕表的时间逐渐流逝，他站起身收起教课书，让他们明天再问。
他把学生们打发走来到3班门口，探头看去，教室已经空无一人。
果然，等得太久，庄昂杰已经回家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主观猜想影响了判断，陆黎给庄昂杰发了条信息。
陆黎：庄昂杰。到家了吗？
十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二十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这时，陆黎才隐隐发觉不对劲。
由于庄昂杰的情况特殊，陆黎对学校上报，并不会禁止张昂杰带手机上学。碍于最近那伙混世魔王越发猖狂，所以他与庄昂杰之间，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回到家之后，一定会给陆黎报个平安。
像这种询问却不回的情况，几乎没有。
又给庄昂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陆黎心下一凉，断定庄昂杰一定出事了。
陆黎回想起刚刚那帮学生热情求学，眼神却飘来飘去的异样，心底瞬时猜出了八九分。学习只是幌子，目的就是把他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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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李哥会怎么对他？”
“像他这样的落魄户，估计就剩一副傲骨了吧。你也是知道李哥这个人，最喜欢戳人脊梁骨了。”
他们口中的“李哥”本名李临，是学校校长的独生子。
陆黎还没出教学大楼，就听见刚刚那帮学生成群结队，说说笑笑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从他们三三两两的话中，陆黎得知是李临把庄昂杰带走的。
他猛地从角落里窜出来，揪住其中个子较高的学生，微俯视，带着威胁和压迫感问他：“李临在哪！”
学生们见被抓包，眼神微闪，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跟老师说。毕竟庄昂杰跟他没有过节，他们只是被临时拉入局打掩护的，还想好好上学，并不想被迫加入学校里所谓的小组织。
其中有个学生嘴巴张了张，正要说，就被一旁其他学生制止住了。
“难道你想成为下一个庄昂杰吗？！”
一句话，让他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坚定下来，闭上了嘴。
耐心用尽，陆黎揪着为首的两个人往训导处走。他将他们暂时关在此处，甩上门，看着这群眼里充满了苍凉般的悲哀：“如果庄昂杰出了什么事，你们都是共犯！”
高个子还不服输，站起来硬声对峙：“可是我们没有对他做什么。”
陆黎凌厉的眼神扫射在他们脸上：“我给了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你们选择助纣为虐。沉默从某方面而言，就是认同。”
话音刚落，陆黎不再理会错愕的他们，径直离开。
一方面，为了稳住事态，他先报了警。又上报校长告诉他的宝贝儿子干的好事，希望能通过校长能找到庄昂杰。另一方面，他不停地给庄昂杰拨电话，希望能直接与他取得联系。
好在第十二通电话，电话那头终于拨通了。
“陆……老师？”是庄昂杰极其虚弱的声音。
顺着听筒，还能听见一旁李临因刻意忍耐而隐约透出的讪笑。
陆黎点开录音键，冷静准问：“庄昂杰，你在哪。”
对方像是被控制住了，声音都带着颤抖：“陆老师，我……我已经很努力了。”
陆黎开着车，一脚油门冲入主车道。
庄昂杰虚弱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陆老师，你说只要我好好学习，我就能飞出去。可被折断翅膀的鸟，还能飞吗？…真的好疼啊…陆老师，我已经飞不起来了…你别来找我了，放弃我吧。”
陆黎生平第一次直面接触这般绝望，心头也不禁跟着疼痛起来，“我能帮你！”
“陆老师，你别来，他们放话说如果你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人很多，还有——”就在庄昂杰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突然被另一个移走，随后李临的声音，“陆老师，我没对他做什么，你放心。一会我就把他送回家。”
陆黎将车停入警察局门口，面色沉重：“你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李临低吼，“全校都知道我是个有父有母且有权有势的孤儿！”
陆黎又警告了一声，“李临！你再执迷不悟，是会被记录在档案的，未来都会被影响！”
“我会在乎这个吗？”
“陆老师，你喜欢男人吗？”李临突然发问，语气中甚至夹杂着全世界都不懂我的遗憾感，“刚刚的感觉，真的好奇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刺激……你要不要也找个人试试？”
虽然陆黎是个大直男，但还是很快就意识到李临可能对庄昂杰干了什么。
陆黎怒火中烧：“王八蛋，你还是个人吗！庄昂杰是你的同班同学！高一时，你们甚至是同桌！高二运动会你受伤，也是庄昂杰在照顾你！你怎么忍心的——！！”
李临静默片刻，摸着庄昂杰的脸庞，突然恶狠狠道——
“谁让他这么不识趣，一心只会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