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一别秋色

1、凭空出现的“系统”

　　“现在的电信诈骗都那么高级了吗？不打电话，改为脑电波了。”

　　“我看着像是老了会被卖保险的人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在一遍一遍的猜疑中，我接受了这个事实。

　　3月23日，我有了个系统，但我一点也不讶异与兴奋，因为我的生活只是多了一个自称是系统的家伙外，除此之外毫无变化。

　　用一句话概括：这个系统特别废。

　　我问：“你可以做什么？真的只能像你说的那样吗？”我的语气不好，因为我怀疑它在捉弄我，欺骗我。

　　它的声音依旧温和，不似机械冷音，像暴雨后的云层，掩住了可怖的天空，洁净了我内心的焦躁“对，虽然我无法预知未来，但可以改变未来。”

　　“你能带我做出最好的选择？”我问。

　　它摇摇头，实际上，我看不见它，只能在脑海中想象它的模样，模拟出他的动作。

　　或许它本身是一个球、一个像黑匣子的东西，又或者本就虚无缥缈......我无法得知。

　　我蹲在桥边，这座桥也不能算作桥，它只是架在小区绿化的人工湖上，充当桥的角色。

　　我并不着急回家，毕竟家里也没人等我，我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远处火锅店的炉火香，混着湖上漂浮的落叶入了我的脑海里。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现在就去吃社区火锅。

　　虽然我已经高二下了，正处于一个学习比较焦急的阶段，但目前没人管我，我也不希望有人管我，与其回家刷视频，不如在这昏暗的一角，吹吹即将来临的春风。

　　“我所要做的，就是陪伴你，我知道你的一切过去。”声音很笃定，笃定到令我慌乱，因为我以前是真的做过坏事，可我不敢用我做过的坏事向它求证，它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挑了个偏中性的问题：“那你知道我在日记里写的本学期目标是什么吗？”

　　“考进班级前25。”没错，就是这个。

　　“起码活过这个春天。”风一吹，我感到后背一凉打了个冷战。

　　每间隔一会儿就有几辆车开过，刮起的呼啸声从耳边掠过，闪烁的白色远近车灯迅速晃过我的眼睛，显得这个世界更加光怪陆离。它没说错，但我分明把这句从日记里删掉了的，这下我真的相信它了解我的一切了。

　　相比给我一个逆袭任务，我认为这个更可怕，不过我现在确实需要陪伴，因为我刚和学校的朋友断交了。

　　而我要活过春天的原因也很荒诞，感谢它没有直接点明，那就是占卜师说我今年开春有桃花，那朵桃花是金牛座，我想有一个小说般的男主拯救我，拯救我这被狗血泼过的人生。

　　“你在写什么？”它问的很认真。

　　我腹诽，它不是知道我的一切吗？也对，它只是知道我的过去，并不能知晓现在与未来，它所能做的只是和我共同面对明天，想想也挺美好的，尽管它甚至不能改变我今早吃了什么，让我能一天内享用多种早餐。

　　为什么会莫名提到早餐，因为我现在有点饿了，我好想吃早餐，我真的还蛮喜欢校外小摊卖的早餐，五元就能买到包着肉松火腿鸡柳的饭团、黑椒味儿的炒面和可以夹意大利面的卷饼，便宜又实惠。

　　我把思路从吃的上面拉回，认真回答它：“我在记录你。”“那你为什么用‘它’来称呼我？”它有些不满。

　　我把笔一摔：“鬼知道你是男是女。”“好吧，那我自我介绍一下，” 它顿了顿，“我是个无性别的存在，但我想当个女生，因为我在被研发时，总听见科研人员说女孩子是很美好的存在。我想和女生一样可爱一样美好。”

　　我把“它”改成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开始觉得她的声音很轻柔。走神走着走着，我突然很神经地问：“我可爱吗？”

　　问完后我后悔了，我怕她的答案令我感动，更怕她的答案让我失望。继续发问“你叫什么名字？”幸好她没注意到我的小心机，让我成功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我是第九个版本，所以她们用第九个英文字母I称呼我。”

　　她接着说，“不过，你也可以给我取名，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你的一切就是我存在的依托。”

　　依托吗？这两个字还挺打动我的。我接着在“她”后面打了个箭头，标上“I”。

　　我盖好笔盖：“不取了，就这样吧，取名还得琢磨半天。”说实话，我认为I不太吉利，别人家都是A版B版，F就已经是最不济的了，怎么到我这儿就是I了呢？无奈我又懒得动脑筋，就喊I吧。

　　等我回到家准备开始洗漱时已经23：02了，我抹上白桃味儿的沐浴露，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立马捂住自己问她：“你能看见我洗澡吗？”她的声音照常响起，看来并不会在有水的环境中短路。

　　“我看见的是你的视野，比如镜子上的水汽，空气中漂浮的细密水珠以及未清洗的衣物。”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现在又看见你了。”她说。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我的身体早已先于大脑行动，裹上浴巾跑回了卧室反手把门锁了。

　　她尴尬开口：“我还在。”

　　深呼吸后，我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回到浴室，冲刷掉剩下的泡沫，直到着装规范后躺在床上，我才重新和她交流。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委屈巴巴：“是我太像鬼吓到你了吗？”

　　为了不伤害她的心，这个时候我并没去纠结她到底有没有心，我摇摇头：“抱歉，是我还没习惯。”她表示了然。

　　我拿起一旁的手机，却在发现小红点是姐姐发来的消息时，停止了动作，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对话框列表自动显示的最后一句话。

　　“我还要挖了你的眼睛！”

　　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躺下睡觉，然后忘掉这一切。I却不知好歹：“你不看看吗？”

　　我没好气道：“你管我看不看！我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语气弱了几个度：“可是，不是你说有什么烦心事的话，睡一觉就好了吗？”

　　我迟疑地点点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继续说着：“那你现在看了，明早醒来就不用烦恼了嘛。”我脑中一滞，居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我点开了。

　　“你再借同学的小说看”
　　“我不仅要告诉你们老师”
　　“我还要挖了你的眼睛”

　　也幸好她是在外地实习，不是在我身边，不然就不是发消息那么简单的了。我仰躺在床长叹一声，一阵又一阵的酸楚涌上心头。

　　我没有回复她，只是发呆。

　　“没事的，明天会更好，”她这样安慰我，空洞的安慰正好配上我空落落的心。好想有个精神支柱，这就是占卜师随口说的桃花也能为我充能的原因。在我生平看过的言情小说里，每个懦弱敏感的高中女生都会遇见一个救赎对象，这似乎成为了我对自己懦弱的说辞。现在的我好想找人说说话：“你真的没有带我逆袭的任务吗？”

　　“没有，我只是因你存在着。”她又强调了一遍。

　　我之所以会失望，是因为真的想有那么个系统领我走对路吧。可我现在走的就是错误的吗？

　　最后我在她絮絮叨叨的鸡汤中睡去，如果我是古代诗人，我或许会去赏月登高望远，来排解忧思，但世界没给我留出闲情雅致的余地。睡一觉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随时都在变化，麻烦也在不断刷新。

　　麻烦是什么？比如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情。我从不敢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到自己一个人试着去买菜砍价做饭，不是因为我多独立，而是因为生活在不断地逼迫我向前，我不得不学着一个人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