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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绑架2 ...

  •   乔以棠觉得自己死了。

      八月的安江是暖和的,从上往下坠入安江的那一刻,江水拍打着她的躯体,除了感到一阵刺痛,没有其他任何感觉。但紧接着,看不清的水底让她窒息,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求生的本质迫使她睁眼,努力往上游,可她的双手被捆住,根本使不上劲。

      领口的项链在挣脱中离开了脖颈,随着海浪往上浮走,消失在深海之中,海里很安静,很黑,没有一点声音、看不清四周的任何风景,难怪谢笙告诉她,要找飞鱼水神就要在岸上竖一道光,这样水里的生灵才会朝着光游去。长时间的坠海,乔以棠吐出最后一口气,终于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江底,耀眼的白光从江海更深处飘来,精准落到少女眉心处,白光逐渐暗淡,又忽然变成一个巨星泡泡包裹着她,将她送去江海深处。

      *
      谢笙坐在秋千上,无聊地晃着秋千。

      花园被乔以棠管理得很好,经过她的修剪,一些不曾发芽的植物都长出了新芽,等到明年春天,花园的花会比今年的更加争奇斗艳。

      谢笙朝下一瞥,明明不是花季,十年都未曾开花的海棠花苞竟盛开得娇艳,谢笙撇嘴吐槽:“养不熟的花。”

      没了乔以棠的庇护,海棠花们自然就没了底气,忍不住在魔王的死亡凝视下瑟瑟发抖。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魔王的眼神并不可怕,可能单纯就是因为气场不合叭!

      谢笙点亮手机屏幕,快十一点了,乔以棠还没回来。

      自地狱放出一群鬼魂之后,安州就变得不太平。乔以棠有他送的肋骨,牛头马面一事后,肋骨后来还镶嵌红宝石加固过,想必那些小鬼也不敢轻易靠近她,只不过有些鬼魂邪祟面目丑陋,看着叫人恶心,乔以棠看到后回来又得呕吐。

      也罢,谁叫他善良呢,他就好心地去清扫一下沿路的鬼魂吧!

      谢笙从秋千上站起,顺便给乔以棠拨去一通电话,可电话无人接听。

      乔以棠说不会太晚回来就一定不会太晚,不接电话大约是出门又忘记给手机充满电,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几次。估摸着这应该是她回来的时间,谢笙进屋换身衣服,便朝城堡外走去。

      他就勉为其难去公交车站接她吧!等乔以棠下车看见他站在公交车站旁,估计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像上次那样。

      不想用瞬移,其实自乔以棠搬来城堡住后,他便很少用那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家里住进来一位人类后,自己好像也被同化为一般的人类行为,想到这里,谢笙不禁发笑,原来他也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活在人间么?

      刚打开城堡的大门,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看见一位不速之客。

      白无常收回想要敲门却没有敲门的手,尴尬看向谢笙:“嗨,好巧。”

      城堡外一片寂静。

      白无常咳嗽一声:“许久不见,最近地狱的管理架构发生了一些变化,上次您手下留情的牛头和马面改过自新,如今已收编为鬼差,而我的顶头上司也有变动,阴律判官升职调走,新上任的惩恶官想要见你一面。嘿嘿。”

      到最后连白无常都无话可说。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这第一把火竟然烧的是他白无常。阴律判官倒是两袖清风地离开了,剩下他一个鬼继续扎根基层,磨合新领导的脾性。坏就坏在这惩恶官不知从何处听闻他与谢笙有交集,上任第一天就指名要他找谢笙来,还说什么“不能放任任何一只妖魔在人间作乱”,我滴个老天,这哥们儿在人间逗留一千年,也没见哪位神明下凡来收他呀…

      但他还是领命前来“邀请”谢笙,谁让打工鬼没有后退可言呢?他就说吧,不能与谢笙接触过多,否则这样两头不讨好的差事是万万轮不到他的。

      惩恶官?
      谢笙撇嘴:“第一次见地狱判官如此热情地邀请我。”
      毕竟他大闹地狱那会儿,可没一个鬼差敢收他,都巴不得他早点离开地狱,永远不要再来。

      白无常汗颜:“惩恶官说,你们是旧识,如今他新上任,自然得找你叙叙旧。”

      “明天吧,今天我还有事。”
      谢笙挥手,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东西,他往远处望去,怎么乔以棠还没回来?

      “这恐怕…不能如您所愿…”
      白无常料到会被拒绝,准确说,是惩恶官方言,必须“请”谢笙去地狱。于是这次来,他身后也跟来许多鬼差,鬼差们手里都拿着裹满辣椒水的藤条,一副必须将他带走的架势。知道他怕辣椒的人不多,千年来对他这番执着的也仅有一人,谢笙大约猜到这位新官的来头,不禁轻笑起来:“如此有备而来,看来不只是叙旧。”

      算来也有八九百年不见,受万人敬仰的道士终于冲破禁忌,如偿所愿,跑来朝他耀武扬威么?也罢,他就去和这位“旧友”叙叙吧!

      谢笙平和地答应同白无常一块儿去地狱,白无常松了口气,朝后挥挥手,遣散掉那些鬼差,恭敬地对谢笙做了个“请”的姿势。身后的鬼差却担心谢笙耍诈要逃,都握紧藤条机警地盯着他,大可不必如此,谢笙若是想逃,再来十个百个鬼差都追不上他。

      在白无常的带路下,谢笙抽空给乔以棠发消息:我有事出去一趟,到家后早点休息。

      算来谢笙去地狱的次数也有过两三回,每回都是硬闯去的,像如今这样走正规流程被“请”去还是第一回。

      白无常默念咒语,在空间划破一道黑暗,无形的“门”便显示在空中。
      里面深邃、冰寒、未知,仿佛凝视黑门时仿佛要被吸进去,从此不得安宁。

      谢笙发完消息,将手机收回衣服口袋里,率直走了进去。这次,他大摇大摆走进地狱之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地狱判官的面前。

      惩恶官约莫人类四五十多岁的年纪,却一头银发,他双目失明,但谢笙来的那一刻,他瞬间感应,冷笑道:“妖孽,好久不见。”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在九百年前。

      人已送到,白无常恭敬退下,此刻只有惩恶官和谢笙两人。

      谢笙歪头,赤红色眼眸变得猩红亮丽,仿佛双眸呼之欲出的红光,他语气是难得的愤怒:“凌风,我说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九百年前,火焰长剑刺穿他心脏时,谢笙曾跟他说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三界共令,所有生灵不得杀人,一旦杀人,便要一命偿一命,为了唤醒这妖孽内心深处的罪恶,他为此牺牲过好多次呢…

      谢笙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杀意,惩恶官满意点头:“天神说你有一颗向善的心,看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妖孽就是妖孽,又怎会变得良善呢?”

      他将判刑牌随意放在一边,抬手引来藤编,藤编满是刺,锋利又尖锐,瞬间,四周空间开始缩小,紧接着,谢笙被藤编包裹,藤编围成一个球,越裹越小,直至将谢笙扎穿。
      惩恶官奚落道:“妖孽就应该被关在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
      乔以棠做了一场梦。

      梦里自己变成了个古代人,身穿白衫,头戴花环,肤若凝脂,自带花香,“她”骑着一只小鹿,在漫山遍野上肆意奔跑。

      鸟儿会向“她”问好,花草也会对“她”微笑,在梦里,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和万物生灵对话。

      小鹿带“她”回到山顶的院子,推开门,里面是和谢笙的城堡一样繁茂的院子,“她”将采集的蘑菇放在一旁,伸手抱起地上的黑猫。

      黑猫身姿优雅,毛发光亮,模样俊俏得让人挪不开眼,特别是这双猩红色的眸子,凌厉又深邃。

      “她”靠在摇椅上抱怨:“谢子淮走了整整七日、七日!还不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忘记对我的承诺了?”

      黑猫趴在“她”身上摇尾巴,似乎早已习惯少女的碎碎念。

      “凡间的米花糖就这样难带回来吗?要是带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他的。小黑狸,你说,谢子淮还会回来吗?”

      黑猫喵喵叫,真是奇怪,她能听懂所有生灵的语言,却听不懂这只猫的叫声。

      有鸟儿来报信,说山脚下躺着一个要死不活的人类。
      少女眼光明亮:“男人女人?”

      “男人。十六七岁的样子,衣衫褴褛,头发都打绺了。”

      少女又放下猫,急忙朝院子外跑去:“那就是谢子淮!他终于回来了!小鹿,快带我去山下,鸟儿,你来带路!”

      突如其来的冷落,黑猫在地上一阵嗷呜,忽然,红眸微闪,死死地盯着白衣少女,乔以棠回头,只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眼眸,赤瞳黑身,很像她熟悉的一个人。

      顾不了安抚黑猫的情绪,少女骑着小鹿来到山脚下,溪水分界线上,男子倒在岸边,奄奄一息。
      那不是谢子淮,但还是救了他。

      看着少年的模样,估计比“她”弟弟大不了几岁,正是征军的年纪。少年满身是伤,比初见谢子淮时狼狈许多,“她”叫来山间飞鸟,让鸟儿带些药材来,飞鸟和小鹿一起往院子里赶,少女回头:“别忘了还有我的面纱!”

      那人似乎伤得很重。
      少女将手指放在那人鼻尖,只有微弱的呼吸。“她”向柳树爷爷借来柳树,盖在少年身上保暖,又用荷叶盛装清水给他服下,很快小鹿和鸟儿赶了回来,连带着那只恃宠而骄的黑猫也一起来了。

      黑猫从小鹿背上跃到少女旁边,直直地盯着乔以棠,乔以棠被盯得头皮发麻,倒是少女一把将它移开,“现在救人要紧,小黑狸不要捣乱!”

      少女胡乱地将面纱带上,又将草药捣碎敷在少年伤口上,血才被止住。

      这人伤势太重,仅凭“她”是救不活的,少女擦干净手抱起黑猫坐在小鹿背上,对柳树说:“柳树爷爷,麻烦您帮我照看他,我去请人相助。”

      “信鸽,你跟我走!”

      “她”回到院子,给母后写信,请求母后派人来救援。
      这几日“她”日日去给少年换药,在“她”的照顾下,少年的命算是保下来了。不久,少年被士兵救走,乌脊山又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
      乔以棠睁眼,四周是刺眼的白光,她努力适应白光,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盒子里。
      盒子只能容她躺下,她侧身,敲开盒子的缝隙,原来自己躺在一块巨型贝壳床里。

      四周的环境倒是奇特,贝壳床的四角有夜明珠,照射出幽蓝的颜色,海草随意地装饰在地上,四周的装饰大多是些形状怪异的石头和珊瑚,乔以棠想出去,刚踏在地上,地面泛起片片涟漪,吓得她赶紧收回脚。

      乔以棠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位陌生男人,男人坐在不远处贝壳打造的座椅上,背对着她,一头蓝发,体型修长,服饰是深蓝色丝绸绣成的长衫,隐约能看到他手臂上的鱼鳞。乔以棠想,这估计是某个深海里的妖怪。

      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男人转身,凤眼狭长明媚,正不算友善地看着乔以棠:“你睡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点关于我的镜头?真是可恶!”

      男人生气的样子没有谢笙那般冷漠,乔以棠才睡醒,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只记得自己被绑架后摔下山崖,坠入江海,她下意识摸领口,项链没在,应该是在海水冲走的,看来这段记忆是真的。

      乔以棠看向男人:“谢谢您救了我,可以再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她现在身无分文,况且这是哪里啊!

      忽然,男人起身走来,蓝色的头发炸毛立起,手臂上的鳞片也暗自涌动,他语气不悦道:“没想起我之前,你不许走!给我进去重新睡!”

      说完便将她往贝壳里塞。

      靠近时,乔以棠还发现他额发上的珍珠丝线以及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一个男人竟然打扮得如此富贵,应该不会图她兜里那三瓜两枣,况且自己卡里的钱早被面包车三人组转走了,现在是身无分文。乔以棠稍微放松些警惕,伸手制止他:“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幽怨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表情?

      “我猜…你不会是谢子淮吧?”
      边说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果然,男人听到后狂怒了许多:“你竟然把我和那妖孽混为一谈?!”

      乔以棠:…
      好,她现在十分确定,谢子淮就是谢笙。

      可谢子淮是谢笙的话,那黑猫又是谁?

      乔以棠露出勉强的笑脸:“我脑子受过伤,不好使,你给我点儿提示,说不定我就想起你是谁了!”

      男人的手指按在贝壳上,皱眉看她,末了,眼神又躲闪到一旁,“乌脊山、皓月门,你可想起曾经救过谁?”

      救人啊!她知道!乔以棠眼睛一亮:“你是梦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那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而面前这男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少年长大模样都会有所改变,她没认出来很合理!

      男人却垂下眼眸忧伤道:“公主殿下心肠怜悯,救过无数生灵,看来早就把我忘记了。”

      诶?这剧情不对。
      乔以棠仔细回想刚刚的梦,梦里就出现过仨人,她、谢子淮、和被她救的少年,既然都不是的话…
      “难道你是那只小鹿?”
      “柳树爷爷?”
      “我知道了,你是鸟儿!”
      “…总不能是谢子淮的旧相识吧?”

      闻言,男人表情更加落寞:“既然猜到我跟那只妖孽是旧相识,怎么不猜我与你是旧相识?”

      那还不是因为乔以棠确定自己不曾认识过什么蓝头发的人。

      “是仇人。”

      “啊?”乔以棠没反应过来。

      男人重复道:“我跟谢子淮,是仇人。”

      猫爱吃鱼是天性,乌脊山上,他没少受那只黑猫的骚扰。

      “太好了,是仇人。”乔以棠收起思考的小脑袋瓜,欢快地拍手,“那你不会也是要杀我的吧?”

      男人却笑道:“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是我仇人,我就要杀你?”

      那还不是因为…

      乔以棠目光移到左手腕上,自住进谢笙的城堡后,她已经有许久没有扯过红线,但她记得谢笙说过,与妖魔结缘,会带来灾厄。眼前这位不知是好是坏的蓝发男人,是否也是被她手腕上妖魔的气息所吸引来的呢?她现在还未得知。看到红线的那刻,乔以棠才想起来应该赶紧摇谢笙来救命,没多想,左手赶紧扯右手腕上的红线。

      男人却看着她的手腕,语气变回刚开始的冷淡:“那妖孽现在自顾不暇,没空救你。这里很安全,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什么叫,自顾不暇?
      乔以棠心里咯噔一下,忘记拉绳这件事,“你对他…做什么了?”

      “公主殿下,别这样看我,我会伤心的。”男人的手抚在她眉间,却在接触到的一瞬间,手被乔以棠打开。

      乔以棠又狠狠拉动红线,红线却跟没有感应到谢笙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谢笙他…怎么了?”乔以棠紧张地看向他。

      似乎想到谢笙现在的遭遇,男人收回手,愉悦一笑:“他死不了,不过就是稍微受一点皮肉之苦,对于他这种死过千百次的妖魔来说,挠痒痒而已。”

      死过千百次。

      男人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可乔以棠听着却内心绞痛,她从未得知过谢笙的过去,原来他这一千年活得这般不安稳吗?

      “你…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你告诉我!我要去救他!”

      乔以棠从贝壳床下来,踩在地上,一阵失重感才让她真实地感受到这里的一切都跟陆地很不一样。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她很确定,或许,她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男人的蓝发在空中飞舞,他的声音轻飘飘地:“那只妖孽在地狱,你也要去吗?”

      地狱。

      “地狱里关的都是他的同类——在人间无恶不作的妖魔,它们杀人如麻,对人类恨之入骨,你一个凡人去,只有被妖魔厮杀的份。”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可是谢笙…”

      “公主殿下,”男人打断她,“你同他相识不久,谢笙从入魔那一刻起就想要消失,现在有人替天行道杀他,你该为他感到高兴。”
      “我也很高兴,有幸能再次见到你。”

      男人眼神灼灼,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公主殿下”这四个字听得乔以棠头疼,她挥挥手,语气干涩道:“我不是你口中的公主殿下,你认错人了。”

      闻言,男人表情暗淡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乔以棠看到他脸上的伤神。

      “是啊…公主殿下已经死了。”男人看向她的心口,“现在你是凡人乔以棠。很高兴认识你,乔以棠。”

      乔以棠乍舌,想问你究竟是谁?

      有侍女进来,朝他作揖:“洛溪大人。”

      原来他叫洛溪。

      洛溪站起身挥手离去:“好好休息吧,等你养好伤,我再送你回去。”

      乔以棠顺着洛溪眼神望去,自己腿上全是淤血,手臂外侧也有刮伤的痕迹,应该是逃跑时摔伤的。

      洛溪走后,房间只剩她和侍女两个人。侍女穿着水蓝色的长裙,服饰也不像是普通人穿的。

      乔以棠真的很好奇,于是问侍女:“这是哪里?”

      “这里是洛溪大人的宫殿。”侍女拿过身后的玉壶。

      乔以棠这才抬头打望四周,本以为谢笙的城堡已经够牛了,有生之年自己居然能看到“宫殿”?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乔以棠又问:“刚刚那人是谁?”

      侍女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沧海海神洛溪大人,是整片海域的守护神,你跌落深海,是他奔走千里带你回来的。那时你奄奄一息,灵魂有一半出窍,洛溪大人将你放在沧海神器砗磲壳里,以精血助力,帮你修补灵魂,你才醒过来的。”

      原来他是神明,还是救她的神明,乔以棠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态度太恶劣了些。

      只不过她的心急都是有原因的,现在她手机也没有、肋骨也没有、红线也没反应,完全联系不到谢笙,还听说谢笙出事,她怎么可能淡定下来?

      居然她能来到神明的宫殿,想必也能去地狱。乔以棠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地狱吗?我要去找谢笙。”

      侍女仿佛不喜欢“地狱”这两个词,表情恹恹道:“离地狱远一点吧!那里不祥。”

      她从玉壶里取出琼浆,默念神咒,再将琼浆撒向乔以棠,琼浆在珠宝的折射下闪着水光,乔以棠被点点水光包围,下一秒,水光贴近她,替她擦拭身上的污痕,伤痕神奇地痊愈。

      乔以棠走出房间,看到在阁楼外独自一人的洛溪。
      房间外是通亮的海底,四周有鱼群环绕,每走两步路就能看到忙碌的蟹蚌,宫殿明亮又宽敞,比起谢笙的城堡热闹明媚许多。

      只是热闹的场景里,洛溪的背影显得格外寂寞。
      乔以棠走过去,同他并排坐下。

      洛溪看向远处,没有回头:“你的伤好了?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吧。”

      “你是海神?”

      洛溪坐直了些。“正是。”

      “我听说过你,安江被堵,上游河道的生灵都被污染,飞鱼水神说,只要疏通下游,海神大人就会来救它们。”

      “它们都是我的子民,我当然要护佑它们。”

      一阵沉默,乔以棠又问:“你好像认识我?”

      洛溪轻笑:“我们相识很久,只是你不记得了。”

      “抱歉,我的记性不好,就连三年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愿意跟我讲讲那些故事吗?”

      洛溪看着她,满腹想说的话咽在喉咙,摇头叹息:“过去很久了…没有意义了。”

      似乎想起什么,他蓝色的瞳孔微闪着光,此刻竟比刚刚的背影更加寂寥。

      神明也会不快乐吗?
      乔以棠回过头,手指微屈,“…那你愿意跟我讲讲谢笙吗?”

      洛溪的眼神顺势看向她的心脏,她心口的缺口已经被砗磲养好了一些,不过依然一片空白。
      “离他远点吧。他不是好人。”

      末了,怕她真的担心,又补充一句:“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的。”

      乔以棠却大哭起来:“但是我感应不到他…海神大人,以往我只需要扯一扯手里的红线,就像这样一扯他就会出现,可是红线还在,谢笙却没在…”

      宫殿上方传来一阵轰隆,打断她的哭声。突如其来的爆鸣,将规律游走的鱼群冲散,海神神宫竟平白无故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浑浊不堪,满身祟气,在纯净的沧海里显得格格不入,污浊的深处,是一只红眸黑衣的妖魔。

      谢笙就这样出现在了神宫,硬闯神宫,他也受到不少反噬,譬如刚刚治愈的伤口此刻再次裂开,沧海的琼液渗入伤口,攻击身体内在的筋脉。

      洛溪挥挥手,遣散掉那些虾兵蟹将。
      “你还有胆子再来?”

      前几个月他擅自来沧海借水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单枪匹马闯进神宫,全然不把他这位神放在眼里。

      谢笙没理他,只是朝乔以棠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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