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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谢然以一种很平常的态度丝滑地接受了江闻自认的“特立独行”,态度自然到让江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人。
江闻内心感慨,是他歪打正着了……谢然过去绝对因为成绩太好,有过被人质疑的经历。
虽然是歪打正着,闹出一点小插曲,但是至少这一次,他也算实打实地试探出谢然的态度,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总不至于再费尽心思地找各种理由、想要将一切合理化——毕竟正如谢然所说。
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想要合理”才是思想上的误区。
想通后的江闻神清气爽,很快就将这件事丢到一旁,高高兴兴地和谢然一起吃午饭了。
·
是夜。
屋中四角昏暗,唯书案上一点光亮。灯油中的灯芯只剩下短短一截,火苗摇摇晃晃,隐约照出书桌后端坐的人影。
谢然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书案前,手边杂乱地放着一片片竹简。
他提笔落字,大抵是灯火昏暗看不清,往日铁画银钩的字迹这一次分外潦草,以至于写着写着,让人不禁怀疑写字的主人究竟能否认清楚写的到底是什么。
谢然全然不在意,将乱就乱地写,字越写越大。嚯嚯掉满桌竹简看起来还不满意,竟然又把手伸向匣子,还要再拿新的竹简。
这就不像是写字,反倒像是发泄了。
谢然的手刚搭上放竹简的匣子,安静的室内突兀冒出一道绵长沙哑的老朽声音。
“见字如人。这样乱的字,想来是贵人夜间难眠,又有心事不好与他人说,只能写给自己看了。”
夜半异响本该令人心头一紧,更遑论这样鬼魅般的突兀响起。谢然却是不惊,他放下笔,神色不辨喜怒,像是等候已久。
“左慈,你还敢来见我?”
“哈哈哈,贵人当真好胆色!”
随着一道笑声,屋中屏风后走出一位样貌不过八九岁的稚童。稚童一身绸纱白衣,面庭饱满,眉心一点朱砂艳红如血,双目炯炯有神,活像是仙神座下童子。
可刚才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谢然心中冷哼。
左慈这老不正经的。
左慈的伪装水平臻于完美,无论是变大变小还是变花草走兽,是几乎神异般的幻化之能,很难用寻常道理解释得通*。见多以后也就见怪不怪了。
“贵人有烦心事,小道来为贵人解惑,有何不敢?”这一次童子口中吐出的声音清朗如少年,虽然还是和外貌不大匹配,但是听起来不再阴森森的瘆人。
稚童嬉笑时情态可爱,只是一想到这副皮囊是左慈这根老黄瓜刷绿漆,再可爱的笑颜看着也有几分莫名的谄媚。
谢然完全免疫左慈的“可爱”攻击,不欣赏也不反胃,淡然相对,问道:“你若真敢为我解惑,上次又为何匆忙逃走?”
“上次”指是两个月前,谢然病倒被赵云送回晋阳的那一次。
谢父请左慈在都尉府小住几日,左慈当时借口有事,不便久留,还用一场祈福哄骗走谢父不少钱财。
其实这厮根本没事,就是单纯地怕被谢然算旧账,所以干脆地找借口跑了。
“欸,此一时彼一时。”左慈想要捋捋胡子,抬手摸了一空,才想起自己现在没胡子,就改为摸摸下巴。
“贵人心中有怒气,小道若不走,等待小道的就不是美酒好茶,而是斧头砍刀了。”
“小道跑了对大家都好。贵人省力气,小道也留下一条命,现在才能在这寂寥深夜,陪贵人一起说说话呀。”
童子笑嘻嘻地靠着书案,捧着脸看向谢然。
谢然略一抬眸,语气似笑非笑,“哦?你现在就肯定我不会杀你?”
左慈但笑不语。
他伸手在书案拿一只笔,一张纸,落笔时笔不沾墨而痕迹自黑,写完又将纸折了三折,置于桌上。
谢然瞥了一眼,“作何?”
“自然是向贵人赔罪。”
左慈收敛起小儿憨态,说话时又满是深沉的神棍语气,“人与人间自有缘法,小道与贵人之缘,便始于这三条预言。”
当年左慈下山,初遇谢然时便为谢然做三条预言。只是仅把其中第一、二条告诉谢然,第三条暂时保密,要等到合适的时候才能说。
这种做法很符合谢然对神棍的刻板印象。
“当年小道一言,贵人三魂之中人魂有缺,必得以人为药引,用气来补。否则缠绵病榻,实乃失魂之症。”
“二言,贵人必得药引。此人自东面来,水生木命,携一缕天地精气,可补贵人之人魂。待魂魄归位,百病自消。”
左慈扬眉笑道,“想来以贵人之智,自知江子笙为药引,便放任他接近,以为病症自解。只是不晓得精气融合,必得最后过了一难,才能融会贯通。”
他再提当日之事,“只是彼时这最后一难,误让贵人以为小道预言有错,所以要杀小道。”
“既然要杀,可见还是信过。既然信,如今兜兜转转,前两条预言终究是应验,也算证明小道所言非虚。”
左慈伸手将桌上纸条往前一推,“那这张纸上的第三条预言,也该交于贵人。如此,便可保小道一命。”
左慈说完,屋中气氛霎时一沉。
谢然眸色冷然,他看着左慈,明明室内无风,冰冷的视线却无端地让人感觉心尖冷风呼啸,颤栗不已。
左慈低眉敛目,不敢直视谢然。
过了半晌,左慈才听这人道一声,“阅。”
左慈一愣,随即果断将纸条推向谢然,无声地笑笑。
谢然松口,左慈借坡下驴,那这一篇就算是翻过去了。
把纸条交给谢然后,左慈半点不提纸上的内容,反而开始扯些闲话。
“小道此番来太原,看城中各处似乎多了不少新意。”左慈歪斜地倒在地上,全然不顾忌地上寒凉。
“城中风味楼新出了几道时兴的炒菜,滋味甚美,引得各家向往,陆续跟风,倒真是稀奇的热闹。”
风味楼是谢家产业,炒菜嘛,自然是江闻捣鼓出来的。谢然只是推广。
谢然拿起案上的针给写好字的竹简钻孔,做手工时也不在乎聊什么,全当打发时间,就随口道:“喜欢吃就多去,也该让我从你的口袋里掏点钱出来。”
谢父为了谢然没少往左慈身上花钱。
“在雁门吃两个月的沙子,再吃这太原的炒菜岂能不美?想来是乍一吃的原因,不是真美。”
左慈夸张地捂住腰间荷包,“若真要掏空小道的口袋,那这口腹之欲忍忍也罢。”
“那看来是雁门的沙子不好吃了。”左慈真该感谢并州没有杀方士的风气,否则这贱兮兮的样子,迟早被人套麻袋。
谢然又问,“你去雁门郡,是见过郭缊了?”
因为给谢然治过病,左慈在并州还挺出名。虽然没出名到走到哪都会被认出的程度,但要是真递上拜贴报出名号,富贵人家大多都会以礼相待。
多认识一位“仙师”,总好过多一位仇家。左慈借着名头,得以来去自如。
“有幸一见。雁门山峦起伏,景色壮丽,郭雁门待客有礼,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左慈话音一转,“只可惜风雨欲来,不宜久待啊。”
前一秒还在说山川风光,后一秒就变了神色。
左慈语气严肃,“郭淮是替郭缊来太原郡求援?”
郭淮正是雁门郡太守郭缊之子。
谢然:“不过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左慈:“哦,那就是贵人不打算帮忙了。”
谢然:“怎么不帮?谢、郭两家颇有渊源,太原又和雁门邻近,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
左慈不禁喟叹:“礼到而人不到,终究是不顶用啊。”
郭淮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被父亲塞来太原,以为真的是替父亲走关系、访友人,事毕就可以回家,不晓得其中曲折。
左慈叹息一声,“雁门不顶什么用,想以太原一郡之兵守两郡之地,的确有些困难。”并州内外皆敌,人手本来就不够用,哪能再分薄呢。
不过他又道:“可依小道来看,若是能在甲胄、武器上做一番变动,使战力大增,未必没有胜算。比如……”
“回太原不过三四天就知道这种消息,左道长可真是没少忙活。”
谢然笑着打断左慈的话,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木风箱改造的冶炼技术最近才投入使用,对外消息满得紧。左慈要是想探查,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从都尉府内偷消息。
这家伙都敢来都尉府偷东西了?
“非也,非也。”
左慈听出谢然言外之意,赶紧撇清关系,道出缘由:“风味楼菜肴鲜美,关键就在控火。旁的人只看到炒菜火热,想着有利可图,便被引走注意,全然忽略背后真正的要处。”
“必然是真正的有心人,才能想到这控火不只能炒菜,也能炼炼别的。”
“此法想来是都尉府内幕僚所出。”左慈眨眨眼睛,“小道说的可对?”
太原郡里盯着谢氏的人不少,从上到下都有眼睛。而冶炼要消耗大量金属,动静太大,无论如何都瞒不住。
用炒菜做幌子本来就是一时之计,能转移众人视线最好。若不能,过滤一下笨蛋,只留下几个聪明的和谢氏分账,也省去好的烂的一窝蜂往上扑。
“风箱冶炼是江子笙出的主意吧。”
左慈悠悠然地蹬了蹬腿,神情似有感慨,“小道说的果然没说错。这人有能力,哪怕将来位极人臣也不虚,不知贵人用的可还顺手?”
绕了这么一大圈,终究是让左慈把话题谈到谢然目前最不想谈的人身上。
“你安的什么心思,也敢在我面前提起?”
谢然抿好丝绳,将打完孔的竹简挨个编到一起,哪怕动作再小心,竹简依旧哗啦啦地碰在一起。
左慈评江闻未来或将位极人臣,这话听着好听,可自古位极人臣者,几人善终?
李斯入秦得半生显赫,可一朝行差踏错,不也是在政治斗争中惨败,最后被判腰斩,夷灭三族吗?
位极人臣本身就包含相权与君权的抗衡,臣与君的矛盾。左慈的话看似称赞,只不过是大部分人都只看得到眼前的权力,而非背后的威胁罢了。
这家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就谢然知道。左慈是在咒江闻呢。
被谢然一语道破心思,左慈不仅不懊恼,反而高兴起来。
他意有所指地说:“自古汤剂煎煮,药渣当弃之。本就仅作药引之用,今已病愈,何故不舍?”
谢然低头摆弄竹简,“家贫,故而不舍。”
“哎呀,贵人!”他说的哪是这个?
左慈神色有些失意,他的话里看似辩药,实则是在说人。可谢然不接茬,左慈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个话题已经说过两次,再说第三次,就有逼迫的嫌疑,谢然下回真能把他打出门。
左慈不得已话题打住,又转回去开始聊各地风土人情。
时间慢慢地走着,等左慈估摸着外边被迷药迷晕的护卫药效将过,就跟谢然道别,扭头往屏风后一钻。
过了两息,再一看,屏风后空空如也,竟已不见人影。
书案上的灯火燃到半夜,微弱的光线几近于无。
谢然就着最后一点光亮,将用丝绳穿好的简册收入匣中,又整理好书案上的物件,最后才伸手去拿左慈留下的那张纸条。
所谓的第三条预言。
屋内太黑,几乎看不清纸上的字,只能模糊地感知着。
上面写着:
不杀江子笙,贵人悔则晚矣。
·
雁门郡的事终于是瞒不住了。
雁门郡遭胡人袭击,情势危急。等沉迷研究水转翻车为种植棉花作准备的江闻听说这件事,已经是事发的几天之后了。
谢然要替谢父去雁门探查援助,谢然和赵云都去,江闻原本也想去,只是被谢然拦下。
事有轻重。今年太原要种棉花,除了江闻,整个太原郡找不出第二个哪怕是“略懂”的人。
去雁门郡跑一趟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两月。播种期过一天少一天,一天一个样子,怎么可能让江闻来回折腾耽误时间。
对太原郡来说,棉花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关系到未来一整年的发展,不容有失。
哪怕江闻心中十分想去,也不得不承认谢然说的有道理,只好歇下心思守家,看着谢然和赵云一同出发。
谢然和赵云各带一个小队,人数不多,他们一行人刚出城门不远,就被一人拦在路中。
情理之中,拦路的人是郭淮。
几日不见,少年的眉眼有些阴郁。他先是规矩地行礼问好,又递给谢然一个包袱,然后什么都没说,便牵着马转身离开。
谢然无言地看着手中包裹,赵云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他也是心里担忧。”
他看少年额边鬓发湿润,想必浑身里外都被寒气浸透,应是一早就等在这,只为送这个包裹。
“担忧也好,至少心里还有个念想。”
谢然如何不知郭淮心中苦闷,今天见着,少年比前几天又是沉默了不少,“郭伯父这次算是阳谋,也是杀阿淮一个措手不及。”
郭父总共四个孩子,郭淮是其中嫡长。
在郭淮至太原郡后,隔了两天,郭父在没有提前告知郭淮的情况下,又把另外三个孩子一口气送到太原。
郭淮登时就察觉到不对,紧跟着雁门郡出事的消息就传到太原。
十五六岁的少年,虽非成人,但也能披甲上马,杀敌卫国。
何况郭淮长在雁门,对雁门郡的感情非同一般,若说心中没有热血,不敢上阵杀敌,那真是在开玩笑。
是郭父彻底断了郭淮上战场的心。
哪怕心里担忧在雁门郡的父亲,可眼下三个弟弟都在太原,年纪最小的弟弟还被抱着吃奶呢,郭淮被绊住脚,根本脱不开身。
雁门爆发战事,若是郭淮在雁门,定然不可能扔下父亲。
可郭父打一手时间差,把孩子们都送到太原,真真地掐住郭淮的性子。同样的事,他又怎么能抛下太原的三个弟弟,意气地跟谢然和赵云跑回雁门?
只能说郭缊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我们走吧。”谢然转身道,“父子俩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把东西送到,剩下的就看郭伯父自己了。”
话粗理不粗。
赵云心中叹息,他点头道:“好,那我们走……咦,竹书呢?”
赵云忽然发现队伍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竹书另有事,这次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谢然没有多说,赵云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在临走前,心有所感地又回了一次头。
春日的风卷起沙尘弥漫,回首的乡路上已经看不见郭淮的身影。
*:来自左慈百度百科
ps,谢然和江闻不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以及,明忻今天在左慈面前做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但是左慈完全没注意[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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