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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闲着也是闲着 ...

  •   贾府少了个身娇肉贵的表小姐,除了宝玉偶尔会提起,旁人并没有太大感觉。入了腊月,这个年该怎么过怎么过。
      贾府过年一向声势浩大,薛家的年节过得也并不轻松。各条商路的运作规划,商号管事年底交账等事宜并不会因为薛蟠不学无术就直接取消。只是汇报的对象一向是薛蟠和薛母在人前,薛宝钗在屏风后。管事们汇报完毕被带去小花厅喝茶,三人再细细合计。
      薛家号称百万巨富,商路产业是真的多。生意做的越大,就越是缺钱,这意味着对流动资金的需求越高。不说底下的管事们的忠诚度如何,也不说多少人盯着皇商这块肥肉,单是薛蟠这么个扶不上墙又习惯拿钱开路的性子,迟早要玩。
      果然,薛母熟练地接见了各大管事,又留了账册核对。账房有账房的任务,当主子的却也不能放任自流,还得细细查过。这种时候,薛蟠基本派不上用场,他只管安排年例,搞答谢宴,而薛宝钗倒是一把查账的好手。
      因有了这个任务,王喜凤硬生生忙活了五日没出门。薛母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有时候,她也会跟逝去的丈夫一样,暗暗叹息怎地宝钗就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何愁薛家不兴?这样的好姑娘,想筹谋一桩好婚事也要百般算计,老天真是不公。一时又想到薛蟠,不知能娶个怎样的儿媳妇。哪怕只得宝钗一半,都要烧高香谢祖宗有灵。

      年前都是里外忙到飞起,真到了正月,全都是吃年酒,节奏反而轻松许多。有时候王喜凤要跟贾家的几个姐妹一起见客,更多的是窝在房中偷懒。越是大的宴请,越不会在意这些小辈的行踪,反倒是所谓家宴,人人都要出席,不好推脱。
      薛母一向是随叫随到,乐得在贾母跟前说笑。王喜凤没这份野心,也从不上前奉承。薛母别扭了一阵子,想想女孩子家矜持点也未尝不可,终究没有上升到耳提面命的地步。或者,依然是为了保有一份体面吧!
      王夫人指望薛家之财作为助力,一是支持宫中元春各处打点,二是给宝玉未来一份保障。老太太的确偏爱二房,也视宝玉如命,可爵位继承不是老太太说了算,而是礼法说了算。做母亲的,谁不为儿女打算?薛家便是她选来托底的。
      各人皆有算计,只孩子们懵懂无知,做事只凭好恶。就如贾环,他的亲生母亲赵姨娘虽然深得贾政宠爱,可他形容猥琐,举止粗俗,并不得老太太和王夫人喜欢。领导的态度摆在这里,下人们对贾环的态度可想而知。薛家不过是做到了一视同仁,这母子俩便觉得薛家个个都是好人,走动也比旁人多些。
      王喜凤并不排斥有人来串门。她不想出去,不代表不想知道府内动向。薛家人四处打探消息是大忌,可有人上赶着聊八卦,可就不关她的事了。只要不传主子是非,王喜凤从来不阻拦梨香院的下人聊些无伤大雅的闲话。这比贾家下人连主子都编排可讲规矩多了。
      贾环嘴上不把门,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八卦播放器。一些是听说的,来源极其广泛,一些是以讹传讹,加上他又爱添油加醋,跟丫鬟们讲得兴起,便跟无良狗仔爆料差不多,纯属娱乐。丫鬟们也是听听便罢,并不当真。也有消息灵通的丫鬟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插个嘴,补充几句,妈耶,跟话本子似的,活灵活现。

      东府的蓉儿媳妇身子一直不大好,虽说熬过了一冬,如今却是起身都难。各种名医请进门,药喝了几百副下去,无一奏效。也亏得东府耗得起,各种珍稀药材不要钱似的往里填,才勉强支撑了这副身子没有立时衰败了去。
      薛家商路通达,与各皇商之间虽有竞争,交情也不少,两府需要找些市面上难寻的珍品,多是托薛蟠的路子。一来二往,薛蟠与贾珍父子俩竟也有了不错的交情。
      姐姐病重,秦钟时常探病,也无心上学。宝玉本就因黛玉回乡闷闷不乐,挚友秦钟又每每心思不定,他便越发左性起来。贾母见不得宝玉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借着赏花听戏的名头,安排些百戏杂耍进来,家中姐妹们一道乐一乐。
      王喜凤很是感慨凤凰蛋的排面。贾母号召,谁敢不从?席间众人行酒令的行酒令,说笑话的说笑话,主打一个雅俗共赏。凤姐跟鸳鸯这对搭档一个熟知贾母的high点,一个嘴皮子功夫高绝,双剑合璧之下,就没有搞不起来的气氛。
      王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贾母心知肚明。只是她从来没将薛家放在眼里,自然不在意众人口中已经被夸出花来的薛家姑娘。就贾母而言,不管哪里吹来的风,一个亲戚家的姑娘,在名声上碾压国公府的正经小姐们,岂不是太过张扬?这就是老二媳妇嘴里说的“样样都好”?
      贾母七十多岁了,什么风雨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只在眼前过一遍就知深浅。可王喜凤呢,人虽然到位了,可心思却不怎么用在席上。这种长辈云集的场合,哪怕宝玉跳脱惯了,解了锁了猴儿般上蹿下跳,也不耽误姑娘们规行矩步。她硬是在一片莺声燕语中宛如被迎春附体般,见人便一副温柔浅笑的样子,实在需要开口,也不过随声附和几句。这样的性子,贾家人大概已经看惯了吧?
      她其实有点了解贾母的心思。这老太太,既希望家中的姐妹们能陪宝玉玩耍解闷(尤其是宝钗),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又不希望宝钗太过出众,让宝玉真的对他生出超出一般的兴趣。王喜凤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吗?她又不是来当圣母的。无论她表现的亮眼与否,都无法两全,那何必费脑子应酬?

      宝玉虽觉得宝姐姐也是个妙人,可惜上一回去梨香院就让黛玉逮个正着,回来还挨了一顿挤兑,便是有心也不敢再去招惹。偏偏宝姐姐又是个不爱主动串门的,想亲近也没机会。不得不说,贾母很是懂得宝玉的心思。
      王喜凤成功出演二木头,让宝玉大失所望。王喜凤才不管谁高兴谁失望,这些有决策权的长辈们无论怎么想的,都不会跟她商量,她何必猜完心思还去迎合?需要达成什么目的的时候才需要投其所好,且留着点精神吧。
      散戏之后,王喜凤同薛母一起回梨香院,薛母屏退了下人,单留了她说话。
      “今日身子不好?怎地席间没精打采的?”薛母起疑很正常,这么大失水准的表现居然出现在她一向周全的女儿身上,岂不荒唐?在她看来,就是贾母挂在嘴上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凤姐,都比不上她知书达理的宝钗。
      王喜凤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老太太召我们去就是为了给宝玉解闷罢了,出了风头反倒招眼,不是好事。”
      薛母乍一听,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好姑娘该说的话,已经有了非议长辈之嫌。还没开口呢,王喜凤又继续道,“这话我也就跟妈讲,谁愿意自家孩子被别人家的孩子比下去?平平淡淡才好。”
      王喜凤也不是奔着说服薛母来的,不过是随便一个接口搪塞一下,信不信随意。薛母认同便罢,就算不认同,叨叨几句洗耳恭听便是。
      薛母也不知听进去没有,点头作罢。

      王夫人这头跟薛母有着相似的疑惑。虽说她对薛家不无利用的意思,可抛开其他因素,宝钗自身的能力她也相当赏识。只有管过家,才知道有一个能干的媳妇对家族有多重要。她的宝玉从小娇生惯养,就得找个温柔识大体又能管家理事的媳妇。
      对于贾母想将黛玉聘进来这一点,她非常不满。出门打听打听,哪个婆婆会喜欢三天两头跟丈夫怄气的作精病秧子媳妇?为了早逝的女儿,竟连嫡亲的孙子都不顾。可惜,贾政是个妈宝男,从来都是贾母怎么说他怎么听。宝玉的婚事若是贾政发话,哪怕她是宝玉的亲娘,也无从反对。
      幸而宝玉如今年岁不大,拖一拖也没什么。
      薛母怕的就是这个。宝钗本就比宝玉大,姑娘家花期短,在婚事上又不如男孩子能拖,贾府一旦出个什么差池,耽误的就是宝钗的一辈子。这些个弯弯绕又没个人倾诉,薛母只能憋在心里。这一来二去,可不就病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腰酸背痛畏寒怕冷心慌意乱都是有的。薛母生病,薛蟠自然张罗着寻医问药,王喜凤日日在房中伺候陪伴,算是合理分工。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大夫还是很靠谱的,望闻问切之下,许多症候便被诊断的一清二楚。只是时人都有引经据典的习惯,医经这么一背,人人头大。王喜凤就差来一句:说人话。
      行吧,来都来了,不然把医经也翻一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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