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客》野原星之助

4、在草原看海

　　喝完茶还很早，洛桑回客厅坐着处理了一会儿线上订单，回复了客人的一些问题。林逾就抱着达瓦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无聊地看看手机。一晚上没睡，林逾听着达瓦的呼噜声，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林逾是在饭菜的香气和小声的交谈声里醒的。
　　当林逾醒来，他发现身上被盖上了一条厚实的藏毯，达瓦已不知所踪。谢星和已经来了，跟他说菜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只是池雨还在家磨蹭，一会儿就来了。林逾打了声招呼，迷迷糊糊地上楼换衣服，他早上本来准备随便泡杯茶喝就回去睡觉，此时身上还穿着柔软宽松的居家服。本来准备给洛桑帮点忙的，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什么也没帮上。
　　这几天天气阴晴不定，早上还阳光明媚，此时外面已经乌云密布下起小雨。林逾随便翻出一件稍厚的皮衣外套换上，重新洗漱一遍便下楼了。
　　洛桑做的一桌菜里大部分是川菜，此外还有一盘凉拌牦牛肉和一份牦牛酸奶。姗姗来迟的池雨带了一瓶白酒来，像是没睡醒，懒懒地跟林逾打了声招呼坐在了他旁边。
　　这顿饭很合林逾的口味，特别是牦牛酸奶，上面的人参果林逾只在藏区吃过，他添了好几次。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逾竟觉出几分温馨。
　　他拍了一张照片给周寻：“在民宿老板这跟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吃饭。”
　　吃到一半，池雨邀请林逾今晚也来火曜日玩，“洛桑来不来都无所谓了，林逾你得来，晚上没事就随时过来。”
　　面对池雨热情的邀请，林逾有些受宠若惊，随口应下了。
　　“林逾，这几天康定有赛马节你知道吗？反正没什么事，我们去看吧。“谢星和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说。
　　林逾刚想开口，却被洛桑抢先。
　　“他没太睡好，今天需要休息。”
　　池雨闻声忍不住在一旁扯着嘴角笑，谢星和倒是单纯：“我又没说今天，下次天晴再去。”
　　“好呀，我还没看过赛马。”林逾应下。
　　谢星和又说，“洛桑的马前几天还得了第一名呢，可惜你错过了。”语气里有点可惜。
　　“当时为了应付他们，随便报的名，没什么好看的。”洛桑淡淡地回答。
　　林逾有些遗憾。
　　吃完饭池雨就回家了，说是要补眠，还想顺带把谢星和拉走，谢星和想和林逾待会儿，于是没干。于是林逾和谢星和留下帮洛桑整理厨房，洗洗餐具。洛桑想拒绝，却被二人赶去休息。池雨是跟洛桑太熟了，根本不用在意这些小事，而林逾却觉得，没有让人做了饭还要洗碗这一道理。
　　于是洛桑就靠着门框看两人忙碌。谢星和和林逾交谈甚欢，便提起在洛桑这里租下林逾隔壁的房间。
　　“林逾我搬来挨你住吧，本来现在这个房子月底就到期了。”谢星和租现在这个房子的时候还不认识洛桑，现在又和林逾这么聊得来，他很想跟林逾住一块，“洛桑，林逾隔壁的房间还空着吗，没有的话你们这随便有间空房间都行。”
　　“还有一间，随便你。”林逾住的三楼有三间房，一间林逾住着，一件预定给了周寻，正好还剩下最后一间。林逾自然乐意，谢星和是个很可爱的人，和他相处很舒服。
　　收拾完厨房后谢星和想邀请林逾去自己家坐会儿，正好晚上一起去火曜日，林逾以天气太冷不想出门婉拒了。谢星和只好悻悻离开，并叮嘱晚上一定去火曜日找他玩。林逾笑着答应，又像是为了弥补他对谢星和的拒绝，他抬起胳膊拥抱了一下谢星和跟他道别，跟他说晚上见。
　　谢星和没料到林逾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离开了。洛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温度本就不高，下着雨又刮着冷风。林逾前两天还在40度的重庆，刚办好辞职收整好家里，而现在已经过上了他喜欢的闲散日子，他心里特别满足，问洛桑要张凳子，准备搬去屋檐下看雨。
　　洛桑拿来条长凳，两人一起安静地坐着，谁都没出声。林逾突然心里感慨万分，却又不知自己在感慨什么。还好这时洛桑递来一支软玉溪，林逾常抽的。这个动作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洛桑想给林逾点上，但林逾快他一步用那个黑底金字的“金色年华KTV”已经给自己点好了。
　　见洛桑目光落在他的打火机上，林逾笑道，“昨天来的时候没带打火机，问路边一位叔叔借的，他很大方地送我了。”比起身边用卡地亚、圣罗兰打火机的骚包朋友，林逾十分接地气，他特别容易丢东西，所以都是用的两三块一支的塑料打火机。他觉得物品的实用价值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这个“金色年华KTV”打火机就特别好，在他特别需要尼古丁却找不到火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两人就这么挨在一块儿坐着，距离不远不近。
　　“洛桑，你最喜欢雪山吗。”林逾突然没来由地问这一句。
　　“雪山、草原、蓝天，，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于是洛桑跟他讲起小时候放牧、挖虫草松茸的事，讲起他妈妈亲手做的乌尔朵、八月草原上的花、夜晚的星空......
　　林逾听得很向往，“那你名字的寓意是什么？洛桑降初。”
　　“洛桑代表心地善良，降初同诗人‘仓央嘉措’的最后两个字，‘嘉措’,大海的意思。”
　　“为什么藏区没有海，人们的名字里却总有海?”
　　“藏区没有海，一辈子都见不到海的藏民把湖泊看作海的子女，称作海子。”
　　“真美的说法。”
　　“谢星和说你的马跑了第一名，我都没见过它，它现在在哪里。”
　　“我养在我的山上，这里没有草原，留不住它。”
　　“你有草原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还有你的马。”
　　“好。”看见林逾期待的表情那一瞬，洛桑就应下了，“那等一个天气好的时侯，带你去草原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